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情之所钟（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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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唐绝歌再不愿意，也还是得乖乖照着唐天容说的去做。
陆小凤看起来好像比谁都笨，但是，唐绝歌从认识他以来，还没见过他在谁身上真的吃过亏。那些利用他的陷害他的，最后都没得到过好下场。这个人足够聪明，运气也足够好，总是能在危急关头化险为夷。
所以唐绝歌更不敢放他在唐门里乱跑了，竹屋里的那个人早就该死了，他没死，那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不是唐绝歌信不过陆小凤，只是事关重大，由不得她不谨慎。
而陆小凤现在很生气，因为唐绝歌一点也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明明这个人就站在眼前，两颗心却好像隔着天堑。无论他怎样伸长手，都触不到那个人的衣角。
可是，有时候唐绝歌又会给他一种错觉，觉得他依旧还是有希望的，就比如现在……
“你为什么……”陆小凤打开门，神色复杂。
唐绝歌站在门口，咬着下唇道：“我想出去走走，你要不要一起？”找一个才和自己表露心迹的男人出去玩，连她自己都觉得像是勾引。
陆小凤很想拒绝，既然两个人心意不能相通，那么常常见面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欣然应邀。
连他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
冬天不用上学堂，行走在河边，总会有跑来跑去的小孩子在旁边。听见孩童快乐的欢笑声，陆小凤却怎么愉悦不起来。
两个人沿着河岸慢慢走着，唐绝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空气好像都凝固了，变得沉重而让人难以呼吸。
陆小凤忍不住停下来，“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他很不喜欢这种即将要上刑场的感觉，宁愿快点死，也不要活着受煎熬。
唐绝歌眨了一下眼，“没有。”如果不是因为后山竹林里的大麻烦，她才不会在现在找陆小凤出来。
陆小凤深深吸了一口气，“可是我有！”
唐绝歌心中一跳，刚想开口不让他说下去……
“我想和你在一起！”她还没来得及打断，那个人就说了出来。
“我不知道这情究竟有多长，但是我确定……”男子眨了眨眼，漆黑的瞳孔里仿佛有光在流动。
“至少在这一刻，我喜欢你。”
这是他第一次亲口说出这两个字。
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太美好，纵使得不到回应，也甘之如饴。
唐绝歌咬紧了唇，她不想听这些。有些东西太过美好，会让人有一种沉溺于梦境里的错觉。
可就是这么一迟疑，却让陆小凤看到了些许的可能。他的眼睛里发出了光，比黑夜里的繁星还要闪耀。他有些希翼地问：“你也愿意的，是不是？”
总是明明知道没有希望，却还是想要去碰一碰运气，这就是赌徒的心态。
唐绝歌低头漠然道：“没有……”她讨厌这种心绪被人扰乱的感觉。心一旦乱了，就会让人变得不冷静，从而做出许许多多的傻事来。
似乎只有一瞬间，陆小凤眼睛里的亮光就暗了下去。他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放在热水里一样，一点一点被煮熟，满心都是疼痛与煎熬。
唐绝歌抬起头，很不解地问：“我这么坏，年纪也不小了，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她总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他们两个人，一个心中正义长存，一个视人命如草芥，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对对方产生好感的样子。
陆小凤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他拉住唐绝歌的手，两个人十指紧扣，“有时候我在想，或许是注定的。你看，那时候在雪山里，偏偏是我遇见了你。”
如果那天他没有遇到唐绝歌，或许他可能会像只野狗一样死在某个别人不知道的角落里，然后被所有人忘记。
冥冥之中，就像是注定好了的。两个人相遇，都变成了彼此的救赎。
唐绝歌的手指动了动，很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陆小凤，我不是一个值得喜欢的人。”所以你不要喜欢我了。
她曾经有过像鲜花一样美好的感情，却也像鲜花一样，迅速的衰败。相忘江湖，于她都是一种奢望。这讽刺而又可怜的生命，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差一点就能够圆满，但最终还是错过。
一时间，旁边的房屋河堤人群都好像褪了色，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空气凝结，沉静得可怕。
过了很久……
陆小凤握紧唐绝歌的手，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好了，我们可以不再说这些了吗？”
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是一个大笨蛋，他就不该和唐绝歌说这些东西。唐绝歌如果是一个能被别人说服的人，那就不是唐绝歌了。
她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改变。
喜欢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已经很惨了，如果唐绝歌还要因为这个再也不和他来往，那他简直就是一出悲剧。
唐绝歌觉得牙根发酸，像是吃了太多的糖，从身体的深处涌现出一种无力感。
陆小凤握紧她的手，似乎是害怕她再说些什么，“我们快走吧！”他心不在焉地看了看前面热闹的人群，“那里好像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他感觉自己好像就是一个口袋，装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多到他觉得很累，很想蹲下来哭一场。
唐绝歌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却还是闭了嘴。
两个人就像是后面有仇人在追一样，快步走进了拥挤的人群里。
唐绝歌被拉着手，忽然觉得自己害怕热闹的毛病好了。难道是因为手心温暖？所以心也会变得坚强？
她看了一眼拉住她的男人，侧脸英俊而硬朗。
这个人除了神奇，她想不到还有什么词来形容他。他似乎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能够化险为夷。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只要有这个人在，她就觉得安心。
可是她从来没想过和他在一起。
她的心不愿意活过来。
纵然还是渴望温暖，但是让她点头，却又觉得不甘心。
“十七！”男子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嗯？”唐绝歌闭了闭眼，强迫自己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人群中，陆小凤捧着一盏花灯，笑盈盈地看着她，“你看！”
他终于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了。哪怕再生气，但是看她难过，却还是忍不住想要逗她开心。
唐绝歌淡淡扫了一眼那盏很普通的花灯，“这有什么好看的？”
陆小凤叹了一口气，无奈道 ：“你总是这样，死气沉沉好像个老太婆。”
唐绝歌眯起了眼，“你说什么？”
陆小凤看了看明净的天空，假装什么也没听见。他忽然握紧了唐绝歌的手，把她拉到河边，“要不要放放看？”
“现在是白天。”唐绝歌蹙眉。
陆小凤却笑了起来，“那又有什么关系？放花灯是许愿望，难道白天就不能许愿望了吗？”他总是偶尔会有一些奇怪的想法，然后饶有兴致地付诸行动。
他拉住唐绝歌的手，两个人十指交握，一起点了蜡烛。
陆小凤推了推唐绝歌，“快点许愿吧？！”他微笑看着女子的眼睛，好像一个小孩子。“愿望是不能说出来的哦，否则就不灵了。”
很快，那盏花灯就升了起来，青天白日下，像一只浮在空中的飞鸟。
唐绝歌抓住河栏，愣愣地看着天空中那盏几乎看不见的花灯，原本沉寂了很久的心，猛地开始跳动了起来。
她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上元节，扬州城里灯火通明，繁华如梦。那个人拉着她跑到城外，亲手做了花灯，说是这样才会灵验。两个人像傻瓜一样做了花灯，许了愿，然后看它飞上漆黑的夜空。
小小的一点光亮，混在天空中那万千星火里，很快就找不见了。
可是那时还是觉得快乐。
她问过那个人，这么多的愿望，难道都会被上天听到的吗？那个人的回答是什么？还有，那天她到底许了什么愿望？
后来她想了很久都想不起来。
那些沉重的过往，就如同一道巨大而高耸的墓碑，阻挡在她面前。墓碑底下，埋葬着年幼时的天真与疯狂。无法逾越，无法追寻。
谁的声音低回绵长，带着炙热的温情与相信？
“飞花落暮生残缺，阿唐，世间不会有十全十美的事情的。”
或许不是不记得，只是害怕记得。
不会有十全十美，我便要将就么？
她忽然就觉得怨愤，心中的阴暗飞速在生长，几乎要开出血色的花来。纤细的手指用力握着栏杆，指骨泛出青白，像是要将河栏生生捏断。
陆小凤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拉了拉她的袖子，“你怎么了？”
“别碰我！”
唐绝歌一用力甩开了他的手，眼里都是来不及收回的杀意。
“十七你……”陆小凤惊疑不定地看着她，似乎被她反常的态度吓到了。
明明是唐绝歌动手把别人甩开，但是她自己却露出了一幅惊讶的样子。她死死盯着把陆小凤甩开的那只手，半是慌张，半是无措，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
陆小凤皱起眉，去拉她的手。“你怎么了？”两人指尖相碰，女子却像是被电到一样，迅速把手缩了回去，藏在背后。
唐绝歌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
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那么冷那么凉。
她说：“陆小凤，我们再打一场吧！”这一次，我交给上天来决定。
蓝衣美人抬头看向惊讶的男子，表情冰冷而漠然。
“你赢了，我们就在一起。”
如果这真的是注定了的，就证明给我看。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情之所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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