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王的权戒》红狸

42、第四十二章

　　伊缀尔公主的生日宴在希斯隆王宫的主塔大礼堂举办，宴会从下午持续到晚上，从主塔前玫瑰园里的茶话会到晚上礼堂中的丰盛晚宴，享不尽的佳肴美酒，各类余兴节目接连不断，水晶吊灯和纯银烛台鳞次栉比，炫光简直要闪得人睁不开眼睛。
　　彼时诺多族尚处于最繁荣昌盛的时期，诺多最高精灵王的王宫奢华富丽至极，礼堂里宾客满席，觥筹交错，基本上就是一场王公贵族攀附结交的盛会。

　　精灵所庆祝的“诞生日”一般就是父母结合的纪念日，这一天对图尔巩来说别具意义，因为伊露维塔赐予了他和妻子一个新生命。
　　在芬国昐所带领的那一批诺多族被费诺他们抛弃以后，他们不得不翻越险峻的西尔卡瑞西海峡和冰山，历经艰险回到中土，伊缀尔在那时候失去了她的母亲埃兰薇，图尔巩因此对这一天更为珍重，只要条件允许，每年这个日子都会办一场热闹的宴会，来弥补他对这一天的感伤。

　　伊缀尔公主本人身着一袭嫩绿色的鱼尾长裙，好似春天的柳叶，清新淡雅，气质超然。主桌边聚满了向公主献花献礼的单身贵族们，索伦和瑟兰迪尔也排在向公主赠送生日礼物的队列中。

　　索伦简单地行了一个吻手礼，将礼物呈上去，便退到了一边。接着他的眼睛就不受控制地紧紧盯着瑟兰迪尔的一举一动。
　　只见瑟兰迪尔微微躬身，轻轻搭住公主的玉手，低头亲吻手背，然后将一份卷好的画布递上，公主身边的侍女代为接了过去。
　　伊缀尔公主明显笑得比接受其他人礼物时灿烂明媚，这位公主是出了名的冰山美人，平常很少见她露齿而笑，她对着瑟兰迪尔尽情地展露笑颜时，犹如百花盛放：“我很期待知道您送了什么礼物给我，瑟兰迪尔亲王，我想我会第一个拆你的礼物。”
　　“但愿令您满意，公主殿下。”瑟兰迪尔则是回以标准礼节性的微笑。

　　他转身去待应生那里取酒时，索伦就屁颠屁颠地跟上来，故意握住他去拿酒杯的手，待应生一愣一愣地看着他们俩眼神交流间的火花四溅，瑟兰迪尔皱了下眉头，迅速把手抽回，索伦微笑地对待应生点了下头，取了两杯酒，把一杯递给瑟兰迪尔。

　　“你刚才亲了凯勒布琳朵公主。”索伦满口带着浓浓的醋意，瑟兰迪尔斜了他一眼，接过酒杯，淡淡道，“你也亲了，有什么不同吗？”
　　“她对你笑得比对我灿烂。”索伦嘟哝道。
　　瑟兰迪尔额角突突跳了两下，歪过头直视索伦的双眼，“你现在又对凯勒布琳朵公主感兴趣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索伦撇撇嘴，喝了一口酒，表情有点委屈，“我只是想……只是想，你都——都改变了这么多，怎么这位公主还对你不死心呢，她喜欢你什么？”

　　瑟兰迪尔莞尔笑了一下，“那你喜欢我什么？”
　　“我……”索伦眨着眼睛，这时候恨不得掏心掏肺，急切地想要表达出最正确最完美的心意，“我喜欢你的全部！”
　　瑟兰迪尔不以为然地冷笑了一声，索伦又斤斤计较地问：“你送了公主什么礼物？”
　　“你送了她什么礼物？”
　　“我……就送了一幅普通的屏风画而已。”
　　“我也就送了一幅普通的画而已。”
　　“不会是你亲自绘制的公主的肖像画吧？”索伦醋意横飞地道，“你喜欢她么？”
　　瑟兰迪尔蓦然冷下脸色，横了索伦一眼，“如果你认为所有的女精灵都是你的情敌，那么我告诉你，她们我都不喜欢，她们现在也对我没兴趣。”他冷冰冰地歪头一笑，转开了视线。

　　送礼的队列中还有远从蓝山那边矮人王国过来的诺格罗德矮人，那是矮人中著名的工匠大师塔尔查和他的师父加米尔.萨拉（Gamil-Zirak）。塔尔查蓄满络腮胡子，头发为浓密蓬乱的棕褐色，身材在矮人中算中等，眼睛圆溜溜的特别像两颗黑玉宝石，眼底精光流露。他的师父加米尔身材要比他高大很多，长长的胡须编成许多簇麻花，头发是煤炭般的深灰黑色，五官深刻异常，不苟言笑，看起来就有些凶神恶煞。

　　加米尔不知何故，不时地东张张西望望，显得有点神经质。索伦远远盯着这个矮人打量了一会，微微地眯起眼睛。
　　这时候，塔尔查排到了队首，将一副崭新铮亮的龙盔献给伊缀尔公主，说道：“诺多高贵的公主殿下，请收下这副龙盔，我认为它是世上最好的礼物，因为它凝聚了我的心血和最精湛的工匠技艺！”

　　那副龙盔确实非常精美绝伦，材质看起来也十分轻薄，通体流淌着银蓝色的光辉。
　　但是精灵们在不久前刚和北方恶龙有过恶战，那威风凛凛的龙盔在他们眼中赫然成了不吉利的象征。

　　图尔巩不悦道：“诺格罗德的矮人塔尔查，我们不能接受这副龙盔。”
　　远道而来的矮人并不知道精灵们大战恶龙的事，急忙解释道：“这是我根据一本古书中描绘的，曾经出现在中土大陆上体型最庞大最善战的龙族的形象打造的战甲。远在神树纪以前，远古诸神与恶魔大战，龙族协助诸神，结果在那场大战中全数灭绝，我认为龙是英勇无畏的象征！这副龙盔的原形，正是那场大战中诸神之首的坐骑，我给它起名叫‘英雄之刃’！”

　　图尔巩道：“你们矮人就喜欢这些英雄主义的传说，但实际上，恶龙现在是魔苟斯的爪牙！”
　　“什么？！”塔尔查吃惊不已，满面通红，感觉自己的心意受到了侮辱，愤懑地瞪着图尔巩，恨不得拔剑相向。在他身后的加米尔出手按住了他已握上剑柄的手。

　　芬巩转头看了一眼弟弟图尔巩，他领兵击退格劳龙，对龙有更直观的认识，但他谨慎冷静，此时没有出言再激化矮人和精灵的矛盾，但也没有劝阻图尔巩的意思，以免反惹弟弟不高兴。

　　“父亲，这份礼物的意义是美好的，我愿意相信远古的龙族曾是正义一方的伙伴。”最后，这场僵局由伊缀尔公主化解了过去，她起身，对塔尔查欣然道，“谢谢，我亲爱的矮人朋友塔尔查，谢谢你这份特别的礼物。我向你保证，一定会为它选择一个能配得上它的主人。”
　　“这让我感到十分欣慰，公主殿下。“塔尔查的举止在顽固的矮人中算是相当绅士，他很快收敛起怒容，单膝下跪给公主行了个大礼，他的师父加米尔这时也上前微微颔首致意。加米尔明显比他徒弟要显得高傲许多，他的行礼看起来相当敷衍了事，缺乏诚意，完了就又向四周左顾右盼。

　　然后，舞会开始了，精灵们纷纷手牵自己的舞伴踏入舞池翩然起舞，索伦看到乌欧牟也牵着金花领主的女儿施施然加入跳舞的队伍中。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魔君同学羡慕得牙痒痒，侧目看了看身边那朵惹不起的高岭之花瑟兰迪尔亲王大人，口水只得往肚子里咽。

　　“你们两个不打算邀请女士跳舞吗？”伤愈之后的梅斯罗斯殿下依旧风采翩翩，眉清目朗，索伦都能感觉到周遭女士们的目光随着他一起飘了过来。
　　女人是很现实的生物，据说自从瑟兰迪尔那张漂亮脸蛋毁了一半的消息传开后，诺多族中最高大的梅斯罗斯和最英俊的芬罗德分别分担了瑟兰迪尔原来的那些爱慕者。
　　还据说，芬巩殿下因此有了危机感，这两天不管打猎还是外出巡游，都和梅斯罗斯形影不离。
　　据八卦之神乌欧牟大人说，诺多的王储殿下一定对梅斯罗斯殿下别有“兴趣”，那防范于未然的举动就跟老婆怕老公搞外遇似的。索伦听了直呼善哉，乌欧牟，其实你是腐男鼻祖吧！

　　不管乌欧牟大人说的对不对，芬巩和梅斯罗斯确实有点夫唱妇随的劲头，紧接着，他就抛弃了自己的舞伴，跟着梅斯罗斯一起过来调侃瑟兰迪尔。
　　“艾戈拉斯，你不打算邀请我们诺多族的女精灵跳舞吗？照我看，愿意和你跳舞的女士不在少数，你的舞跳得那么好，光待在边上喝酒太扫兴了。”芬巩先不安好心地冲索伦微笑了一下。
　　“不，我今天有点喝多了，就不献丑了。”索伦知道芬巩是故意的，一边微笑一边磨牙。
　　“那真是女士们的遗憾。”芬巩又揶揄了一句，接着看向瑟兰迪尔。

　　“我侄女还在等着中意的舞伴邀请她跳舞呢，瑟兰迪尔，别的女士可能会在意外貌，但我侄女不在乎这一点。今天是她的生日，我只希望她能心想事成，难道这个请求会让你很为难？”芬巩说到这，别有意味地回头望了一眼正小心翼翼打探他们这边的伊缀尔，图尔巩正在她身旁和她说着什么，看起来像是在劝导，伊缀尔不停地摇着头，不耐烦地回复着父亲。

　　瑟兰迪尔说话很少拐弯抹角，上一次他虽虚与委蛇地附和了芬巩的邀请，但毕竟现在情况有所不同了，他冷冷直言，很不解风情地道：“上次我就说过，我不会跳舞。”
　　梅斯罗斯摇头笑道：“你不可能不会。”
　　索伦咳嗽道：“他确实不会。”
　　他这一句话顿时吸引了许多仇恨值，芬巩、梅斯罗斯、还有站在稍远一点，但仍能听到他们交谈内容的库路芬和安格罗德纷纷都看向索伦，黑暗魔君只觉自己差点儿在诺多王子们的视线中被扎成马蜂窝。

　　他们不是傻子，谁都注意到了瑟兰迪尔左手食指上那枚耀眼炫目的宝石戒指，而梅斯罗斯也留意到，在与恶龙一战以前，瑟兰迪尔还没有把这枚惹眼的戒指佩戴在食指上。瑟兰迪尔之前与父亲发生过歧义以后，曾将戒指转移到了中指上以避泱泱之口。
　　即便今非昔比，瑟兰迪尔的身份和手中的辛达兵权仍然是众所关注的联姻筹码。
　　他选择了哪个家族成为盟友，大家都很关心这一点。

　　“莫非你心有所属了，所以要为那位幸运的姑娘守身如玉不成？让我猜猜，是哪家的小姐，难道是圣树家族的——”梅斯罗斯话到一半，被芬巩强行拖走，“你也别闲着，等着被你邀请的女士都望眼欲穿着呢。”
　　“咦？你不是不希望我邀请女士跳舞吗？”
　　“哦？我有这样表示过吗？一定是你记错了，小梅，你总是误解我的意思。”

　　索伦抹着汗，很高兴地目送试图要拐带他家大美人的讨厌家伙们远去，但是一个转身，辛姆拉德城的库路芬又凑过来，接口道：“圣树家族的领主，似乎与欧罗费尔领主在精灵族西迁之前就是挚交？你们家准备和贡多林的圣树家族结为盟友吗，可是艾林凯拉小姐听说是位眼界非常高的女子，追求者中不乏才貌双全的俊杰，你的敌人会很多啊。”
　　库路芬原来和瑟兰迪尔到没有什么很深的纠葛，他性子也属于投机取巧型，不会明目张胆地跟人结怨。但是上次瑟兰迪尔不辞而别，全然不把他们费诺之子们放在眼里，把他这个辛姆拉德城主放在眼里，难道他和凯勒巩的地盘能由着辛达的贵族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现在是有点故意落井下石的意味。

　　瑟兰迪尔脸色霎时阴沉下来，对此类含沙射影的讥讽和尔虞我诈很是反感，从前他还会掩饰一下，体面地应付过去，现在却连应付的意愿都没有了，直接把酒杯往烛台边上一放，大步走出了宴会厅。
　　索伦恨不得立刻磨尖了牙咬死库路芬，但是费诺众子在北方势力很大，非他轻易能动得了，他也不至于头脑发热就会干出匹夫之勇的蠢事，大家都认为他是瑟兰迪尔身边的人，他要做了什么，血债仇恨都会落到瑟兰迪尔身上。在这点上，索伦一贯有大局观，不会因小失大。

　　索伦紧追着瑟兰迪尔来到室外，一个黑影迎面撞上他，等他七荤八素地定睛瞧去，黑影已经消失在回廊拐角处，只看到漆黑的斗篷飘摆起来，露出一截苍白异常的手臂。
　　索伦当时也没细想，他一心就担忧着瑟兰迪尔，刚才那么一耽搁，让他把人给跟丢了，心里有些着急，赶忙又东张西望地往花园里跑去。

　　瑟兰迪尔郁结不发，心里烦乱，只想出来透透气，结果无意间看到花园凉亭里端坐的一袭倩影，如瀑的金色波浪长发倾泻而下，几乎要垂到地板上，泛出月光般清冷的光泽。
　　那是凯兰崔尔。

　　瑟兰迪尔脚步轻慢地来到她身后，低声唤了一声，凯兰崔尔回过头来，湿润的双眼幽怨哀伤，瑟兰迪尔不由得心口一抽。

　　“对不起，凯兰崔尔。”
　　“你为什么要向我道歉？”凯兰崔尔的声音冷静平淡，她一贯坚强冷傲，不愿过多表露出内心的无助。
　　“凯勒鹏公爵一直还没有消息。”瑟兰迪尔毫不避讳地说。

　　凯兰崔尔起身，从阴影中走出来，来到月光下。她的金发被月光映照得更为流光四溢，她的眼睛平静地直视着黑夜，任何时候，她看起来都是那么超脱世俗，端庄优雅，即便她可能心中正在狠狠地责怪瑟兰迪尔。
　　“如果他的不幸是他的命运，我不该太过沉浸在悲伤中，怨恨谁。但是，瑟兰迪尔，我希望确认一件事。”
　　凯兰崔尔明亮锐利的目光直逼向瑟兰迪尔，显得那么咄咄逼人。
　　她和瑟兰迪尔是知心朋友，但她从不是一个会轻易宽恕别人的人。

　　“你想确认什么事？”瑟兰迪尔没有逃避。
　　凯兰崔尔道：“欧洛崔斯跟我说了你们在荡国斯贝谷中遇到恶龙时的情形，瑟兰迪尔，你不善于撒谎，你如果要刻意隐瞒什么，会很容易被我看穿。那么请你坦白告诉我，你去找凯勒鹏的时候，为什么会突然折返？”
　　凯兰崔尔慢慢走到瑟兰迪尔面前，抬头直视着瑟兰迪尔，眼睛仿佛能透视人心，“你看到了什么，或做出了什么并不公正的选择吗？”
　　她的暗示非常明显，早在艾戈拉斯还在明霓国斯养伤的那段日子里，她就暗示过瑟兰迪尔。

　　“我亲眼看到凯勒鹏公爵坠下了山崖，他的马被惊扰后失去控制，把他摔下了山坡，本来我是打算要爬下山坡去找他……”瑟兰迪尔如实说道，“我是在那一刻做出了不公的选择，那完全是下意识的，而我现在为当时那个选择感到后悔不已。凯兰崔尔，凯勒鹏公爵不论是死是活，我都一定会把他找回来给你个交代。如果他已遭遇不测，我会偿还，这是我欠你的。”
　　凯兰崔尔垂下眼睫，漠然地转过身去，“你不需要偿还我什么，我已问过美丽安，她说，你的选择终会让你付出相应的代价。你看，你受了重伤，而且这伤对你影响很大，我还能责怪你什么？美丽安让我不要责怪你，我也确实并不恨你，但是我仍然想提醒你，艾戈拉斯不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瑟兰迪尔思索着，要不要和凯兰崔尔深入探讨一下这个问题，许多事他一个人未必想得清楚，这时候如果有个头脑冷静，明事理的朋友给予一些意见，对他会很有帮助。不过凯兰崔尔却并不是那个在索伦的事情上能给他公正见解的人，实际上，她心里是有点痛恨艾戈拉斯的。
　　她和瑟兰迪尔曾无话不谈的友谊实际上从这件事开始就已产生了裂隙。

　　“瑟兰迪尔殿下！”在他们还未开始探讨以前，一个声音忽然响起，令瑟兰迪尔回过头去。
　　清幽的月光下，图尔巩慢慢穿行在回廊中，走向凉亭。

　　“图尔巩殿下。”瑟兰迪尔恭敬行礼，图尔巩直接明了地道：“瑟兰迪尔亲王，我有些话想和你谈一谈，如果我说了什么冒犯你或你认为伤害到你的话，请你理解我这全是为了我女儿伊缀尔。”
　　“我不想再让我心爱的女儿苦苦守望等待，她已经等待了太久。我希望你诚实地向我解释一下，你是否已经和圣树家族的艾林凯拉宣誓订婚？我们芬国昐家族乃是诺多王族，且拥有第一顺位王储的地位，伊缀尔在你受伤昏迷之时曾不嫌肮脏污秽地照顾你，我希望你知道这一点，不要忘记她对你的恩情。你的命是在希斯隆救回来的，如果我哥哥没有收留你在这里养伤，请你想想，你会怎么样？欧罗费尔家的人，难道都忘恩负义吗？”

　　索伦躲在远处的树荫下，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他有办法听见凉亭里的对话。
　　凯兰崔尔一向对他十分警惕，他对这个多智近妖的女精灵也处处提防，介怀于心，是以才躲在远处偷听，没有过去。
　　他庆幸图尔巩的出现，及时阻止了这个女精灵继续说他的坏话。但图尔巩接下去的话又令他很不自在。

　　本来，他是打算在这时候偷偷离开，回宴会礼堂去喝几杯酒纾解纾解烦闷，如果再继续窃听下去，很难说他能不能克制得住小心眼，不去仇视这些挑拨离间他和瑟兰迪尔的精灵们，做出可怕的事情来。
　　但就在这时候，树荫下窜出另一个身影，漆黑斗篷，清瘦修长，一截苍白手臂隐隐约约从斗篷袖子下露出来。
　　月光依稀照出斗篷兜帽下俊雅妖娆的面目。
　　黑影就像一个习惯在夜里游荡的鬼魅，悄无声息地踏过草丛，向凉亭中的精灵们靠近。

　　索伦直直盯着那个黑影，忽然恐惧袭上心头，瞳孔剧烈一缩！

　　“瑟兰迪尔！！！”
　　他大呼一声，却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