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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四章 ...

  •   第十四章木头(蝶恋花)

      睁开的第一眼,映入她眼帘的世间是这个模样的:大雪纷飞,整个天地一片白茫茫,干净纯粹。一颗梅树孤独而又安静地站在池边上,风轻轻一吹,一束束粉白的花瓣随风飘扬开来,轻盈无声地旋转在空中、辗转、跌落,不时有着阵阵的暗香、清香缠绕在鼻息间,久久不散。而在这一片宁静中,只有一抹白衣翩翩依靠在树干旁边,静默地看着这片天地,安静地看着她。

      只需要这么一眼,便让她记住了他,将他深深地印在了心上,好久好久。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跟他的不同,也不知晓这样的不同会是什么样的故事的开头和与什么样的故事的以后。那个时候,她只感觉整个天地间就只有她和他两个,如此般美好。

      她喜欢飞舞、他喜欢行走;她好动,而他喜静。很多时候,她除了围绕着梅树飞来飞去,细数着朵朵花瓣上轻轻浅浅的纹路、吸取花蜜填饱肚子之外,她最爱的就是紧随在他的身后。

      他在池边喂鱼,她就飞到池水的上方,学着水中的鱼一样,抬着头仰望着他沉静的脸庞;他将小石路上的梅花扫至土壤下,她就飞身过去扑在花堆里,让他无奈而又纵容地拎起她扔在一旁;他蹲在花堆旁,耐心地挑选花瓣,她就会飞到篮子里头找到最漂亮最宽大的一朵睡在上面,任由他将一朵又一朵粉嫩的花瓣扔在她的头上,等她快要湮没的时候,她会半眯着眼偷看着他微笑地把她挖出来,却又继续让她睡在另一朵花瓣上;他在书房里头看书,她才会安分点停靠在他的肩膀上,看他所看,虽然她一点都看不懂那黑点点的都是些什么;他在书桌上站着练字,她还是会不时地落脚在他的笔头上,随着他手腕的舞动而颤着身子,淘气地想稳住身子而不离去……

      这样仙子般的日子,宁静而又舒适,她很喜欢,也很享受,以为真的可以这样在无声的世界里默默地陪着他,一直走到天荒地老。一直到了某一天,有另外一个人踏进这里,她和他的生活才开始有了改变。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东西跟他一样,喜欢行走;原来,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东西可以跟他交流,用的是她从来都不会、也不懂的言语。看着他从容地开口与那人讲话,她第一次感觉有点自卑,因为她都听不懂、也不会张口就说,她做不到像那人一样,可以随心所欲地向他表达点什么,或者让他向她表达点什么。也是第一次,她才感觉到她和他之间相隔着的是两个世界。

      逐渐地,有了第一个人,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他开始变得忙碌起来,日子也不再像以往那样悠闲。他有时候会背起竹篓独自外出,回来的时候竹篓里装满她不认识的树叶枝桠;他也在木竹房舍隔壁造起了另一间房子,一天中的时间他会待在那里很久很久,跟那些人讲话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花费在旁人身上的时间也逐渐增多。

      虽然,只属于她和他之间的相伴的日子逐渐变少了,刚开始的时候她的确不甚适应。但后来日子久了,她也就习惯了。而且,单纯简单的她很快就找到了另一种快乐,就是依旧不管不顾地飞身过去,陪着他,经历他所经历的。

      日复一日,她逐渐也听懂了一些东西,也了解了一点事情。

      原来,他这样子跟别人说话、把他采摘回来的东西晒干包好,给予他人就是为那个人治病,他这样子就叫做大夫。而且,还会有人跟她一样,很喜欢这样子的他,每次看到他都是微风扑面、笑意盎然。那一个瞬间,她才突然觉得原来他并非只是她独自一个所拥有的。就在她初尝失落的滋味之时,他们之间发生了一件事,很快就让她重展笑颜,重新点燃内心的欢乐。

      那是风和日丽的一天,逐渐开始变得大胆起来的她,偷偷地尾随着他上山采药。一路上鸟语花香,冰雪初融的周围一派生机盎然,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活,飞身在他的身后也逐渐不再隐藏着身影,不时扑在这里瞧瞧,又不时飞到那边瞅瞅。

      然而,就在他收集草药到几乎满篓之时,天空忽然变得阴暗起来。风瞬间变得很大很急,她本身就身形娇小而又轻盈,很多时候会被风吹得头晕脑转的,无意中就让她落后了他很远的距离。很快,豆大的雨粒也无情地往下砸,一颗两颗都无意中砸中了她,她身体一个踉跄就摔倒在了泥土里,周围的沙石被雨水溅湿黏在了她的身上,刺痛而又难受得要命。

      而原本走在前头的他不知何时已经走出了她的视野,她不知道她要如何做如何才能让他知晓她那时候的状况,她张开嘴巴,却发不出一丝的声音。第一次,她感觉到了伤心,为什么她不能像其他人那样,张口就可以说出内心想要说的话语?

      越来越多的雨水冲刷着她的身体,她感觉到整个身体都逐渐变得沉重而乏力,四肢、皮肤都伤痕累累。她好痛也好累,意识逐渐变得薄弱、时有时无,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就这样而逐渐远离这个世间、远离他,她只知道她很不舍得这个世间、不舍得木竹房舍的一景一物、不舍得他……那时候,她不知道这些不舍其实也有另外的意思,那便是依赖、是喜欢……

      雨水哗啦啦地倾泻在这个大地上,雨帘婆娑,隐约间,她似乎可以听到他的声音。她费力地辨认着,是的,是他的声音,但却是从未有过的急切、彷徨、着急。透过层层雨花声响,他在喊:“嫮……嫮……”

      是在叫她吗?

      她不确定。他从来就没呼唤过她。她也不知道在他的眼中,是否存在着这样一个与他不同的她。

      直到他跑至她的跟前,身上的白衣早已被淋湿,上面还有着不少泥土斑点,雨水沾湿了他的头发,顺着他的脸庞蜿蜒流下,更能清晰地将他脸上的焦急表现出来。他深深地凝望着她,眼中的情感是如此的炙热而又痛苦,矛盾得让眼前的这个他在她看来,是如此的不真实、如此的陌生。

      他什么时候对她产生了如此强烈的感情?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让她躺在他的手掌心中,他轻轻地替她擦拭着脏东西,衣袖一挥就搁在她的上头,替她遮挡风雨。他没再说话了,只是紧抿着的嘴唇泄露了他的担心,她也看出来他在克制住波动并起伏得厉害的情绪。

      回到房舍里,他扔下他的竹篓,就为了帮她疗伤、包扎。她原本感觉呼吸困难、四肢疼痛,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两三下字就让她感觉不再那么难受,虽然还是很虚弱无力,但也没了一开始那样随时要离开人世的样子。

      没几天,她又开始活蹦乱跳的,日子逐渐恢复往日的平静。有时候,会让她觉得那天只是一个梦,而且梦里面他会呼唤着她的名字。

      嫮。会是她的名字吗?

      无论如何,这个字这个音在他念来,是如此的动听,她还想听他多喊一次,然而他却又像往常那样,清冷平淡、无波无痕。而且,她前所未有地想知道他的名字,他叫什么?她可以有机会像他叫唤她那样呼喊他吗?

      逐渐地,她学会了发呆,因为在发呆的时候她可以想象着他的名字,会是怎样的读音。他一直都这么清冷自持、任何人和事都影响不到他的点滴,就像是一根木头一样,毫无情绪的波动。

      可以叫他木头吗?木头、木头……她在心底里默默地念着,一时间,竟觉得分外甜蜜与幸福。如果,能亲口叫唤他一声,那该多好?然而,还没有来得及有这样一个机会,他们之间平静的生活又起了一丝波澜。

      有一天,梅林下来了两个她从没见过的陌生人,而且还是非常好看的一男一女。男的唤女的为佩蓉,女的唤男的叫生哥。女人似乎生病了,跟平常来找他治病的人一样,身体虚弱、脸色也不好,而环抱着女人的男人也一脸的紧张与呵护。

      不知道是否因为情况特殊,这一男一女有一段时间便是借宿于此。从此,木竹房舍便多了两个身影,她不时可以看到男人很是疼爱女人。女人喜欢梅花,男人就拥护住女人一同陪看、赏花;女人喜欢钓鱼,男人也用上竹子制作出鱼竿让她钓。黄昏里、夕阳下,她还会偶然间看到男人轻吻着女人的额头、嘴唇……看得出来,男人女人之间的情感很美好,美好得让她很是好奇、很是羡慕。

      在他逐渐治疗下,女人的病情逐渐变好,安静中也会带点活泼。某一天,女人突然对她感兴趣了,想要来抓她,男人二话不说就弄来一个带网的竹竿。眼看着女人拿起竹竿就往她这方向追来,她躲都来不及,扑扇着羽翼,她极力飞高飞远飞到他那里最安全的地方。然而,女人的步伐对她而言还是太快了,她逃离得有点吃力,逐渐就被女人追了上来。

      女人一个跳跃,竹竿的网一个伸举就网住了她,但女人也因此而身形一歪即将摔倒。他,不知何时来到了女人的身后,左手一揽就将女人稳住,免除了女人差点掉到湖里的危险。

      而她在网中,一边挣扎着逃离的同时,也一边看着网外的他和女人。她看到了他怀里拥住了那个漂亮温婉的女人,她看到了他眼中倒映出那个美丽女子的身形,却没有她。

      那一刻,她第一次尝试到了嫉妒的滋味,是如此的磨人、如此的钻身、如此的蚀心。也是第一次,她无比的痛恨自己只是一只什么也不会的蝴蝶,而他和那个女人却是同一个类别,可以谈天说地、可以拥抱、甚至还可以……他会像那个男人那样,轻吻女人吗?

      只要一想到这个画面,她就难受得发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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