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八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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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兰迪尔昨晚做梦，梦见了很久以前索伦那次生病的情形。
可惜，醒来时发现，现在是第四纪元，竟然会梦到那么久远以前的事，他自己都觉得太奇怪了。
我大概是太想他了……
其实索伦第一纪元时的样貌在精灵王记忆里已经很模糊了，虽然说瑟兰迪尔不是个健忘的人，有些事情他可以一直记得很清楚，一丝细节都不会弄错，但是大概是后来发生了太多事，也有可能是曾经自己刻意的想要去忘掉索伦的那个面貌，以至于后来，他回忆的时候，那张脸在脑海里总有那么一点模糊。
索性莱戈拉斯的身影能令他想起点什么。
今天照旧是无所事事，时光飞逝，转眼冬天就来了，宫殿的修葺早已搁浅下来，工程队的精灵最近天天泡在酒窖里，瑟兰迪尔知道他们在玩赌博的游戏，不过不想去管。
护卫队还是照常出去巡逻，在密林精灵王宫殿周边扫一圈便会回来，不会走得太远。自从没有半兽人和蜘蛛给他们活动筋骨以后，他们也开始抱怨现在的日子太无聊了，连王子殿下都不在了，以前王子殿下古灵精怪的脑袋还能带着他们找点乐子消遣。
看完了日常的常规事务文件，把半本之前没看完的浪漫诗体小说也一并扫完了，瑟兰迪尔觉得小说很无聊，还没他和索伦以前谈恋爱的桥段精彩呢，黄色段子都让人看不出笑点，亏得还是对爱情充满想象力的人类写的书。
啊……如果这时候索伦还在的话，一定能讲点好笑的笑话给他听听。
精灵王长长的眼睫在火光中微微一颤，不自觉地侧目向王座下首方看去。
这个位置很特别，当年他和索伦东游，首次来到魔多这个地方，在那里建立了魔多的前身——索兰灰塔王城的时候，那时候索伦是坐王位上的，他的位置在王位右边下首方，作为首相大臣。
其实这只是形式上的，索伦那家伙根本就是个三不管的昏君，整天就只会躲懒、研究美食、以及怎么和首相大臣滚床单。
首相大臣那时候才是真正掌管王城事务与兵权的实质统治者，在当时接受他们庇护的臣民眼里，情况就是这样——首相大臣虽一人之下，却权势滔天，独揽大权，国王昏庸无能，懒惰好色，早晚有一天，怕是要发生夺权篡位的戏码。
不过他们想多了，这种狗血剧没有发生。
更狗血的是，他们都没想到，首相大臣是国王的枕边人——还是被压的那个——外加心甘情愿的被压。
瑟兰迪尔出身贵族世家，对主君宣誓效忠是家族使命，如同刻印在他生命中的印记。精灵王族代代世袭，君臣有别，在第一纪元的时候，这种血统的阶级差别还是非常严格的，瑟兰迪尔练兵打仗亦可，却不是尊为王者的命，臣是臣，一辈子也应该都是臣。他不认同父亲的谋逆之心，自然自己出去闯天下，也不会去做打脸的事，况且他天生就没什么统治者的天份，谈不上有什么政治家的才能，充其量只不过是个很会打仗的军事天才罢了。
瑟兰迪尔本就是个非常固执的人，他认定不允许去改变的东西，就一定会顽固地保持到底，这种特点塑造了他的人格、品格。但那段做首相掌理国事的时期确实锻炼了他的眼界和治理手腕，为日后的西尔凡精灵王国打下了基础。
回首那段时光，恍若梦中最美，最好的一刻，让人永远都不想醒来。
每当接待完外宾，处理完琐碎的朝政，索伦便会将他牵上王位，让他坐在自己平常懒洋洋斜躺着的兽头牛角镶大颗海蓝钻石的大座上（那些钻石自然是瑟兰迪尔要嵌上去的，至于兽头牛角那就是索伦的糟糕品位了）。
志得意满的灰塔君王一边用手顺着精灵的头发，一边欣赏他的坐姿，一边将新编的红色浆果树枝王冠戴在他头上玩耍，就像摆弄一件精美绝伦爱不释手的娃娃。
索伦微笑地在他耳边说：“亲爱的，你以后就会像现在这样，成为精灵中的国王，王者权戒会指引你走上这条路，许多人都会来向你朝拜，瞻仰你的威严和……美貌。”
索伦说这话酸溜溜的，瑟兰迪尔知道他不喜欢别人多看他几眼，什么瞻仰美貌，那必然是要被挖眼珠子的。索伦的王座很宽敞，瑟兰迪尔慵懒地斜靠着，翘着长腿，仍由索伦孜孜不倦摆弄他的头发和头上的王冠，一点也不想挣扎，他一边习惯性地笑笑，一边懒懒地半闭着眼睛说：“就算真的有那么一天，来向我朝拜的人也一定都是瞎子，接受朝拜的我罪孽深重啊。”
索伦尴尬：“呃，这……”
瑟兰迪尔一爪子把他拍醒：“别瞎想了，不会有那天的。怎么说，我也不能让天下苍生因为我，被你全挖了眼珠子。”
索伦半蹲在他身边，那姿势有点像跪拜，仰头目光深切地看着他：“美人，你的美貌只能属于我。天下苍生，谁要夺走你的美貌……”
“嗯，放心，别人的审美观和你不同。他们看不上半张脸毁容的精灵。”
“……如果我以后不在你身边了，你也不可以多看别人，我怕有人会把你抢走T T”
“嗯，为了他们的性命安全，我会非常洁身自好的……要不我以后戴面具见人算了？”
“……那我也看不到你的脸了TAT”
瑟兰迪尔叹气，大概是他真没预见在自己面前这么乖巧的金毛犬，转身离开他视线就会变成凶残的野兽。
他顺手就揉了揉索伦柔软顺滑的金发，说：“你啊，每天都在让自己往死里作。”
“人家就是特别特别的爱你，好想把你藏起来，但藏起来又不好玩了，总觉得美人你会被别人抢走，怎么办呢QAQ，不行，今天要做够本，每回你都半途喊停，要不就装死，我要□□焚身了……明天咱们不上朝了……后天也不上了……后后天也不上了吧……”
瑟兰迪尔：“……”
索伦很好的用行动证明了他自己说的话，中土大陆生灵涂炭，战火四起，哀鸿遍野，因为乖巧的金毛犬本质就是只凶恶嗜血的野兽，因为他俩最终还是掰了，瑟兰迪尔那半张脸治好了，索伦也履行了诺言，谁向瑟兰迪尔朝拜，谁就要死。
白云苍狗，中洲的世界正如索伦所言，完全变了。
希斯隆的芬巩、纳国斯隆德的芬罗德、贡多林的特刚，这些昔日交情不深，但却志同道合的老友一个个都消失了。
林谷和洛丝萝林的人根本就不会到幽暗密林精灵王的宫殿来，因为他们不能来，瑟兰迪尔再三叮嘱关照：“我们只能是战场上的盟友，但永远不是联盟关系，我的王国对外封闭，概不见客。千万不可越过河界，否则后果自负。”
时代的变迁带走了那段令人来不及梦回流连，便轰轰烈烈随滚滚长河奔腾而去的燃情岁月……
埃尔隆德如今回味着当年瑟兰迪尔对他的警告，也睡不着了，两个百无聊赖的老精灵便相约在瑟兰迪尔的书房喝小酒。
埃尔隆德很少喝酒，但不是不喝酒。他小酌几杯，借着跃动的壁炉火光静静观察着瑟兰迪尔有些恍惚的侧脸，然后笑了笑：“其实有些事，你早点告诉我，未必解决不了。那时候索伦潜伏在精灵中，说不定我们是有机会的。”
他总是这个样子，淡淡的话语，淡淡的笑，淡淡的脾气，水波不兴的对待任何事，好像不管如何翻天覆地，他都能泰然面对，平静思考。
瑟兰迪尔道：“那是你的看法，你总有自信能一个人摆平所有事，解决所有问题，让天下太平。不错，你有伟大的理想，并且做到了，吾等七情六欲之凡夫俗子怎么能和你这个大智大慧之人相提并论，我可没你那样的自信。我又胆小又怕事，我怕的东西太多了。”
埃尔隆德笑：“又取笑我。”他舒坦地靠在沙发椅上，惬意地叹了口气，“我这种大智大慧，都是被你们折磨出来的，没这么强悍的心理素质，我怎么能活到现在啊，还能看到女儿妥妥当当嫁出去，唉唉，我的智慧那都是在被你们这些人不停放倒钩中给逼出来的。我也没做成什么大事，就是帮你们收拾收拾烂摊子。”
一说到阿尔玟，瑟兰迪尔的神色不由变了一变：“不知道白城那边会不会有新的消息——”
瑟兰迪尔话还没说完，半壶酒还在炉灶上热着，白城的消息真的来了。
确切来说，不是关于白城的消息，而是来自鲁瓦尼翁荒原的消息。
埃莱萨国王，也就是阿拉贡的东巡队从白城出发后，于十四日后消失在鲁瓦尼翁荒原中部，他们本来的目的地其实是幽暗密林精灵王的宫殿，这点瑟兰迪尔并不知道，莱戈拉斯还来不及告诉父亲。
阿拉贡为什么会想到要来幽暗密林东巡呢？
东巡只是尊为国王的一个表面上说法，他是来朝拜的。
这不是有那么一个历来未破的魔咒么——任何人都不准越过河界向西尔凡精灵王朝拜。
既然如今天下已定，中土大陆统一太平，那么这种魔咒也早该破了。可是它存在已久，不是随随便便可破的，所以人皇必须得亲自出马，东巡是表面形式，朝拜精灵王是势在必行，何况建立人类和精灵永恒的友谊关系，这种使命和这里面长达三个纪元以来沉积的意义，以及瑟兰迪尔作为中土最后一位精灵王，人皇作为新纪元的人类至高君王，他们俩不面对面坐下来聊一聊，都对不起这历史性的一刻啊，谁敢站出来代劳？
再说，人家儿子都劳师动众带着精灵子民搬迁过河来给你打下手了，你好意思不去拜会一下他老子？
这是吉姆利对阿拉贡国王进言的原话。
阿拉贡戴着王冠坐在王位上，牵着王后的手笑了，然后把王后留在白城看家，自己带了亲卫队雷厉风行地出发了。
但是朝拜之意怕犯了河界坏了精灵王闭国不见外客的规矩，所以他们总得迂回地绕个路，形式上走个巡游的样子，让莱戈拉斯先来探一探老爸的心情。
这不，所以莱戈拉斯又带美酒又带宝石地来孝敬老爸了，说真的，这儿子真的是给外人养的，从来都志在四方，哪里有架打就第一个往哪里冲，不知道回家请示一下老爸，亏得他生母给了他好天赋好体格，不然这种野孩子谁养谁要折寿啊！
然而，背负着与精灵王建立永恒友谊使命的东巡大队却在荒原上消失了。
东巡大队消失还不算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问题是人皇失踪了！
莱戈拉斯立刻从伊希利恩调了大批人马到鲁瓦尼翁荒原日以夜继地寻找，最终和游弋在荒原上的食人妖发生交战。
食人妖数量比想象中的还多，而且不知是何原因，武力体能都比原来护戒小队同盟熟悉的食人妖上了一个档次，莱戈拉斯的兵马陷入了苦战，被四方聚集而来的食人妖包夹，然而眼看江郎才尽穷途末路，精灵王子还是不肯撤离，继续跟食人妖在荒原上耗着。
瑟兰迪尔收到的消息大致就是说莱戈拉斯王子（虽然他现在是领主的身份了，但大家还是习惯称呼他莱戈拉斯王子）执意要在鲁瓦尼翁荒原和食人妖长久对峙下去，情势对精灵王子不利，白城宰相法拉米尔担忧他的安危，然久劝不下，只能冒昧请示精灵王瑟兰迪尔定夺。
瑟兰迪尔要说焦急心切，那是自然的，野孩子再能耐，那也是血肉之躯，就怕他一时热血奋勇过了头，把小命给搭进去。但同时，他那死寂的心灵仿佛忽然猛烈颤动了一下。
食人妖不知是何原因，比原来更强壮了……
说不定……是他回来了？
埃尔隆德在一旁看得很清楚，精灵王长久以来灰暗冷寂的双眸忽然明艳了起来。
他的眼中闪烁的似乎不是对莱戈拉斯的担忧，而是一种幻灭后，在绝望中重生的希冀。
他紧紧捏住了宰相大人的书信，眉宇亦如他过去，在很久以前时那样坚毅飞扬。
他说：“埃尔隆德，我要去鲁瓦尼翁荒原。你代我暂时管理密林。”
埃尔隆德正想说，我跟你一起去，魔咒已经不存在了，你也没什么好怕的了，这么多年来的交情，你总得给我一次和你并肩作战的机会……结果被一句话堵回了肚子里。
作者有话说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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