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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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兰迪尔到底还是有着非比寻常的警觉性，虽然图尔巩的话语吸引了他大部分注意力，但他还是用多余的眼力看清了迅速穿过树篱和花丛的那个黑影。
兜帽中，一双看不见的眼睛似乎在那一瞬和他迎面交汇了一下。
就凭借那么若有似无的一下接触，瑟兰迪尔感觉到一股浓烈的杀气环绕在黑影身周，并像利剑一样向他们无声伸过来。
他的防范意识很强，当即就有了警戒意识，只是可惜出手还是晚了一步。
这里关系到一个技术性的问题。
瑟兰迪尔他们来参加伊缀尔公主的生日宴，自然会穿得体面妥当，礼服长袍的下摆一般都要垂到小腿肚以下的位置，而随身的佩剑肯定是要被收走的，谁会允许宾客们带着刀剑去出席公主的生日宴呢——据说，卫兵们在塔尔查和他师父身上搜出近二十把短刀匕首，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才允许塔尔查带着龙盔进入礼堂。
瑟兰迪尔靴筒边还绑着两把重刀，被长袍挡着，所以没有被收走。但他弯腰下去并抬腿，抽出其中一把，再跨前两步挡到凯兰崔尔身前，即使他的拔刀速度奇快，动作一气呵成，但这也毕竟不是一个简单的动作。
相同的时间，别的剑客从腰间拔出佩剑都没有那么快，而他能敏捷地完成这一系列复杂的动作，已说明他身手之敏捷，但时间毕竟太仓促了，这么短的时间内，他无法做好调整，握刀的手势稍稍有点不顺。
就是这个不太顺手的手势，影响了他其后的出刀。
不过这一下及时的防御还是对黑影形成了干扰，黑影本来的目标显然是凯兰崔尔，而在瑟兰迪尔拔出刀以后，他停了下来，肃立在原地。
如果这一幕能被录取下来，谁都可以看出来，不是瑟兰迪尔拔刀挡在了凯兰崔尔身前的话，这位聪明绝顶同时又有些刚愎自用的女精灵在其后的一秒钟内就会丧命，那么后来的中土历史就要改写大半了。
而转机就发生在接下来的一秒钟内，一切快到令人来不及眨眼。
索伦大喝一声冲出树丛，当时他们三人和黑影相对的位置十分微妙。
如果从高空俯视下去，凯兰崔尔、瑟兰迪尔和黑影几乎在一直线上。
凯兰崔尔的视线可以说完全被身前高大的瑟兰迪尔封死了，又是在夜晚，可视度本来就很糟糕。而索伦在黑影的另一端，他到黑影之间的距离和瑟兰迪尔到黑影之间的距离其实差不多，但从瑟兰迪尔的视角看过去，又觉得索伦离黑影要近一些。
他的判断其实有严重的偏差。一方面是因为他如今只有右眼有视力，虽然战斗时旁人看不出这对他有什么影响，他的速度依然很快，出刀也依然精准无误，但实际上少了一半目视范围的不便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黑暗中，对距离的感觉就更容易产生错误估判；另一方面，是他个人感情上的偏颇。
一瞬间，他的表情明显表露出了动摇慌张，眼神和持刀保护的意图都显而易见地倾向了索伦那边。索伦离他太远，他如果要出手给予支援的话，必须全神贯注，多少在心理上有一定压力。
这个细微的变化在黑影看来是那么清清楚楚。
于是黑影放弃了凯兰崔尔这个目标，也没有掉头去对付索伦，他身形忽地一闪，就像一道黑色的旋风，来到图尔巩身后，一把寒光刺目的刀就从斗篷下亮了出来。
很难说清，瑟兰迪尔当时是因为什么而脑中空白了一秒，以至于他出手慢了一拍。
也许是因为那把刀眼熟得令他吃惊，让他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也许是因为他意识到感情的倾向造成了严重的判断失误，如果他足够冷静公正，那么应该看得出来，图尔巩才是离黑影最近的一个。
总之，那一刻，他脸上一晃而过的表情就这么消失在了流逝的时间中，成为无法考证的历史。
接着，他们就看着那把刀被一只苍白的手握着，从后心推进了图尔巩的身体，并直接贯穿过前胸！
整个过程不过一秒的功夫。
索伦、瑟兰迪尔和凯兰崔尔都没有马上做出反应，他们谁也想不到在公主的生日宴上，在守备森严宛若军事堡垒的希斯隆王宫中会发生这种事。
当然，正是因这天王宫中要举行盛大宴会，许多食物物资从外面运进王宫，出出进进那么多闲杂人等，远道而来的贵族还带了不少随从，生面孔要混在其中掩人耳目比平常容易得多。
下一秒，黑影缓缓抽出浸满鲜血的刀刃，往地上一扔，他的动作是那么轻巧从容，图尔巩就像一具破烂的布偶无声倒了下去。
昏暗中，瑟兰迪尔看见那兜帽阴影中露出一张狞笑的嘴，仿佛故意在冲他露骨而挑衅地微笑。
瑟兰迪尔在这时候才投出了刀，虽然出手是慢了，但本以他的能力应该想扎哪就扎哪，完全可以在凶手逃之夭夭以前将他拿下，但因为那不是他惯用的手势，刀出去后在空中划过的轨迹并不那么流畅，而那个黑影身手轻盈矫健得惊人，只一个轻巧的挪动和转身，就避过了瑟兰迪尔比箭矢还快的飞刀！
接着，黑影迅速逃进了黑暗中，索伦正欲上前去阻止，瑟兰迪尔却已经一个箭步追了上去。
凯兰崔尔之前被挡住了视线，这时才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
看到结果，和看到整个过程的感受是很不相同的。
对凯兰崔尔来说，她并未看见中间的过程，只看到了一个惊悚可怕的事实结果。
那冲击力太大，她惊神未定地盯着图尔巩一言未发，芬国昐的次子匍匐倒在血泊中，就这样再也没有爬起来。
索伦三步并两步地冲过去，看了一眼尸体旁的那把刀，那是一柄单刃剑，是瑟兰迪尔在大战恶龙时用的那一把。
这简直是栽赃嫁祸！
当时，索伦有机会马上跟凯兰崔尔通气，有些事如果适时作出补救，结果又会不同。但可惜，他没有那么做，他满脑子都是追逐着黑影而去的瑟兰迪尔。
他和凯兰崔尔匆忙对视一眼，凯兰崔尔默然捂住嘴不吭声，索伦六神无主，一句话也没顾得上说，掉头就去追瑟兰迪尔了。
不久，花园里骚动起来，侍卫发现了二王子图尔巩惨遭毒手，急忙奔进宴会大厅去报告。紧接着，大批精灵从礼堂里鱼贯而出，把通往凉亭的回廊堵得水泄不通。
索伦很快远离了人声鼎沸的花园，穿过抄手游廊，追到王宫城墙边。
那里有一排错落的宝殿，建在山腰斜坡上，互相之间用嫁接在岩壁上的阶梯回廊链接，排布复杂，很利于隐匿躲藏。瑟兰迪尔似乎追丢了黑影，也正在附近徘徊。
索伦连忙追赶上去，一把抓住他，“那不是你能对付的人，别追了！”
“你知道他是谁？”瑟兰迪尔惊疑地看了看索伦，眼神晦涩不清，“不是你派来的人吧？”
“我发誓不是！”
“最好不是。”
瑟兰迪尔没有再多说，撇下索伦，往更高处迅速地攀登上去，索伦只得悻悻地跟在后头。
他们登上一座四面通畅的圆顶宝殿，从宝殿里望出去，可以看到花园中人头攒动，大批的侍卫正向四面八方分散，点燃的火把涌动在各条长廊里，东南北三道城门的方向火光冲天，守备兵行色匆匆，大门轰隆隆地相继紧闭。
仿佛大战前，烽火满天兵戎相见的气氛笼罩了整座希斯隆王宫。
索伦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他想劝瑟兰迪尔赶紧离开王宫，这是他深谙计谋的经验判断，一场祸患将要临头了。但他还没有机会开口说话，在他身前一步左右的瑟兰迪尔忽然猛一回头，把他推到边上。
索伦并没有感觉到杀气，这是事后最令他吃惊的地方。
极短的一瞬内，宽敞的宝殿里发生了好几个来回的搏斗。
精灵和黑影凶残地刀剑相向着。
瑟兰迪尔起了杀意，黑冷的暗夜中，他的眼睛森冷吓人，出手和平常截然不同，冷酷无情的刀刃送出去，刀刀致命。索伦看得心惊肉跳，他没见过瑟兰迪尔和他打斗时气势有那么骇人，而且他手上也没有武器，一时难以去支援瑟兰迪尔。
然而，瑟兰迪尔好几次眼看差点擒住对方，却被不可思议地躲了过去。
空气中爆出一声声诡异的轻响，刀仿佛永远只会砍到空气，再反弹回来。瑟兰迪尔心里惊讶的同时，出手越来越狠越来越毒，速度拉开了明显的差距，使他完全占了上风。
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对手，大概早就被他大卸八块了。但他却没有讨到一点便宜，黑影仍然能轻松地躲过他的砍击，并一步步有意识地把他逼到角落里。
瑟兰迪尔这时全力挥出最后一刀，刀势斜劈出去，从上面落下来，当的一声亮响，刀尖就像撞上了金属墙面，一只人手隔空轻易挡下了削铁如泥的刀，并且将之固定住，瑟兰迪尔无论怎么使力，刀始终纹丝不动。
黑影再顺势把他逼到了一根柱子上。
“啧啧啧啧，我反应再稍微慢一点，就要被你这一刀砍了脖子呢。你这刀法，经常这么剁人家脑袋吗？”
这话一点没错，对手要换成索伦，脑袋这时候就落地了。
那只从斗篷里伸出来的苍白消瘦的手肆无忌惮地握住锋利的刀尖，如同握着一株柔弱的花枝。
魔法吟唱的声音回响在四周，刀刃仿佛受到了无形力量的驱使，忽然往内侧翻转，被那只苍白的手轻轻地推动，往瑟兰迪尔的右眼砍过来。瑟兰迪尔被卡死在立柱上，避无可避！
“不要！”
“索伦，不要动，不然我废了他另外一只眼睛。”
一刹那间，索伦真有点丢盔弃甲，缴械投降的念头。
“别伤害他！求求你！”他的语调恭顺卑微，充满了被驯服的奴性和深切的绝望。
那黑影有多强大，他是最有体会的。
瑟兰迪尔微微蹙眉，勉强抵抗着，却无法阻止刀口一点一点向自己的脸逼近。他意识到什么，大喝道：“索伦！去找援兵！”
“不！我不能离开你！”
“你知道他是索伦，你还相信他，这对精灵来说，真不可思议……”黑影喃喃自语着，恶毒地挑唆道，“他走以后，说不定就不会回来了，他会抛下你，自己逃命。”
“……”
“你是一个精灵，难道你忘记你们族人的血仇了吗？他杀了很多精灵，很多很多，可以堆满你们这个王宫的花园。”
瑟兰迪尔闷哼一声，盯着黑影，一言不发。
眼看刀尖就要刺进精灵碧色的眼球中，索伦惊呼：“不要！！”
“解除防御魔咒。”黑影冷冷命令道。
索伦咬牙切齿地瞪着魔影，低声念诵咒语。
“真有意思。”黑影带着一丝惊奇嘀咕道，隐藏在兜帽里的眼睛狠狠盯着瑟兰迪尔左手上的宝石戒指，“他连这个都给你了？”
狞笑猥亵的语气中透露出恶毒的杀意，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恼怒。
索伦可以感觉到，那黑色斗篷里，邪恶的魔主正在酝酿着最恶劣龌龊的毒计，以折磨精灵。
他知道他的主人不会放过瑟兰迪尔，无论他怎么哀求都没有用。索伦脑子终于冷静下来，口中解除咒语的音调忽然一转，豁出去地吟唱起另一段咒语。
瑟兰迪尔左手的宝石戒指随着咒语扩散出柔和的光芒，盘旋而起的飓风将黑影的兜帽掀翻，露出一张冰冷俊美的脸孔。
美貌的魔主这下真正恼怒了，他转头瞪向索伦，加速念咒。
轰然一声巨响，索伦被震飞出去，撞在一根直径一米粗的罗马柱上，然后从高空摔落在地。
眼前的事物天旋地转，索伦七荤八素地抬头疾呼道：“快逃！瑟兰迪尔！”
瑟兰迪尔震惊地看着他。
在索伦身后，那根罗马柱被撞出一圈网状的裂痕，然而龟裂没有停止，裂纹呈辐射状肆意地扩散，一道深痕沿着圆柱向顶部延伸上去，蔓延到拱顶边缘。
喀拉一声，穹顶上的天鹅浮雕发出岌岌可危的响声，碎石哗啦啦掉落下来，瑟兰迪尔惊恐地抬头，索伦也寻声仰起脖子望向宝殿昏暗的顶部。
他的视线因为刚才的重击而有些模糊，分辨不清头顶上发生了什么事。
又一声断裂的脆响，整个天鹅浮雕脱离了穹顶，这时候再出声提醒下面的人闪开已经来不及了，瑟兰迪尔想都没想，一刀飞出去，把坠落下来的天鹅雕像当空一劈为二！
刀插入后面的那根螺旋柱里，瞬间分裂成两半的雕像砸落在索伦身体两边，尘烟滚滚，使得他反射性地用手臂护住脑袋。
“你竟然不惜舍身去救一个你们精灵的深仇死敌？太让我吃惊了！”黑暗的魔主嘲笑道，“精灵，你会后悔的。他的命不值钱，肉身不过是一个假象，而你却心疼那个假象，为他丢出你手中唯一的武器？”
“……”瑟兰迪尔被勒住咽喉发不出声，即使这样，他还是勉力地转过头去，确认了一眼索伦。
索伦缓过气来，再度抬头睁开眼看去时，只见手无寸铁的瑟兰迪尔双手举过头顶吊在高空。
“要么你自残，要么我杀了他？”魔主这时又发出命令，并且恶劣地冲索伦笑了一笑。
“不要！”索伦无计可施，绝望哀嚎道，“你要我怎么自残，你说！！！”
“呵呵呵呵，真让人感动，他为你丢弃武器，你为他甘愿自残？”邪恶的魔主意味深长琢磨着，像审视一件艺术品般打量着精灵。
他缓缓走到宝殿护栏边，手一勾，将精灵下放到面前，手指揉弄着金色短俏的头发，挑起他的下巴，那目光就好像慢悠悠地在精灵的五官上下流地舔舐。他知道精灵禁欲，知道怎么对待精灵，能让他们感受到遭受了最恶劣的凌辱而痛苦欲绝，何况这个精灵那么骄傲。
瑟兰迪尔双手被缚，无法动弹，只能死一般地沉默着，不堪忍受地闭上眼睛。
“放过他！我求你！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放过他！！”
“……你这么在乎的东西，我真不舍得毁了让你伤心，可惜，越强的敌人越不能留啊。”
黑暗魔主对耳边不停响起的哀求声置若罔闻，他本就只是为了欣赏人间的恐惧和绝望，任何的威胁条件也只是为了延长那种绝望所带来的折磨。
他轻轻地看了索伦一眼，冰冷的暗光划过眼底，挥手一个咒语直接将精灵扔出了宝殿护栏。
“瑟兰迪尔——！！！！！”
索伦吓得浑身一颤，连滚带爬飞扑到护栏边，往山坡下望去。
一只瘦骨嶙峋却力大无穷的手扼住了他的后脖子，往后一拽，狠狠把他撂倒在地！
苍白的手指精准地按压在脆弱的脖颈动脉血管上，索伦这么高大的躯体，却被轻易就一拖一摔，强行按到在地上，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
他清晰地听见背部脊椎骨发出清脆的断裂声，一只铁靴瞬间又踩断了他几根肋骨。幸好这副肉身只是伪装，不然他从此就残废了。
“米……米尔寇……”索伦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目眦欲裂地瞪着自己的主人，低声怒吼，双手抱住胸膛上的那只铁靴，如果他出手再快一点，那钢铸的战靴就会被他泄愤地生生拧断下来。
“你还不够心狠。”
黑暗魔主没有给他第二次机会，铁靴带着凌虐的意图逐渐加重力道碾压下去，然后重重一踏，索伦剩下的几根胸骨也跟着应声折断，他再也使不上一点力气。
皎洁冰冷的月光下，那张苍白的面容分外妖娆，带着一点魅惑的微笑，完美的五官由光影勾勒出来，精细却生硬，残忍而又明艳动人。
这是世上生灵所能想象到的最好的一张皮囊，而里面隐藏着一颗最冷酷的心脏。
米尔寇的智者之心——曼威最想得到的东西。
隐藏在斗篷里的身躯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得索伦动弹不得。
“你怎么不喊我主人？”魔苟斯肆意妄为地笑道，“我亲爱的心腹手下，我最忠诚的仆人索伦，你的警惕性好像有点退步了？是精灵们安逸舒适的生活使你身为最强战士的灵魂意志被驯化了吗？还是你故意想以这种方式讨好我？我猜，你很怀念我这么对你的感觉？”
魔苟斯狠狠眯起双眼，目光像剃刀一样在索伦脖子至胸膛之间来回切割游走，一寸寸地仔细浏览享受。
他慢慢伸出另一只手，张开五指，掌心轻轻地隔着几层衣料贴在索伦心口的位置上。
砍头对索伦的伤害极小，但他其实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黑暗之心”。
当魔苟斯把他两颗日冕和月轮之心挖出来以后，就用他创造的一颗黑暗心脏取而代之，塞进了索伦的神格躯体内。
他的本体被黑暗心脏逐渐吞噬腐蚀，最后彻底失去了那具躯体，经过漫长的蜕变，黑暗魔影成为了他唯一的本体面目。
现在，魔苟斯就用那颗黑暗心脏操纵折磨索伦，索伦痛呼地大张开嘴，身体痉挛颤抖，黑色的血液从口腔里咕噜噜像喷泉一样冒出来，流到地砖上，瞬间腐蚀了坚固的花岗岩，留下深刻的痕迹。
面对强大的维拉，索伦没有一点能力反抗，很快浑身脱力，虚软地歪过头去。
魔苟斯享受地勾起一边嘴角，笑道：“我以为你永远不会把那枚权戒摘下来，可你却把它送给了那个精灵？哦，我的小迈荣，你怎么就那么大意呢，你不知道那枚戒指对你的作用吗？如果那枚戒指还在你手上，我就无法这么亲近地靠近你。”
“你不但多情，而且不长记性啊！你忘了我是怎么折磨你的吗？需要我帮助你恢复那段记忆吗？你是不是骨头痒了，想再尝一尝那种滋味？”
“你知道我想要那枚戒指，王者权戒，我向你讨过，你却怎么都不肯给我。可它现在不在你手上了，你这是在暗示我随时可以去取吗？你这么含蓄腼腆的小性子，真是惹我怜爱。”
魔苟斯慢慢抚摸着索伦的心口，手指尖锐利细长的指甲刺入皮肤，一点一点深入血肉骨骼中，捏住了那颗在他掌中渐渐显露出形状，噗通噗通跳动的黑色心脏。
烈焰的金芒在黑色的裂缝中挣扎闪动，仿佛想要破茧而出，这颗心脏具体的形态像一只火焰眼睛。
索伦哇地一声尖锐地惨叫出来，黑色的荆棘图腾从心口位置蔓延开，迅速攀爬伸展到他俊美的脸上，开出黑色的花形刺青，看起来，那些恣意舒展的枝叶花瓣好像都是有生命的，并且剧毒无比。
魔苟斯就像在捣鼓一具珍爱的玩偶般，惬意地欣赏着索伦的表情。
荆棘图腾最终爬上额头，在眉心位置凝结出一个黑色的火焰纹，中间一道裂痕像一道闪电般将火焰纹劈成左右两半。
“你真是个坏孩子，在外面野了一段日子后，就忘记家了，我真不应该让你玩什么潜伏游戏。”
“还是说，索伦，你其实还没有彻底堕落？哦，你隐藏得真好，不过我就是喜欢你保有这点本色，看来是我对你太心软了……”
魔苟斯漫不经心地端详着索伦泛出金芒的浑浊眼睛，俯身低下头去，捧起索伦的脑袋，强硬地逼他抬起头来，轻轻吻了一下他额上的“忠诚之印”。
“……那……那个精灵……”索伦勉强发出一点含混不清的声音，在魔苟斯耳边喃喃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我只是把他扔了下去而已，免得他妨碍我们主仆叙话。你放心，我保证没有对他下什么恶毒的诅咒。”
魔苟斯虚伪地笑了一下，“我知道你很喜欢那个精灵，其实只要你喜欢，没什么是我不能满足你的，我是那么小气的神吗？你看，我可以把他拉拢到我们的阵营，让他做你的副将，我也不介意你和他□□，说不定你们还可以生下一批强大的精灵战士为我所用。”
“你们的配种应该会比奥克聪明很多，那些奥克实在太蠢太让我失望了，不管怎么配种都只会诞下更蠢的下一代。但你和那个精灵□□的话，你们的子嗣将是精灵和迈雅的混血，嗯，让我想想，给这个新种族取个什么名字呢？叫暗夜精灵好不好？”
“啊，我很有兴趣给你和那个精灵建造一个卵巢，你可以和他在里面纵情地制造你们爱的结晶。我或许还要缩短一下精灵的怀孕周期，一年生一个可太慢了，如果能在短期内制造出一支暗夜精灵军队，然后让他们和自己的亲族自相残杀，北方的防线就不会再让我头疼了。”
如果可以说话，索伦已经用他所能想到的最恶毒污秽的词语把魔苟斯咒骂了一遍。
可惜他一个字音也发不出来，魔苟斯切断了他的声带。
魔苟斯看着他有口难言，阴笑得意着，虚情假意地慷慨道：“给我制造新种族这件事到并不着急，我可以放你在外面再玩一阵子，让你多享受一会快乐的时光，自从你跟了我，我知道你很少那么快乐过。”
他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在你回到我身边之前，我们先期待一下精灵们自相残杀的好戏。你就在贵宾席上好好观看吧，不用我出动军队，他们总是喜欢自己人打自己人，奥阔隆迪惨剧会反复上演，这就是历史的主旋律。”
“迈荣，你战胜不了我。你心里很清楚这一点。你所下的赌注，终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黑暗最终会征服中土大陆，我会让一如的儿女都在我脚下俯首称臣。”
“而你，索伦，你会再次心甘情愿服侍我，我王座右边的位置永远会留给你。”
魔王混沌的声音随同黑影一起远去，消失在北方的夜幕里。
月色再度变得冷淡孤寂，在很久以前的岁月里，那浸染成一片血色的长空只是悄悄地披上了黑纱。
功败垂成，血流成河。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来自地狱烈火中的哀鸣声萦绕不绝，挥之不去。
“迈荣，你战胜不了我。”
那禁锢的魔音永远不会在索伦心中消弭。
迈雅大军在黑暗的潮涌中土崩瓦解，龙族失去理智，被魔王控制，自相残杀，直至最后一兵一卒。
历史会不断重蹈覆辙。
安格班要塞下面沉埋的冤魂和骸骨，永不见天日。
索伦躺了很久，才能够爬起来，魔苟斯离开前修复了他肉身躯体上的伤口，但是他步履蹒跚，灵魂极其的虚弱，随时好像要打散，烟消云散。
他扶着立柱靠了一会，艰难地挪动到护栏边，望着脚下昏暗的山坡，目光悲切凄凉，茫然无措。
不……不……瑟兰迪尔……
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黑暗魔君像个软弱的懦夫，跪倒在护栏边。
这时候，一串火把沿着山坡阶梯蔓延上来，铁靴奔跑的响动由远及近。
索伦从护栏缝隙间看出去，感到不妙，刚打算要逃出宝殿，希斯隆王宫的卫队士兵冲上来，一拥而上，全副武装地把他团团围住。
“这是什么意思？”索伦很快镇定下来，冷冷诘问。
领队走出来，道：“抱歉，艾戈拉斯先生，芬国昐国王刚刚失去了一个儿子，图尔巩殿下在花园中遭行刺，凶器是一把明霓国斯制造的精灵剑。国王下令，将你们几个辛达精灵全部押进大牢，等候审讯。请原谅我们的冒犯！”
索伦并不在乎这些，只急切地道：“瑟兰迪尔呢？”
“我们正在找他，你们会在大牢里相见的。”
这话让索伦稍稍放心了些。
两名卫兵扣住索伦的双臂反剪在背后，索伦低头冷静地一想，轻轻咬牙，没有反抗。
作者有话说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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