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王的权戒》红狸

8、第八章

　　等瑟兰迪尔走出大殿，库路芬和凯勒巩随同他一起出去准备召集精锐骑兵，梅斯罗斯神色忧虑地走在弟弟们身后，在大殿门口，他拦下了卡兰希尔。
　　就在这极短的时间内，他仔细思虑了瑟兰迪尔方才傲慢的言语和锐利的眼神，心中总有些忧心忡忡。
　　他对卡兰希尔道：“瑟兰迪尔毕竟受了伤，就算是辛姆拉德最精锐的部队，我们这样让他冒着生命危险帮助我们收复失地，似乎太过为难他了。我们应当更深思熟虑一些。”
　　卡兰希尔冷笑：“即使我们不让他去，他还是会去冒险找他的同伴，有什么区别吗？”
　　梅斯罗斯不置可否，沉了沉脸色。

　　卡兰希尔继续不屑地道：“哥哥，别忘记多瑞亚斯的辛达王埃卢.庭葛是以什么态度对待我们的，既然他不念旧与我们芬威祖父的情谊，我们也没有义务对他的臣民特别照顾。”
　　说完，卡兰希尔冷冷一嗤。
　　梅斯罗斯凝眉，神色痛苦道：“可是我们的确杀害了他的同族，我们也干过过河拆桥，焚毁船只的恶劣事迹。这些如今让我愧疚不已。”
　　卡兰希尔不以为然道：“那是针对芬国昐和费纳芬的那些儿子们，天鹅港的惨剧，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帖勒瑞精灵受到阿门洲那些卑鄙的维拉们的教唆，要阻拦我们回到中土大陆，我们有什么办法呢？我们立下了誓言，别无选择，况且，惨死在那件事中的诺多精灵同样不少，他们难道不是被帖勒瑞族杀害的吗？”
　　可以说，卡兰希尔在诉说煽动性的话语这方面，秉承了他父亲费诺的天赋。他义正言辞，听上去毫无破绽，梅斯罗斯在他的说服下也渐渐有些动摇。

　　“可是，瑟兰迪尔是辛达王最看重的战士，万一他在我们的领地遭遇不测，我担心辛达王会追究我们的责任……”
　　“别杞人忧天了，我敬爱的梅斯罗斯哥哥。”卡兰希尔信心十足道，“你有见过比瑟兰迪尔更强的战士吗？你有见过他打过败仗吗？即使他受了伤，对付辛格多的那些半兽人仍然是绰绰有余的。况且，我们没有必要惧怕辛达王。”
　　“但是瑟兰迪尔的确受了伤，他是怎么会受伤的呢？”
　　“这个等他收复了辛格多以后，我们再问问他就是了。”卡兰希尔完全没有把瑟兰迪尔的伤放在心上，费诺的这个儿子是七个兄弟中心性最骄傲的一个，与瑟兰迪尔的孤傲有得一拼，但是他却比瑟兰迪尔要来的轻率许多，因曾经向瑟兰迪尔挑战，屡战屡败，在他眼里，瑟兰迪尔根本是个谁都打不倒的超人战士！
　　他走到大殿台阶边，面对着血染一般的晚霞，脸色阴沉下来：“哥哥，我们不能忘记父亲临终前的教诲，无论用什么方法，我们都要和魔苟斯殊死一战，夺回父亲打造的三颗精灵宝钻！”

　　梅斯罗斯心情沉重，没有再继续与弟弟讨论下去。他有时候就是太随大流了，尽管能够深思熟虑，却总是不把自己的看法坦言出来。
　　兄弟俩并肩走出了大殿，黄昏的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斜倒在大殿外的阶梯上，浓重的黑影就仿佛是他们诺多精灵族被诅咒的命运预兆。

　　当黄昏沉没在天际，月光终于羞涩地露出云层，给中土的大地披上银白的衣裳，索伦总算好不容易到达了辛格多森林——他最近常常觉得自己对距离的把握能力有点不足。
　　他在森林的入口弃下马，将马拴在一棵树边。
　　当他想到自己精灵的外貌可能会引起森林中的半兽人虎视眈眈，为了便于交涉，他便换了一个外形，使用了黑魔法师的装扮，然后走入森林。

　　走了没多久，他将魔音传令散布出去，召集森林中的半兽人。然而等了半天未有动静，索伦思索起来。
　　过了会儿，他又往深处走了一段路，然后开始轻轻吟唱起黑魔法的咒语。
　　庞大无形的黑影以索伦为中心，顷刻间扩散出去，无声无息地扫过层层密密的树冠以及岩壁。

　　此时，索伦那一目千里的幽深眼睛穿透黑夜，看到了隐蔽在森林里，似乎正准备对他伺机而动的半兽人们。
　　索伦冷笑：“丑陋的怪物们，你们见了我有什么好躲躲藏藏的！”
　　从他身侧的灌木丛中窜出来一头巨大的银狼，骑在银狼背上的半兽人身躯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
　　“魔法师，你是谁？胆敢独自闯入这片森林，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但也很想嘲笑你的愚蠢！”身躯蓝得发黑的半兽人张口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獠牙。
　　索伦皱了下眉头。
　　他终于明白为何这里的半兽人不听从他的魔音传令了。

　　这些半兽人和他主人如今在安格班培养出来的半兽人战士不同，他们是早在第一纪元前期，魔苟斯被维拉们囚禁起来之前所创造的邪恶生灵，这些邪恶生灵在失去主人的召唤后，就分散流落到中土大陆各地。日积月累以后，他们便形成了自己的部族，并不听从魔苟斯的命令，他们有自己的首领，并且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
　　索伦于是大声嗤笑：“愚蠢的怪物，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半兽人狰狞地问：“你是谁？”
　　索伦道：“我是埃努，是创造你们的神！”
　　就在那雄浑的声音落下之时，索伦腾然化作黑暗魔影，遮天蔽月地笼罩在森林上方。他的黑暗身躯比黑夜还要伟岸，延伸到森林每个角落，庞大而威严地盘踞在天空中，令半兽人不由纷纷畏惧退缩。

　　“你究竟是什么？”那个首先冲出来与他交涉的半兽人正是这片森林如今的主人，他恐惧着索伦庞大的黑暗身躯，却又为了维护自己领袖的威严，不甘示弱。
　　索伦便大声怒吼，他的声音震动了整片森林和山谷，雄浑磅礴，势如洪涛，“我说过了，我是创造你们的神！愚蠢的怪物，要我说几遍，你才会明白自己的愚蠢？”
　　为了证明他的威势，他使唤着森林上空的风，化作猛烈凶狠的飓风横扫过森林，让树木在暴风中呻吟颤抖，东倒西歪。
　　索伦原本就是能驱使风暴的迈雅，在他堕落之后，中土大陆上的所有风暴天灾都是他的杰作。
　　半兽人很快屈服在他脚下：“伟大的神，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请原谅我们的愚昧，我们愿意臣服与您！您将是我们伟大的领袖！”

　　索伦然后又恢复了魔法师的外貌，拍拍袖子，扫扫肩膀上的落叶，轻蔑冷淡地看了一眼跪在他脚边的半兽人首领。
　　看！宠物就是这样驯服的！
　　索伦眼神随即轻佻起来，轻描淡写道：“我累了，给我找张椅子来，让我歇会儿。然后本神祇有事要吩咐你们去做。”

　　伟大的索伦大神稍后坐在一张石头切割而成，勉强有点椅子形状的大座上——这是新收的这批宠物的首领亲自把自己的大座献给了他，索伦虽然坐得很不舒服，但也觉得勉强凑合，还是别为难这些智商捉急的宠物们了。
　　他戴在左手手指上的月光石戒指在夜色中发出幽蓝的荧光，那光泽堪比恬静迷人的月光，他的右手轻轻拍着大座的扶手，以一个十分慵懒享受的姿势斜着身体，靠在椅背上，很有一点鸠占鹊巢的霸气。只是他等了太久，有点儿昏昏欲睡地垂着眼皮，眼底波光比月色还要冰冷。

　　大半天以后，半兽人首领跪在他脚边报告：“索伦大人，您要的那种草叶，我们找遍了整片森林都没有见到。”
　　索伦霍然坐起身，精神一下子提了起来，怒目而瞪：“怎么会没有？一株都没有？那些草都上哪去了？”
　　他表情恶狠狠的，半兽人看到他们的新主人大怒，畏畏缩缩道：“那种草是我们饲养银狼的饲料，所以……估计都已经被吃光了……”
　　索伦磨着牙，舔着手里一柄短刀的刀刃，狠狠瞪向了那只低头跪拜在他另一边脚边，原本是半兽人首领的御座的那头威风八面的银狼之王。
　　那银狼王现在就和只小狗差不多，在索伦大神的眼刀下，颤栗地蹲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索伦想到没有那种草叶做药，瑟兰迪尔的骨伤就医治不好，美丽的精灵贵族就要继续遭受伤痛的折磨。
　　想到此，索伦就很不解气地抬脚踹飞了那头银狼王，银狼哀嚎一声，摔下了山坡。索伦接着目光又转回半兽人首领身上。
　　半兽人首领直觉自己的死期将至，猛缩了下脑袋。果然一物降一物，他令山下城中的精灵们畏惧他，而他现在畏惧眼前的这个黑暗大神。

　　“你们简直是暴殄天物！尽会坏我的好事！”
　　索伦张嘴要教训肆意破坏绿叶的蠢兽人，忽然，他感觉到什么，猛一起身，窜出一步来到山坡平台的边缘，一支闪电般破空而来的银箭被他精准地抓在手里，箭头就停在半兽人首领的一只眼球前几寸。
　　索伦侧目一看手里的箭矢，眉角不由得抽了一抽，轻轻沉吟：“精灵的箭……”
　　话音未落，箭雨便如狂风骤雨般自森林向着山坡的方向铺天盖地洒下来，山坡上的半兽人也有弓箭手，他们行动敏捷射术精准堪比精灵战士，库路芬他们正是拿这些半兽人弓箭手没有办法。但他们此时还未张弓搭箭，就被突如其来的箭雨刮得惨叫跌倒。

　　这正是瑟兰迪尔的突袭。

　　占据了辛格多森林的半兽人有轻微的夜盲症，瑟兰迪尔在带军离开王城时，效率奇高地动用了宫廷里执掌祭祀的女精灵们手里掌握的情报，这些女精灵因为时常要准备宴会仪式，经常会上街去采购，然后带回外面杂七杂八的八卦消息。瑟兰迪尔如此掌握了一些资料，从而分析出这些半兽人可能有这样的弱点。
　　出征前收集情报是非常重要的一环，他从未在这方面马虎过。而他恰恰是一个一旦抓住敌人弱点，就绝不会手软的典型谋略家。

　　然后，瑟兰迪尔并没有接受库路芬集结的精锐骑兵队，他向库路芬要了三百个弓箭手，外加五百个轻装刀剑战士和两百名弩箭手。
　　这就是他想嘲笑库路芬和凯勒巩缺乏想象力的拙劣战术所在了。
　　费诺之子们总是只注重加强精灵战士的护甲和战斗力，不停地操练他们的武力，但这是在森林里，哪儿有那么广阔的空间打两军遭遇的混战啊？所以费诺众子联合起来的话，他们的确可以在平原上所向披靡，但在森林里，就是一群菜鸟狗屎！

　　当然，辛格多的半兽人也不蠢，很快就组织起了反击。
　　有一些半兽人冲进了密林，但是不久以后，一个身上扎满箭的半兽人蹒跚逃到山坡下，向半兽人首领和索伦凄惨地报告：“森林里有埋伏！我们全中了精灵的陷阱！”
　　说完，他便倒地不动了。索伦皱着眉头瞧了一眼，无奈摇摇头。
　　这就是一个蠢笨的种族和一个高智商的种族开战的悲剧啊，体格再强壮，武力再彪悍又能怎么样呢？索伦这时不由揉着眉角，担忧着仅靠他主人养出来的那些半兽人战士，他们伟大的邪恶事业前途是有多么渺茫。
　　稍后，索伦指示了一些反击的策略——不过说实话，他自己也没什么战术策略可言，就是在第三纪元护戒小队朝他进发的时候，他也只有被阴的份，他的半兽人大军辛辛苦苦在外面打了半天，结果一个霍比特人就令他灭亡了。

　　不过此时来自精灵的袭击也稍有减弱之势，山坡上的半兽人弓箭手终于有了张弓的机会。
　　但他们也仅仅是拉开了弓而已，从森林里潜行过来的轻装战士们和弩箭手们这时忽然出现在半兽人的身后或身旁，就像突来的潮涌，利落而轻巧地就把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翻。
　　索伦在山坡上清清楚楚地看着这一切。他缜密的大脑思索着，瑟兰迪尔不亏为有谋略的统帅，原来趁着箭雨吸引住半兽人的注意力，令他们恐慌，阵脚大乱之际，那些轻装战士和弩箭手就迅速地翻过了森林，潜入到山坡底下的阴影中，结果把好不容易组织起反击的半兽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当然，他的运气也很好，因为索伦正好将这些半兽人都集结在了山坡附近。

　　同时，他已经看见了远方的密林中，贵族精灵那一头耀眼的金发如同撕破黑夜的曙光，在森林的阴影中像极光一样快速穿梭，很快就来到了山坡脚下。
　　索伦啧啧赞叹，受了伤还如此身手矫健，不亏能做我的对手。
　　瑟兰迪尔在山坡下，朝着山坡平台的方向仰起头，索伦站在高处，视野开阔，俯瞰下去的视线正好与他的碧眸在空中交汇了一下，后者在接下来短短的几秒钟内以利落的身姿瞬间砍翻了身周几个冲上来的半兽人。索伦看得唏嘘龇牙。
　　幸好瑟兰迪尔如今还在他的敌对阵营，哪天这个金发贵族精灵要是被他的主人招安了，那他中土大陆第一黑暗统帅的威名，魔苟斯旗下首席心腹智将的地位还保得住吗？

　　索伦感慨万千的同时，又产生了巨大的疑惑。
　　瑟兰迪尔为什么会带着精灵军队来攻打这片森林？
　　难道他的身份暴露了，瑟兰迪尔察觉以后，这是来讨伐他的？
　　哦，天啊！
　　索伦顿时抑郁了。他那潜伏在辛达精灵中做一名优秀的内奸的伟大事业，难道这么快就要被炒鱿鱼了吗？

　　索伦慢慢冷静下来，当他再度看向山坡下，与金发精灵二度视线交汇时，他突然有了主意。
　　半兽人首领还呆在他的身边，看到己方的半兽人战士们被打得落花流水，他愤怒地道：“我尊贵的新主人，你看，我的半兽人部族快要被这些可恶的精灵干掉了！您如果不能帮助我们，我就不承认您这个主人！”
　　既然宠物提出了要求，作为一个合格的主人，当然要满足它！
　　索伦道：“牵一头狼来给我，我要下去会会那个金发的精灵战士！”

　　于是，先前被他踹飞的那头银狼王有点灰溜溜地被牵了过来，不过等索伦骑上去以后，它就顷刻间仿佛找回了威风凛凛的面目，仰头向着天空一声威武的嘶吼。
　　大地在狼的嚎声中震荡，山坡下的精灵们都向他望过来。
　　就在这眨眼的瞬间，一支箭矢穿透了索伦身后那个半兽人首领的头颅，默然咚的一声倒了下去。
　　索伦惊愕地再一转头，山坡下的瑟兰迪尔正拉着一把银色大弓，傲立在马背上，身姿凌厉而优雅，漂亮的眼睛里透出冰凉的光，沉静优柔，不带一点杀戮的气息。他们的视线仿佛就在这兵荒马乱的夜色中短促而沉默地交流着。

　　索伦眯了眯眼，血液不由沸腾起来，他骑在高高的银狼背上，疾驰下山坡去。
　　他想，他如今的面目，瑟兰迪尔应该认不出来。至于自己的身份是否暴露了，先和金发精灵战士打一场再说。

　　索伦在很久很久以前，还侍奉在一如身边的时候，他是一如的使者——如今阿门洲的神祇中最善战的维拉托卡斯手下的一名迈雅，执掌烽火与斗志，也是一位十分骁勇的战将之神。后来，他因为倾慕魔苟斯（那时候，他还叫米尔寇）这个维拉中最具智慧的神祇，结果受到魔苟斯的蛊惑，跟随着魔苟斯成为了堕落神祇。
　　他好战的天性一直没有改变，而身心受到黑暗的腐蚀，变得更具有破坏和战斗的欲望。他欣赏强大的战士，无论是谁，都想与之一较高下。
　　这是强者与强者之间，一山容不得二虎的天性。

　　山坡下的瑟兰迪尔一个转头，就看见面目狰狞，穿着长袍魔法师打扮的索伦骑着像高山一样伟岸的银狼冲了过来。
　　瑟兰迪尔本来是准备要退避的，他很清楚，以自己目前的体力状况，单枪匹马迎战这个看起来就很彪悍的半兽人领袖，那是不自量力的蠢货干的事。
　　等他利用森林里崎岖多变的地势，先收拾掉这个领袖的手下们，到时候何愁推不倒这个BOSS？
　　他可不是来送死的，当然要保存实力啊！
　　但是当他看到索伦手中的刀时，他怔了一怔，结果没有退避。

　　索伦骑着威武的银狼王一路冲开混战的半兽人和精灵，直向着瑟兰迪尔扑去。
　　瑟兰迪尔骑在战马上，一手紧紧地握着长剑，一瞬间，索伦感到他的样子和在伊斯托拉德平原之战时已经有些不一样了，浓重的暗影始终缠绕着这个从前眼眸清澈的精灵，那原本就像碧透的湖水一样沁入心扉的纯净眼底，如今被仇恨和杀气熏染成浑浊的暗红色，仿佛就要流淌出血来一样。

　　索伦不及多想，电光火石间已来到瑟兰迪尔近前，银狼王高大威猛，瞬间跳跃起来，凶猛地扑向它的敌人。索伦稳稳当当骑在它背上，手中的刀就势当空劈下。
　　“噹——！”的一声巨响，刀刃之间发出折断般岌岌可危的呜鸣，索伦的力量极大，瑟兰迪尔在下首的位置迎面挡下他的劈斩，手中长剑剑刃顿时被震出了龟裂的痕迹，刀势的余波轻轻地拂起了瑟兰迪尔耳边的长发。

　　索伦可以感觉到瑟兰迪尔作为一个优秀的用剑好手的素质，他巧妙地利用剑刃的侧面作为缓冲，卸去了索伦的一半刀势。不然他手里的剑恐怕已经断了。
　　索伦用剩余的一半刀势又狠厉地斜挑劈刺，瑟兰迪尔这次没有硬挡，而是以一个轻盈的后仰动作躲开，接着就在这瞬息之间，他忽然发力向索伦刺击，索伦可以感觉到冰冷的剑刃几乎就贴着他脖子的皮肤擦过去，险些就被这一剑割开咽喉。
　　这一下刺击快到让索伦事后回想起来都心惊肉跳。
　　如此冷酷而坚决，却又与精灵优雅的身姿完美结合一体。索伦越来越亢奋了，他忍不住想和这个精灵来场酣畅淋漓的一对一较量。

　　于是，在一个短暂的分开、回马喘息之后，他毫不客气地发动了猛烈攻击，瑟兰迪尔这时确实有些疲于招架，他毕竟还要忍受着伤痛的折磨，有几次险些落马。而索伦欺负他欺负得心里暗爽。
　　在几下刀光剑影的拼斗之后，刀刃不断发出的清脆响声沉寂下去，索伦挑衅道：“金发的精灵，我很欣赏你的勇猛。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多厉害吧！”
　　瑟兰迪尔并未开口反击，他的剑架住索伦的刀，眼睛冷得没有光泽一般，盯着索伦。
　　索伦此时注意到了金发精灵的眼神很不对劲。

　　“这是精灵制造的剑。”瑟兰迪尔低吟的声音沉重而沙哑，眼睛已经浑浊得布满血丝，“你不久前杀过一个精灵？”
　　索伦猛然惊醒，他手中的短刀正是从瑟兰迪尔身上顺手牵羊过来的，就是那柄曾经在树林里被瑟兰迪尔用来杀了一头巨狼的短剑！
　　索伦这才感觉到，瑟兰迪尔并未认出他来，但是他也必须马上把这个破绽掩饰过去。
　　他便对着金发精灵狞笑道：“没错，这把短剑是我从一个精灵身上得来的！”说罢，还凶恶地舔了舔剑刃。
　　瑟兰迪尔目光静默地暗了下来，然后，在索伦还未看清金发精灵眼底的神色时，瑟兰迪尔忽然朝他冲过来，反手握剑，一个回身，瞬间的手起刀落，长发飘扬。
　　在落刀之后，他瞬即就背过身去，不愿再多看仇人一眼。

　　暗夜下，那极快的一击横斩让索伦甚至来不及反应。
　　他只看到剑刃在空中挥出优美的银色弧光，刀面在月光下闪过令人心颤的冰寒光芒，接着鲜血飞溅在精灵的背上，索伦只觉脖子一凉。
　　他脑中快速地闪过了一些纷乱的画面。
　　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精灵挥刀时如此之美又如此之绝，从来没有见过精灵的眼眸也可以暗沉如无边黑夜，淬着令人心惊的杀气。
　　愤怒笼罩在精灵俊美而强硬的背影上。

　　索伦闭上了眼睛，脑袋无声落下肩膀。
　　很完美，很犀利，很利落的一刀，漂亮得令他忍不住想出声赞叹，但他发不出声音了。

　　索伦后来打造至尊魔戒，很大程度上是对这一刀的心有余悸。
　　他诱惑精灵为他打造戒指，并且暗地里偷偷打造了至尊魔戒来统领那些戒灵，其实最初的目的，只是想统治精灵。
　　当第三纪元开启时，他在安格班孤独地修养的那段时期，常常会怀念起那一刀的孤狠和惊魂夺魄，他回忆的时候总是不由发出痛苦的呻吟，听起来就像地狱魔魇的凄厉嘶吼，而再也没有谁可以看到他嘴边的微笑，他是如此想念他们当初的那段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