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唐家姑奶奶》迦河

70、情之所钟（五）

　　恭州其实并不是很冷，比起塞北，要好的多。
　　只怪唐绝歌格外畏寒，即便是在陆小凤看来并不算太冷的天气，也能冻得她瑟瑟发抖。
　　两个人能走在雪地里。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陆小凤一直没有放开唐绝歌的手。两个人掌心相贴，让唐绝歌几乎有种被烫伤的错觉。
　　是不是一个人寂寞久了，只要一点点的温暖，就再也舍不得放手？
　　唐绝歌的手冰冷滑腻，手指纤细修长，指尖是花瓣一样美丽的淡粉色。
　　和一般女孩子的柔若无骨不一样，她的手虽然漂亮，却是硬的，每一寸肌肤下都蕴含着可怕的爆发力。越是美丽的事物，也就越危险，这句话在唐绝歌身上得到了最完美的体现。
　　陆小凤握住她的手，就像握住了一块冰凉的玉石。
　　但他忽然就觉得，要是这么一直走下去也不错。永远不要停，永远不要结束。两个人的手如果能一辈子握在一起，那该多好？
　　他这辈子第一次，有了想为一个人停留下来的欲望。想把一个人放在手心里好好的疼，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她，想一直握住她的手。
　　他的确没有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爱情，因为他身边的人，停留的时间都太短暂了。但是他不介意去学习，怎样爱一个人，让她做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可惜，那个人似乎不太需要他的好意。
　　昨天晚上的唐绝歌，她明明看起来和平常一样，但眼睛里，却是一片寂寥的绝望。她究竟经历过什么？才会有那么心碎的眼神，那样悲伤？
　　陆小凤很想伸手过去，帮她抚平眉间的褶皱。很想告诉她，以后想笑的时候，就笑，不想笑的时候，就可以不笑。
　　这个女人承受的东西太过沉重，让人心生怜惜。
　　所以他冲动之下才说了那样的话。
　　然后，就被唐绝歌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你找我出来做什么？”
　　唐绝歌缩了缩脖子，她整个人都被包的严严实实，却还是觉得冷。
　　陆小凤心虚地摸了摸胡子，“难道没事我就不能找你出来？”
　　唐绝歌冷笑一声，“不能。”这么冷的天，她一点也不想出来喝西北风。
　　陆小凤挠了挠脸，他觉得很尴尬，又很郁闷。尴尬的是不知道和唐绝歌说点什么，郁闷的是唐绝歌一点都没把他昨天的话放在心上。
　　陆小凤忍不住问道：“你昨天为什么……”
　　“不为什么！”唐绝歌忽然冷冷打断了他。她不知道陆小凤到底想说什么，但她心里头突然就更不舒服了，竟然有些惶恐。
　　她抬眼看向远处的一片雪白，眼底是凝结着的坚冰。“陆小凤，我不管你是不是开玩笑的，那种话，以后不许再说了！”
　　女子声音清冷无情，“否则，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陆小凤瞪大了眼，这个人就是这么看他的？
　　他心里猛地烧起了一把火，燃得血液都沸腾起来了。他大声道：“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两个人交握的手霎时被攥进了，疼得唐绝歌皱起了眉。
　　陆小凤压下心中的怒火，“我从来没想过和你开玩笑！”他愤怒的声音在雪地里久久回荡。
　　等过了很久……
　　唐绝歌才轻轻笑了一声，垂着眼淡淡道：“哦。”
　　她一点都不想和陆小凤讨论这个问题，她的心早就死了，再也没办法活过来。更何况陆小凤有那么多喜欢的女人，是真心的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简直可笑极了。
　　陆小凤看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他一把扯过了唐绝歌，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我不管你怎么想，但是我昨天说的那些话，绝对是认真的！”
　　沧海桑田，在所不惜。
　　这是他许下过的最严重的承诺。
　　唐绝歌有点不自然的移开了眼睛，”我知道了……” 女子的声音又细又轻，如同寒风里的叹息。
　　她明明知道这个人的话不可信的，但是呼吸还是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
　　当那双迷人的眼睛全心全意地注视着你的时候，几乎没有人能抵挡诱惑，唐绝歌也不能。
　　被握在掌心里的手动了动，似乎很不自在。
　　“你！”陆小凤咬紧了下唇，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轻飘飘的，比之前还要生气了。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握紧的手松开了，只要唐绝歌一用力就可以抽出来，只是说不出原因的，她竟然没有这样做。
　　走到房间门口，陆小凤送开唐绝歌的手，转身就往回走，连一句招呼都没有打。
　　一片真心被人这样质疑，谁都会生气的。
　　唐绝歌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唇，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她忽然抬起右手，定定地盯着掌心，五指纤长，如玉葱般精致美丽。但现在，她的目光很奇怪，似乎这只手掌上面多出了什么令人不解的东西。
　　那个人握了一天，这只手到现在都还是暖的……
　　自从昨天之后，他们两个人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究竟是什么，唐绝歌说不上来，但是却觉得心口闷闷的，有种害怕的感觉。
　　夜晚，唐绝歌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可是手里的书却没有翻一页。
　　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吱’地一声，门开了一个缝隙，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黑影蹑手蹑脚地走近唐绝歌，却被她一下就察觉了。
　　唐绝歌放下书，皱眉道：“你来做什么？”
　　昏黄的灯光下，少女明艳动人的容颜露了出来……
　　唐真真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饱含热泪地看着唐绝歌。
　　“姑奶奶！”
　　唐绝歌放下手里的书，原本软软靠在椅子里的背直了起来。“怎么了？”
　　唐真真坐到她身边，比手画脚地讲了起来，关于竹林里的那个人的事情。她讲完了以后，用一种期待的眼光看着唐绝歌，似乎希望她想点办法出来。
　　唐绝歌沉默了半晌，忽然冷冷道：“我让你们看顾他，你们就是这样看顾的？”
　　唐真真双手合十，用力摇了摇道：“不是我们的错啊！那个人现在又不肯吃饭，又不肯喝药，大哥他们都快被他折腾死了！”
　　唐绝歌皱起眉，“哦？”
　　“再这样下去他就要饿死了！”
　　唐真真握住唐绝歌的手臂，就像握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怎么办怎么办？！”她眼含希望地看着唐绝歌。
　　唐绝歌把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拽了下来，轻轻呼出一口气，“很好办，他要是再不吃东西，你就告诉他……”
　　“如果他死了，我就把那柄葬月剑熔了打成痰盂，每天拿来吐口水。”
　　女子眉眼里都是狠戾，“寻死觅活这种事情都能干得出来，还是不是叶家子弟？！”
　　当初武林四大世家里，唯一让唐门无比忌惮的，就是能铸天下神兵，以心藏剑的叶家。可是如今，叶氏后人竟然这么没用，一点点的打击挫折都受不了，真是令她意想不到。
　　唐真真似乎是被镇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惊喜道：“我怎么没想到呢！”
　　这真是个好办法，据说那个人对剑极为重视，绝对忍受不了自己心爱的佩剑被做成痰盂。
　　唐真真握拳垂着掌心，“哼，要是他再这么作下去，看我不整死他！”那个人害得他们忙前跑后，自己却什么事都没有，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唐绝歌轻轻嗤笑了一声，“就凭你？那个人是不和你计较，他的心计武功，你们几个加起来也不够他塞牙的。”
　　唐真真摸了摸脸，“他现在……是虎落平阳，龙游浅潭。”
　　少女眼里满是算计，“在唐门里，谅他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唐绝歌掸了掸袖子，淡淡道：“你们别欺负地太狠了，那个人毕竟是你们的叔父。”
　　唐真真皱起了脸，“为什么啊……他又不姓唐，我才不叫他叔叔呢！”
　　唐绝歌淡淡叹了一口气不说话，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她心中乱成一团，惶惶不安，哪有心思和唐真真扯这些无聊的事情？
　　唐真真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道：“对了！”
　　她拉了拉唐绝歌的袖子，“姑奶奶，你这几天去缠着陆小凤，千万别让他有时间想别的！”
　　唐绝歌蓦地瞪大了眼，急促地道：“为什么！”
　　她现在一点也不想见到那个人。
　　唐真真把玩着自己的头发，有些惊异道：“你怎么了？”
　　唐绝歌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不论什么情况下，她都保持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
　　唐绝歌连忙闭了闭眼，把满脸吃惊的表情收了回去。很快，她就恢复了平常的神色。
　　“没什么……”
　　她的表现有点太过于反常，唐真真的眼里闪过一道利光，清脆的声音忽然就变慢了，“发生什么了？”
　　唐绝歌淡淡道：“你想太多了。”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关你的事。”
　　唐真真眉角一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眯起眼睛，凑近唐绝歌的脸，“话说回来……”
　　“为什么你和陆小凤好像都有点不对劲？”
　　唐绝歌脸色不变，心中却微微一动。她弯起嘴角，冷冷道：“你在胡说什么？”难道已经明显到连旁人都看的出来的地步了吗？
　　唐绝歌的态度并没有变化，但唐真真还是觉得狐疑，女人的直觉，一向都是最敏锐的。
　　这两个人都有点不太对头……
　　“你和他最好没有什么。”
　　唐真真低头看了看指尖朱红色的蔻丹，低声警告道：“陆小凤花心多情，和他扯上关系，后患无穷。”虽然她平常爱拿两个人开玩笑，但却真的没有过让唐绝歌和陆小凤在一起的心思。她可没有把唐绝歌往火坑里推的打算。
　　陆小凤这样的男人，是女人的末路。
　　唐绝歌的眼底闪过一丝幽光，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冷笑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我的事情了？”
　　“真真，有些事情，你不该管，也管不了。”
　　她忽然就有点生气，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还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脚。她又不是小姑娘，爱情是什么，心中自有定论。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要开始狂洒狗血了……大家自带避雷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