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情之所钟（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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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斗的地点是唐绝歌定的，縉云山，幽冥涧。
幽冥涧旁群山环绕，可水却是冷的，冰寒彻骨。在这里修练，需要极其坚韧的意志力和忍耐力。所以从前唐门就在这湖水下建了一座密室，以供弟子考验。
而现在，唐绝歌就站在这寒冰一样的湖水上。
她明明怕冷怕得要死，但是现在却只穿了一件劲装。从裹得紧紧的衣料外，能看到她曼妙的身材曲线，弧度柔软而具有爆发力。
两个人站在湖面的薄冰上。幽冥涧的湖水上，冰层长年不化，却薄得可怜。能够站在这样的冰上而不沉下去，轻身功夫一定是很好的。
陆小凤无奈道：“我能不和你打吗？”这里险之又险，一不小心掉进湖里可不是好玩的。
唐绝歌冷冷笑了一声，“不能！”她心中的火无法熄灭，那就让它燃得更盛好了。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先被烧成灰烬！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他实在不想在和唐绝歌告白之后还和她打架。人的心里一旦有了怜惜，就再也赢不了。
可惜，似乎唐绝歌并不这么想。她明明知道陆小凤不会赢，却还是执意要和他打这一场早就能预料到结果的架。
陆小凤从来不知道唐绝歌的武功有多高明，就像他也不知道花满楼的流云飞袖、西门吹雪的剑究竟有多厉害一样。他只知道很厉害很厉害，却从不知道有多厉害。
他和唐绝歌动过不止一次手，但是每一次他都没有占到过上风。只是他的运气格外好，或者说唐绝歌的运气格外差，所以每一次他都能手脚齐全地活下来。
想到这里，陆小凤就有点笑不出来了。
唐绝歌做事情无比认真。如果他不能也认真起来，那么下场可能就是沉在这寒冷的水底，永远无法再起来。
陆小凤叹了一口气，他已经想认输了……
但是反抗一下总也好过直接被唐绝歌揍，虽然两者都是殊途同归的。
唐绝歌的身体轻得像一只鸟，不进反退，她向后滑过冰面，一眨眼就倒退出四五丈远。看来唐绝歌充分吸取了之前失败的教训，所以一开始就拉远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唐门弟子本就擅长远战，不管什么暗器，都是越远就越安全的。而陆小凤从前倚仗的，也不过就是他那两根天下无双的手指头。他身上从来不带刀剑利器，所以，只要唐绝歌离他足够远，光拖着也能耗死他。
千机匣开，咔嗒咔哒的上弩声听得陆小凤牙疼。
虽然距离远了，弩箭的速度会变慢，但是杀伤力却没有变小。陆小凤躲过三支，第四只却是再也无法避开了。他终于伸出了手……
他的手指就好像和心意相通一样，每次都能化危难于无形，救过他无数次的命。而这次，当然也不例外。唐门裂石弩，能一箭穿透九个人的心脏才停下来，可是如今，却乖顺地停在陆小凤的指间。
陆小凤手腕一翻，那枚弩箭就从他手中激射而出。虽然距离有些远，但那枚弩箭不管是威力还是速度，都不逊于机括之力。
唐绝歌没有灵犀一指，当然不敢硬接。她微微错开身，箭尖就从她的脖子旁边划过去，看得陆小凤出了一身冷汗。
这样的情况对陆小凤太过不利，如果他不想个办法拉近两个人的距离，迟早要被唐绝歌一箭穿心。可惜只要他向前踏一步，唐绝歌的弩箭就封在他的身前，不容他靠近。
陆小凤没办法，他只有扬手，指间光芒一闪，银光如线，直直打向唐绝歌的咽喉。那枚小小的暗器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从哪里拿出来的，光亮亮的，在阳光下直晃人眼。
若是比起暗器手法，天下又有谁比得过唐门弟子？唐绝歌一伸手就轻松接住了那枚银光闪闪的小东西。
她觉得有些眼熟，打开手掌一看，发现那枚暗器，竟然是一枚精细地雕着银花的小卡子。
蓝衣女子微微一怔，瞪大了眼，甚至连呼吸都停顿了一下。
当初唐绝歌和陆小凤曾经有过一场盛怒之下的比斗。在那场比斗中，唐绝歌就是倚仗着这枚卡在发尾上的银卡子，出其不意，差点将陆小凤的喉咙划破。
她忽然觉得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给死死攥住了。
就在她这么一愣神间，就被陆小凤欺身上前，将两人的距离拉近。
陆小凤并指点向她握住千机匣的手臂。指上灌注真力，一指下去，就连唐绝歌都受不住。
她闷哼一声，左手一松，那把凤尾天机弩就脱手被陆小凤夺了过去。
陆小凤一拿到手，就扬手把那把危险的武器向后用力抛了出去。千机匣落到冰面上，滑出好几丈远，连一声响声都没有发出来。
这下不会死在这里了，他总算松了一口气。
但唐绝歌的反应也很快。她另一只手手腕一翻，指尖就多出两道利光，刺向陆小凤眉心。那两道利光居然是诡异的蓝色，一看就是淬过毒的。陆小凤不会避毒之术，所以只要划破一点点肌肤，他就必死无疑。
可在这生死一线的紧要关头，他却忽然停下了动作，不闪不避地任唐绝歌手里的暗器刺向自己。只是双眼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似乎要在那双琥珀色的眼里看出什么非同寻常的东西来。
他在赌，拿命来赌唐绝歌的两分真心。
唐绝歌手里的断魂刺，停在陆小凤的眉间，就再也刺不下去了。两个人都瞪着对方，却各自停了手。
唐绝歌咬咬牙，一甩手把那两枚蓝幽幽的小东西给扔了出去。她空着手一掌劈了过去，颜色浅淡的唇长长呼出一口气，原本琥珀般的瞳色忽然变得如夜一样漆黑。
“你如果不认真的话！就死在这里好了！”
她很生气，这个人竟然这样明目张胆地算计她！她在心里咒骂着，先骂陆小凤不要脸，再骂自己不争气。这么想着，手上的招式不免也带了三分火气。
陆小凤闪身避过唐绝歌的一掌，无奈道：“我已经想认输了……”总算他还活着，看来唐绝歌就算不喜欢他，也至少有两分情谊。
唐绝歌并掌切向他的喉咙，“好啊！认输就死吧！”她忽然觉得更加生气了。
陆小凤没有办法，只好陪她打下去。
高手过招，最重要的就是要有眼力。如果你能清楚地分辨出这个人的这一招是打你的左胸口还是右肩膀，那么他就算累死，也拿你没办法。
而这一点，恰恰是陆小凤最擅长的。他和人动手无数，自认天下没有他没见过的招式，没有他不知道的武功。
可是现在，陆小凤忽然就发现，他完全失去原本引以为豪的判断力。
唐绝歌的内力飘忽，根本没办法判断她的招数究竟是虚招还是实招。她的掌风时轻时重，隐隐灼灼，看起来都是轻飘飘地没有用力，但是陆小凤和她对了一掌，嘴角当即就溢出血来。
天魔无相，无色无相，无影无形。
这套武功里几乎综合了唐门武功所有的优点，比如神秘诡谲，比如悄无声息，比如难以捉摸。
唐绝歌的内力飘忽闪烁，忽吞忽吐，吐之如长龙出水，可一收便无影无踪。这样鬼魅的武功，陆小凤从来没有遇到过。
他整个人往后倒，身体一软就贴在了冰面上，像壁虎一样滑到唐绝歌背后。然后闪电一样从地上弹起来，伸手想去点唐绝歌腰后的穴道。
可惜他没想过，唐绝歌是女人，腰比他的还要软一些。女子修长而线条漂亮的身体弯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陆小凤的手指就落空了。
唐绝歌转身，并起手掌。她才刚抬起手，陆小凤就感觉到脸上寒气森森，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真力扑面而来。
所以他也只有抬手。
猛地，两个人各出一掌，手心带着真力无声无息地贴在了一起。四处激荡的真力震得原本平静的湖面开始摇晃了起来。
陆小凤在心中暗暗叫苦，现在他才知道，唐绝歌的内力比他还要深厚一些。这么可怕的内功，也不知道是怎么练成的……
他很不想再打下去了，可是一放手，唐绝歌的力量就会把他压碎。除非两个人能心有灵犀，同时撤开，否则只能等拼出了结果才能分开。
他只有咬牙苦苦撑着。
‘咔嚓’一声轻响，两个人的力气越加越重，本就薄的冰面终于裂开了。从陆小凤脚下一直延伸到了唐绝歌的脚下，缝隙越来越大。
看来上天似乎特别眷顾陆小凤。
邪门的事情发生了——明明冰缝是从陆小凤脚下裂开的，却在唐绝歌脚下的冰面上碎出了一个大洞。
唐绝歌的脸色刹时就变了，她想退，可惜两个人的手掌相贴，根本分不开。虽然陆小凤立刻撤回了真力，但是还是来不及了……
陆小凤就这么惊讶地，眼睁睁看着唐绝歌掉进了那个窟窿里，‘扑咚’一声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情之所钟（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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