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守》司亦

22、冯海露2

　　陈晨看到被高悦悦扶着出来，脸颊上那还在流血的血痕时，瞳孔一缩。他握着拳头，头一次想把冯海露给杀了。
　　花瑗被送进了医院，是兰赫接收的。他叫一个女医生来给花瑗检查。那女医生检查完出来，一脸冰霜。
　　“天杀的，对一个女孩子下那么重的手，现在的学生太恶毒了。这样的伤都构成刑事犯罪，你们可以去告那个同学。”那年长的女医生气氛气愤道。
　　“医生，花瑗到底伤得怎样？”高悦悦急忙问道，第一眼看到花瑗那一刻，确实把她吓住了，花瑗两个□□周围都在流血，她不好意思盯着花瑗的裸，体看，慌忙给花瑗穿好衣服，也没细看花瑗身上的伤。
　　兰赫和季嘉禾他们几个也把那医生围住。
　　“造孽哟，那女孩子长得那么漂亮，脸上那么长的血口子，不知道会不会留疤，还有她的胸前。”女医生比划了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位子，皮薄的季嘉禾他们垂了一下眼皮，那女医生指的地方是她的□□。“硬币那么大一块血肉不见了，生生被人挖走了，也下得去手哦，另一边深深的五个指甲印，指甲还断裂一个在里面呢，造孽，造孽。肚子上，腰上，大腿内侧，背上，掐的浑身是伤，有的都流血啊，你们这群女孩子怎么下得去手啊。”女医生叹息着，说完病情，忙去给花瑗处理伤口，想着那女孩子□□山硬币大小的血洞，她就恐慌，谁家的小孩教养成这样。这不是祸害社会嘛。
　　兰赫给秦世显打电话，说了说花瑗的情况。秦世显在那边也是骂骂咧咧，骂了冯海露家的祖宗十八代。
　　“你把那指甲留着。仔细找找花瑗身上留下的印记，尤其是花瑗那衣服，上面的指印应该不少，你拿去让人一个不少的给我复制出来，伤害花瑗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明儿回来。”秦世显躲不下去，他的事业在S市，他最终还是要回来。
　　兰赫细心的给花瑗脸上的伤痕抹上膏药，那是从他那研究中医的二哥手里拿来的。
　　仔细将养，花瑗脸上应该不会留下伤痕。
　　还好花瑗不在学校，冯海露大肆在学校描绘花瑗的裸，体。要不然又是一番毁灭的伤害。
　　季嘉禾单挑了好几个恶意的男生之后，男生私下里也不敢乱说什么。
　　冯海露的暴发户妈妈上门赔罪，刚到病房门口，花瑗尖利的海豚音震破所有人的耳膜，花瑗惊慌的缩成一团，身体抖成一团。
　　“你们先出去！”兰赫关上门。忙去安慰花瑗。
　　冯海露的暴发户妈妈讪笑，歉意的看着季东和方娴。冯海露家以另类的方式赔了花瑗，啊不，季家，给了他们家冯家古玩店百分之十的股份。方娴满意的笑了。然后道歉的事不了了之。
　　花瑗又进了医院。
　　“你不进去看看她？”兰赫看到又站在病房门前的陈晨，这小子每天都来，就是不进去。
　　“不用，我没资格进去。”陈晨经过这一场爱情，他看到了自己的不足，看到自己的软弱和丑陋的一面，他害怕世人的异样目光落到他身上，所以，在最开始，他就选择了逃避。
　　“你啊，确实没有资格。我都想打你一顿，在花瑗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居然把花瑗抛弃了。”兰赫疲惫道。
　　花瑗的心理医生对又缩回去的花瑗没辙，自动请辞。这女孩一二再再而三的被刺激，虐打，他要治得好才怪。
　　秦世显回来很忙，忙着处理公司的事情，忙着进军古玩市场。忙着盗墓。
　　冯海露一家入狱了，在花瑗住院半个月的时候，冯海露以故意杀人罪被秦世显起诉。
　　那天是星期二，圣星的同学亲自见警察来把冯海露带走，一同带走的还有那天欺负了花瑗的女同学，她们曾经是冯海露的跟班。这一大新闻很快就把花瑗的裸、体事件掩盖下去，比起虚无缥缈的形容，眼前看到的事情才让他们觉得刺激。
　　投机倒把，破坏文物，盗墓，偷渡国家文物出境，打人，抢夺他们人财务。冯家的罪名很多，大到国家文物，小到与人争利，总之，冯家短短发迹二十年的暴发户家，一夜之间就玩完儿，冯海露的暴发户爹还在小三肚子上，冯海露的暴发户妈还在商场，都是当场就被逮。警车呼啸而过，这是S市市民一大热门话题，而随后冯家女儿也以谋杀同学未遂被送进警察局。S市对冯家的谴责之声达到顶点。女儿敢在学校杀人，那冯家的其他人不是杀人如麻？富二代了不起吗？富二代就可以无视王法吗？冯家的古玩店被砸，房子也被砸，市民要求严惩冯家。
　　由于事情的严重性，冯父冯母被中央来的专门押送到首都审判去了，冯海露谋杀同学未遂一案，证据证人证词确凿。还有医院留有的指甲壳为证，经检验科检验，那是冯海露杀人时留下的，医院给去证据，若是那指甲再刺入深一点，就波及心脏了，受害者有生命危险。与冯某一起行害的同伙也证实：冯某说要受害者去死的话。“目前冯某因为未到法定年龄，已经被送往少管所，还请市民认真管教自己的孩子，给孩子树立良好的道德观念”。后来，冯海露一辈子没出来，她被少管所证实有精神病，被精神病院关了一辈子。秦世显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陈爸看到电视里那个脸已经扭曲的女孩子，疯狂的神色，他转头问：“她是你们班的吧？”
　　陈晨僵硬的点头。
　　陈爸看着他一副要吃了对方的仇恨样子，“那个受害者是谁？”他下意识的问一句。
　　“花瑗。”陈晨还是死死盯着电视，冯海露正被警察推进警车送往少管所的画面。
　　陈爸一惊，看向陈晨：“花瑗又回去上课了？”
　　“嗯。”
　　“儿子，你最近老师往外跑就是去看她吧？”
　　“嗯。”
　　“那你给花瑗道歉了吗？”
　　“没有。”
　　“为什么？”
　　“就在我想去给她道歉的那一天，她妈妈自杀了。”
　　陈爸看着陈晨，儿子好像一夕之间深沉了，他不爱笑了。
　　“花瑗现在情况怎样，受伤严重吗？”陈爸转问花瑗的情况，那些都过去了。
　　“自从她妈妈死后，她就不开口说话，谁都不理。伤害过她的人，一靠近她，她就抱着头缩成一团。”陈晨沉痛道。
　　陈爸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儿子，那个美好的女孩子，好像所有的灾难都降临到她身上，还活着，就是奇迹了。很多时候，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比我们想象的重很多。因为没什么比现在更坏了。
　　花瑗伤好回到学校，脸上还有淡淡的疤痕。这时候，她除了杨怡然，谁都害怕。每天，季嘉禾把她带回家就要费很大劲。方娴想着花瑗那张脸蛋还可以利用，也细细吩咐厨房忌讳的东西，千万不能送到花瑗面前。
　　她给花瑗换了一个心理医生，就是兰赫的二哥：兰铭。
　　兰铭一到星期六星期天就带着花瑗往人多的地方跑，指着那些建筑物，或是广场上表演的人给花瑗细细讲说，他也不管花瑗听没听。提到钢琴时，他见花瑗动一下，当他三次之后提到钢琴，花瑗转过头来看着他。
　　于是兰铭带着花瑗去听了郎郎老师的钢琴演奏会。花瑗有在很认真的听，兰铭觉得这钢琴有作用。
　　朗朗看到花瑗，拦住他们的去路。兰铭通过朗朗的妻子，才知道著名的朗朗钢琴家曾是花瑗的老师。师母听完花瑗的遭遇，拉着花瑗的手同情的看着呆呆的花瑗。最后，朗朗老师给了兰铭一盒CD，那全是一些轻快温柔的钢琴曲。
　　兰铭把花瑗带到琴行，花瑗看到钢琴，自动松开兰铭拉住的手，坐到钢琴面前。
　　《致爱丽丝》，莫扎特的钢琴小调。悦耳的琴音纷纷让路人驻足。阳光透过玻璃橱窗照耀到安静的花瑗身上，阳光下飞舞的灰尘，夹杂少女美妙的琴音，路人不由看痴了。秦世显和兰赫站在站角落处，看着那一室的静谧美丽。
　　等花瑗一首谈完，人群爆发出真挚的掌声。
　　兰铭见到花瑗的眼珠子动了动，他欣喜的朝花瑗走过去。带花瑗出来，也不是没有效果。
　　季嘉禾发现他在阳台拉小提琴的时候，花瑗也会到阳台上来，虽然没有看他，只是看着远方的天空。
　　季东一点也不关心这个女儿，他升了市长，春风得意。方娴在人前乐意拌大度贤妻，人后对花瑗不理不睬，佣人们知道当家主母的态度，对花瑗也很轻慢。若是外人不在，她们基本上不会按时叫花瑗吃饭。花瑗有上顿没下顿。
　　季嘉瑜对花瑗很温柔，季嘉瑜在首都上大学，他一放寒暑假回家，每天都抽时间陪一陪花瑗。渐渐地，花瑗也依赖他，会在他不见的时候，找一找他。季嘉禾冷冷看着他哥的行为，没有阻止。
　　三年高中时光匆匆而过，他们都已长大，刘雅歆见季母不喜欢花瑗，对花瑗也就淡心思。见面也不打招呼，因为花瑗不会理，她觉得尴尬。
　　花瑗的治疗有了效果，她看着人的时候，眼睛有了焦距，不再是木木噔噔的。偶尔，她还会对杨怡然或是兰铭笑一下。
　　高考考完，季嘉禾接了在三楼考试的花瑗回家。
　　花瑗填的志愿让方娴很不高兴，但是她觉得花瑗不可能逃得出她的手掌心，也就随她去了。花瑗填的，全是南方的大学。季嘉禾要出国，季嘉瑜打算进官场。因为花瑗自闭，方娴所有的威慑手段都没使上，她觉得很憋闷，所以能不看到花瑗这张脸也好。
　　圣星的师资力量很牛逼，像季嘉禾这样的理科一班，前十名的学生都会受到国外世界名校的邀请函，这个班的人大部分也是进国家的一流大学，少部分会进二流大学。
　　花瑗被第一志愿的X大录取，是一座南边的海边城市里的百年老校，在国内也很出名。花瑗选的是X大著名的金融学。
　　陈晨煎熬了三年，多方打听，也报考了花瑗所在的X大。
　　暑假，秦世显接花瑗道京城一趟。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秦世显努力了三年，花瑗也渐渐让秦世显接近。秦世显还在暗中调查花母的死因，他总觉得若华不是因为爱情寂灭，就会轻生的人，他知道若华有多爱花瑗，她是不会抛下花瑗一个人的，加上方娴那些话，秦世显更觉得可疑。
　　高悦悦选择首都的人民大学，选择法律专业。杨怡然进了传媒大学，选了新闻专业。她的身材还是那么胖。
　　“妈，我给您领了个女儿回来，您不是一直稀罕女孩儿吗？我这给您带回来了啊，以后别扭着我要媳妇了。”秦世显拉着花瑗进屋。花瑗好奇的打量着古朴的房子。出了季家，她的眼神要活泼许多。就算是季嘉瑜很好，慢慢回神的花瑗还是很不喜欢季家，尤其夫人，很多时候，她都觉得夫人阴沉的目光是要吃了她！
　　“哟，你哪找来的这么俊的闺女，成年了不？儿子你别祸害未成年啊。”秦母丰满的身体看着优雅，速度很快的到花瑗面前，上下打量着花瑗，花瑗还是怕接触到生人的目光，明显往秦世显后面躲一下。
　　“我说了，这是你闺女，我妹妹，我认得干妹妹，懂吗？”秦世显把花瑗推出来，面对着秦母。
　　“这是，你那，的女儿？”秦母也知道儿子前些年追求一个又孩子的老女人的事。起先她不同意，还没等她使出招数，儿子自己失魂落魄的回来了，秦母一调查，得，人家自杀了。
　　“嗯，季家对她不好，她都成这副模样了，季家的人也一点不关心，有一次这孩子生病发烧，差点烧死在那家里，愣是没人理会她，是他那二哥回家，才把她带到医院，妈，你也别嫌弃她，这孩子苦。”秦世显一说，满是心酸。
　　“得嘞，我还不知道你，带回来，你都说是我女儿了，我还能对她不好吗？我就当干捡一闺女了。”
　　“她叫什么？”秦母闹了半天，才发现她还不知道人家名字。
　　“季花瑗，不过，你叫她花瑗就好，以前她随她妈妈姓。”秦世显道。
　　“我知道了，好了，我会照顾她，你一身飞机上的味道，难闻死了，快去洗洗，我叫米婶做了你最爱吃的红酒排骨，我闺女我就带走了啊。”秦母牵住花瑗的手，花瑗见秦世显没跟上来，有点犹豫，她可怜兮兮的看着秦世显。
　　“跟着她去吧，我妈不会伤害你的。”秦世显揉揉花瑗的头，柔声道，他都不知道他把花瑗当妹妹还是当女儿养。花母的遗言，他终究要做到。
　　“啧，秦世显，你把这柔情劲儿放一半在你未来老婆身上，你也不会光棍到现在。”秦母看得咋舌，不知道的还以花瑗是他媳妇呢。
　　“妈，放心，有生之年，你会抱着孙子的”。秦世显朝她摆摆手，回自己的房间了。
　　“走，小瑗，干妈带你看看你的房间，你就把这当自己家啊，闺女啊，你要多吃一点，看你这瘦的，手上一点肉也没有，女孩子要丰满一点才好看，你看着你这干瘪的身材，光是脸蛋长得好是不行的。小瑗，你喜欢吃什么？有喜欢的就告诉干妈，干妈亲自做给你吃，你不要看干妈这样，我做的菜最好吃了，你世显哥哥小时候一回家就钻厨房。”秦母是一个很爽朗的人，同时也很热情。
　　她给花瑗的睡衣，衣服，毛巾什么都准备好了。花瑗洗完澡出来，秦母还坐在卧室里的小沙发上等着她。
　　这个房间布置很温馨，风铃，布艺台灯，毛茸茸玩具，床头柜上的杯子，书，还有门后面的飞镖盘插着一些飞镖。秦母一一给花瑗介绍：那个海螺是她前年从海南带回来的，同别人抢来的，那个当地人死活不肯降价卖，她一急，最后，她丢给人家一百块拿起海螺就跑，她说她本来打算给二十的，结果拿错钱了，她懊悔半天，当时又何必只为一块钱和她争吵半天，多的都去了；那个风铃是她去年从西藏带回来的，西藏喇嘛给她的，她以为遇上强买强卖的，她死活不要，又听不懂藏语，两人推搡半天，还叫来了警察，警察听完，默然无语的给两人翻译，她这才知道她闹了一个大乌龙；还有那个格子拖鞋是从英国带回来的，等看鞋子后面的商标，上面写着made in China，把她气坏了。秦母语气欢快，这些小饰品她都有一个欢乐的故事讲给花瑗听。花瑗渐渐听出神，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谢，谢谢。”花瑗突然间开口说话，声音有点哑。
　　“妈，你行啊，我三年都没让花瑗讲一句话。你这一来，她就给你说谢谢。”秦世显的头发还是半湿，他诧异的看着花瑗。
　　“哟，那是我荣幸。这闺女啊，看着就遭老大的罪，我这心疼啊，就忍不住拉着她说话。儿女都是父母的债，她那亲生父亲着实不是人。”秦母怜惜的看着花瑗：“小瑗，你安心在这住下，把干妈这当自己家，干妈给你好好养养，至少也要养出两三斤肉出来，才放你走。”
　　“谢，谢谢，伯母”，花瑗突然间讲话，还不太适应。讲话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