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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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伦幻化的死灵法师仰天轰然倒地，黑色衣袍和肉身躯体迅速腐蚀成一滩发黑的血污，浓烈的死亡之气化作黑雾从□□内喷涌出来，悄无声息地逃逸向森林的黑暗中。
失去控制的银狼王咆哮着，癫狂地朝金发精灵扑过去，金发精灵没有回头，从腰间抽出一柄利剑向身后掷去，头也没回，利剑以骇人之势刺透银狼王的头部，刃尖没入兽头又穿透出来，银狼王还来不及惨叫便坠地不动了。
背身过去的瑟兰迪尔沉默地低着头，四周纷乱的战斗仿佛与他隔离开了般，他脸上布满阴影，看不清表情。在短暂而无声的哀悼之后，他用力一拉缰绳，将马首转过弯来，返身又回到死灵法师倒下的地方。
那柄银亮的精灵之剑就落在旁边的草丛里，剑刃的光泽还完好如初，瑟兰迪尔一眼就找到了它，下马附身将剑拾起。
他哀痛地紧锁眉头，把剑收好。然后，他又看到了落在草叶上的一枚宝石戒指，在月下，那宝石泛出的淡淡光辉有着无与伦比的冰凉质感，然而那光泽却显得太过孤独。
这是罕见的月光白宝石。
瑟兰迪尔认得这颗宝石，将戒指也拾起来放在掌心中。
戒指上的白宝石有如鸽子蛋那么大，光泽优美净雅，如同月光一般沉静，银质的树枝花纹包裹着它，将它牢牢承托固定，稍稍一动，宝石与戒指便一起流淌过温润的微光。
这也是艾戈拉斯之物……瑟兰迪尔曾看到他把它戴在左手的中指上。
早在进入森林前，他看到拴在树边的马，就确定艾戈拉斯确实进了这片森林。而不详的预感也从那时开始缠绕在他心头。
金发精灵目光哀伤而温柔，盯着戒指看了一会，眼中的柔软随即消逝。仿佛是一种特殊的悼念方式，他将这枚戒指戴在了自己的左手手指上。有一瞬间，他感到一丝不适的刺痛侵入了皮肤血肉，但他太过哀伤，没能引起注意。
战斗在黎明的时刻结束，半兽人群龙无首，被打得落荒而逃，瑟兰迪尔没有让战士们继续穷追不舍，而是马上进行点兵、报告伤亡的工作。
由于他的奇策收获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己方的精灵部队中几乎没有死伤，他挑选战士的眼光毒辣精准，跟随他而来的这一千名战士都是经历过此前阿格烈瑞伯战役和努因吉利雅斯之战，凯勒巩手中最出类拔萃的那些老将。这时候，金发贵族精灵冷峻的外表以及无可比拟的睿智，还有他对待敌人时一针见血的犀利手段，再次深深触动了诺多战士们的心灵。
他们跟随着瑟兰迪尔出发时还心存疑虑，认为此行征战必将损兵折将，前程黑暗，但现在，他们已心悦诚服地跟随着金发的辛达精灵统帅，也再次为他的威名折服。
但是瑟兰迪尔的脸色却阴沉而肃厉，他那仿佛肉眼可见的沉重气场威压着这些战士们甚至不敢为取得一次漂亮而完美的胜仗欢呼。
“你们收回了你们重要的资源宝地，但我却失去了我重要的朋友。”瑟兰迪尔低声沉吟，脸色一如往常冰冷淡漠，看不出太多哀伤，不过精灵队长可以从他的话语中感受到强烈巨大的悲哀。
“瑟兰迪尔阁下，收队工作已经差不多完成了，我们还能为您做点什么？”
瑟兰迪尔眉宇一横：“帮我找一位精灵的遗体，我不能让他一直躺在这寒冷孤寂的森林中，即使他的灵魂可能已不在。他的样貌十分俊美出众，身材高大，像我一样是金发，肤色雪白，很像凡雅族的精灵。穿着深绿的袍子，眉心……有蓝色火焰一样的纹身。”
说起来，当艾戈拉斯还在多瑞亚斯养伤之时，瑟兰迪尔与他交谈起来，心中总有一丝熟悉的亲切感，大概是因为这个从东边大森林里来的外族精灵看起来很像凡雅精灵的同族。在辛达王国中几乎见不到金发的精灵，而发色的相近总是会让异于族人，感到孤立的瑟兰迪尔有一种奇妙的仿佛找到了同类的亲切感。
当凯兰崔尔和她的哥哥芬罗德来到明霓国斯做客时，瑟兰迪尔就曾有这种感觉，这也是一贯有些孤僻的他很快就和凯兰崔尔成为朋友的原因之一。
近一千名精灵士兵在辛格多森林里找了整整一天，当次日的余晖洒进森林的时候，他们仍然只带给瑟兰迪尔令人失望的消息。
瑟兰迪尔心知他们不能一直在森林中徘徊下去，即使他不愿放弃，他也不能要求这些诺多的精灵战士迟迟不返回家园。
在最后一次与诺多精灵队长汇合后，他将马首调转方向，淡淡道：“我们回城。”
“阁下，离天黑还有一会。”
“回城吧，不用找了。”金发精灵背影落寞却坚决。
诺多的王子们在王城宫殿的大门阶梯上迎接凯旋归来的军队，要不是他们还顾及自己的身份以及往日的恩怨，见到几乎毫无折损的大部队浩荡归来，几位王子面面相觑，简直要对瑟兰迪尔顶礼膜拜了。
而满城的子民则由衷地将欢呼给予了这位威名远播的辛达精灵统帅，只是金发精灵面冷如霜，仿佛完全听不到那些热闹的声音。
稍后，诺多王子们以庆功为名，邀请瑟兰迪尔到大殿上会谈。
金发精灵面容沉冷，坐在客席上，眼眸如极北之地的冰霜，即使梅斯罗斯他们以美酒招待他，仍不能令他提起兴致。
梅斯罗斯举着金樽酒杯，语气沉痛地道：“我亲爱的好友瑟兰迪尔，我知道你心里很难过，但也许你的同伴并未惨遭杀害，他也有可能从半兽人的魔爪下逃掉了呢？”
瑟兰迪尔却冷冷道：“梅斯罗斯，当年你被魔苟斯抓去，囚禁在安格班，要不是有芬巩王储殿下英勇无畏地去救你，你能自己逃脱出来吗？”
梅斯罗斯皱起眉头，觉得瑟兰迪尔这话有些言过其实，太刻毒刁钻了。他一片好心被泼了冷水，悻悻地又坐下去。
卡兰希尔又动起了心思，借机向瑟兰迪尔循循善诱地说道：“瑟兰迪尔，你的朋友遭遇的不幸我们深感痛心，但这全部都是因为魔苟斯这个可恶的魔头带给我们那么多的苦难和伤痛！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在我看来，你的朋友惨遭毒手，此仇不能不报，我们应当联合起来讨伐邪恶的黑暗暴君，为我们的族人复仇！”
瑟兰迪尔暗沉的眼眸此时忽然如点燃的火焰亮了起来，咄咄逼人地看向卡兰希尔：“你们了解魔苟斯这个对手的力量吗？愚昧和无知的讨伐，只会让我们的族人继续流血死亡。就在前不久，我的部下正是因向魔苟斯挑战而全军覆没，全军覆没！”
大殿上响彻着金发精灵震怒的声音，诺多的王子们尴尬地保持静默。
瑟兰迪尔激动地霍然起身，冷冷看着殿上的诺多王子们，目光似一柄布满残痕缺口的利刃，依旧有着往昔锋利的寒光，却再也无法掩藏巨大的挫折感，清澈的眼底闪动着愤怒的泪光。
不过面对这些地位比他尊贵的诺多王子们，他仍不失礼节地将话语说得十分平静：“我发过誓，不会再让我的族人因为我轻率地向黑暗暴君讨伐而流一滴血。费诺之子们，你们终将因为轻敌的愚蠢而葬送你们族人的生命，这是我瑟兰迪尔对你们友善的告诫，但我没有资格阻止你们做任何事。然而很遗憾，我们辛达的战士不会为了毫无意义的牺牲和送死，与你们达成任何形式的联盟。”
库路芬愠怒地起身，高声嘲讽瑟兰迪尔：“欧罗费尔之子，我不知道，原来一贯骁勇善战的你，竟如此轻易地因一场战败而变得怯懦不堪，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就像一只丧家之犬，辜负了你往日的盛名？我们也同样在与魔苟斯的大战中失去了我们敬爱的父亲，但我们诺多精灵从来不曾怯懦退缩，我们不能忘记过去的血海深仇，亦永不会畏惧魔苟斯的邪恶力量！而你，已经开始变得胆小起来了吗？”
瑟兰迪尔昂头，轻蔑地直视库路芬，扬起嘴角，冰冷地反驳：“尊贵的库路芬殿下，你难道不认为你所谓的无畏和勇敢只不过是为了你们一族私心的借口？你们想要从魔苟斯手中夺回精灵宝钻，因而才三番五次向他挑战。而我们辛达王国的精灵又为什么要为了你们的私心利欲上战场去送死？挑战黑暗暴君会使你们付出巨大的代价，你们为何如此执迷不悟？”
“我们并非执迷不悟。”一直未曾开口的凯勒巩也肃然起身，高亢的声音铿锵有力地回响在大殿上，“纵使要我们面对残酷的命运和降临在我们诺多族身上的诅咒，我们亦有义无反顾的使命。而你们辛达的战士就和你们的国王一样，只知道躲藏在多瑞亚斯的深谷中，逃避现实！瑟兰迪尔，我一贯欣赏你的智慧与勇猛，但如今看来，你也有怯懦和软弱，这使我们无法达成联盟，让我深感遗憾。”
如果是往常，心性骄傲的瑟兰迪尔一定会针对这番诋毁与讽刺予以犀利的还击，但是此时他却沉默不语。
梅斯罗斯尽管十分想挽救眼前水火不容的势态，但他随大流的性子令他依旧站在弟弟们这边，无能为力地看着瑟兰迪尔，目光甚至有一点怜悯和遗憾。
他的内心有十分不好的预感，失去瑟兰迪尔这位盟友，将是他们重大的损失，不过瑟兰迪尔如今怯战逃避的态度也确实令他觉得往日可能太高估瑟兰迪尔的勇气了。
梅斯罗斯要比他的弟弟们更善于冷静分析，然而他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过隐忍，缺乏主见，没能在此时出言挽回局面。
大殿上充满刀光剑影的交谈戛然而止，僵持的气氛一时难以转圜。此时，一个护卫兵搀扶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精灵闯入大殿。
瑟兰迪尔一眼看过去，低声惊呼：“艾戈拉斯！”
不等其他人有反应，他已三步并作两步地疾奔出去，从护卫兵手中接过那个满身是血污，奄奄一息的精灵。
话说索伦元气大伤以后，以黑烟的形态在森林里游荡了很久，才终于能凝聚出实体来。
虽然说他是迈雅，本没有实体，然而当他披上肉身以后，被砍了头颅，对他本身还是有一些伤害的，只是不像后来被埃西铎斩断手指失去魔戒时那样致命。
他受了伤，本应回到安格班去修养，但是他又很不甘心这样输给瑟兰迪尔以后狼狈地逃走，他的不甘心和懊恼仅仅是针对这个伤了他的精灵，而非那些前功尽弃的计划。
于是他决定，无论如何要回到瑟兰迪尔身边。
当然，他不能空手而归，他不确定瑟兰迪尔是否会怀疑他，是否还会毫无戒心地把他留在身边。那么，他得有所表示，得想办法赢得瑟兰迪尔的好感。
索伦的鬼主意特别多，他这个阴谋家，肚子里多的是奇谋妙计，很快就想出了办法。
之后，他以一缕黑烟的形态，几乎是苟延残喘地飞跃过东贝尔兰的大森林，来到美丽安环带的时候，受到光明力量的影响，他的伤势愈发加重。他忍耐着痛楚冲入美丽安环带，在多瑞亚斯的森林里找到了锡兰草叶。
此时，索伦浑身虚弱无力，倒在瑟兰迪尔身上，双手颤抖着，捧起一株叶片饱满，呈爱心形状，颜色自叶尖的浅蓝色渐变到根部幽蓝色的锡兰草叶，他将这株呕心沥血来之不易的草叶递到瑟兰迪尔面前。
“瑟兰迪尔殿下，这是锡兰草叶……我终于给您带回来了，你的伤可以医治了，对吗？……”索伦说着早已反复斟酌过多遍的关切之言。
瑟兰迪尔没有去接草叶，而是目光死死定在了索伦脖子上如碗口般大而深的伤口上，那伤口使得脖颈的血肉筋脉完全断裂开，伤口边缘延伸出数道像黑色裂缝一样的可怕阴影，往下爬满了半边肩膀和锁骨。
索伦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看不出还有没有别的伤。
瑟兰迪尔难以想象他是怎么能支撑着逃回来的，他声音沙哑地怒斥道：“你这个路痴，下次胆敢再不向我禀报就跑出去，我会把你驱逐出多瑞亚斯，从此以后不准你再出现于我面前！”
“……”
索伦什么也没听见，困惑地眯着眼，虚弱地颤着疏朗的长睫，望定瑟兰迪尔：“……您说什么？”
瑟兰迪尔扯下外袍压住他脖子上的伤口，裹住他发抖的身体，然后将他抱起来，转身向梅斯罗斯道：“梅斯罗斯，如果你还记得我在上一次大战中救过你，并且使你的军队完好保存下来，我请求你现在就给我找来辛姆拉德医术最高明的医师，请他救活我的朋友艾戈拉斯！这份恩情，日后我会还你！”
因为这样，瑟兰迪尔和费诺众子们眼看要彻底决裂的交情总算又挽回了一些，乃至之后他和梅斯罗斯之间还能有并肩作战的时候。
索伦不知昏睡了多久，他醒来的时候，第一个看见的就是坐在床边，靠着床帏闭目养神的瑟兰迪尔。
他的清醒马上惊动了瑟兰迪尔，瑟兰迪尔急忙起身，然而他的反应很有趣，和之前在多瑞亚斯探望索伦时不同，他神情焦虑而不知所措，几度张口却没有出声，面容冰冷眼神犀利地瞪了瞪索伦，像是生气地要训斥，却又有一丝不忍，结果皱着眉头来回踱步心神不宁，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索伦觉得好笑地轻轻道：“瑟兰迪尔殿下……”
瑟兰迪尔脚步一停，一如既往高傲地抬起下巴，长睫微微垂下，居高临下道：“我敢保证，再有下一次，你绝对不会这么好运，还能保住你这条小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索伦：“……”不管明白不明白，他只管猛力地点头迎合瑟兰迪尔，并且软软地道，“瑟兰迪尔殿下，对不起，我回来得是不是太晚了？”
瑟兰迪尔猛然肃厉地皱紧眉头。重点不是这个！
索伦见金发精灵脸色不好，急忙伪装成无辜小绵羊，使出讨人欢心的拿手本领：“啊，瑟兰迪尔殿下，您的伤好了没有？我带回来的锡兰草叶对您有用吗？只要您的伤势痊愈，我就安心了！”
瑟兰迪尔愣了愣。艾戈拉斯为了给他找草药而险些丧命，充满黑暗毒素的伤势恐怕要调理很久才能痊愈，可如今，却还首先惦记着他的伤势，胜过自己的性命。
高傲的辛达贵族精灵神色柔缓了下来，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他的坐姿端正挺拔，贵气而优雅，长腿交叠着，轻轻地将曳地长袍撩到一边。索伦注意到他的左手手指上正戴着自己的力量戒指。
瑟兰迪尔这时把戒指取下来，递到索伦面前：“这是你的东西吧？”
索伦眨了眨眼，心中飞快地闪过几个念头。
他想，这枚戒指尽管对自己很重要，但瑟兰迪尔如果喜欢的话……这上面的那块宝石世间独一无二，仅此一颗，如此酷爱收集宝石的瑟兰迪尔一定慧眼识珠，看得出这枚宝石的稀贵。
如今一眨眼，金发精灵的生日都已经过去了，而索伦想到自己离开多瑞亚斯时，不就是信誓旦旦地要给他准备生日礼物吗？
索伦很快打定主意，抬头目光诚意绵绵地看着金发精灵：“瑟兰迪尔殿下，这是我的东西。这是一枚权戒，代表着‘守护族人’的意义。但我现在已经不配拥有它，而您比我更有资格戴上它。我希望能将它赠予您，我的族人已全部被魔苟斯杀害，现在只剩下我一个，而我希望将守护族人的意志寄托在您身上，您愿意接受这枚权戒吗？”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承载着深切的祈求和希冀，瑟兰迪尔想了一会，便爽快地又将戒指戴在了手上：“我明白了，既然是你的托付，我不应该拒绝。”
索伦一边眼角瞄着金发精灵戴上自己的力量戒指，心里暗笑，一边眼神毫无一分虚假地望着金发精灵露出欣慰之色。
瑟兰迪尔低头沉思片刻，看着索伦，目光逸出一丝柔和：“艾戈拉斯，你愿意告诉我你在成年之后自己选定的其他名字吗？”
索伦眼角一跳，心底荡起一丝温润的令他感到陌生的情感。
这是瑟兰迪尔在向他示意，愿与他亲近结交的意思？
精灵在出生之时，父亲会先赐予一个名字，这个名字将在任何的正式场合中使用，并且在其他时候也必定是放在首位的。然而精灵成年以后，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给自己取其它喜欢的名字，而这种名字一般只会与自己最亲近的同伴，或者爱人分享。它就像是一个精灵重要的私人财产，只有自己亲近之人才被允许知晓。
瑟兰迪尔的神情慎重而礼貌，并且索伦能够看到他眼底深深的期盼，尽管他此时并未理解那种期盼的含义。
索伦思考着精灵的这个习俗，被问得这么突然，一时没有准备，只得仓促地想了想，微笑回道：“尊贵的瑟兰迪尔殿下，我很愿意与您分享我自己很喜欢的一个名字，它在辛达语中的意思应该是‘绿叶’，因为我和我的部族原来住在东边的大森林中，那里四季常青，一年到头都绿树成荫。”
瑟兰迪尔眸光闪动，轻轻沉吟：“绿叶，在辛达语中念为‘legolas’……”
“legolas？”索伦蓝色的眼睛莹莹发亮，反复念了几遍，奉承道，“啊，用辛达语念起来发音真好听，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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