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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丑陋 ...

  •   “干什么?”秦世显郁闷烦躁的起床,只穿着一条短裤就去开门。他打开门看到花瑗一脸的泪,又惊又怕的模样。
      “我妈,妈,…。”花瑗光是哭,叙述不清楚,拉着秦世显往她家走。秦世显觉得自己这副模样不太好,想回去穿件衣服,但是花瑗力气大得惊人。
      “你妈又怎么了?”秦世显无奈道,他被她妈拒绝得那么彻底,他已经过了半个月醉生梦死的生活,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干嘛还要来招惹他?
      当他看到浴缸里泡着的那个人,身体快过脑子,一个箭步跑过去把人捞起来,那鲜红的血水滴了一地。在白色得地板上尤为刺眼,血滴一路滴到花母的白色大床边,就像地狱盛开的彼岸花一路引导着花母走向黄泉。
      “若华,你醒醒,”秦世显把花母放在床上,摇摇她。身体还是温热的。又慌乱的拉过床单按住花母流血的手腕,其实都没什么血液流出来了。
      “妈,妈妈。”花瑗被吓得六神无主,拉着花母的另一只手只知道哭。
      秦世显查探花母的气息,他的手很抖,试探了一次又一次。他觉得应该是自己没有试准,为什么没气呢。他又跑回自己的家,拿着手机,哆哆嗦嗦的划了好几次才把手机解锁。
      找到兰赫的电话,一边按着拨号键,一边往花瑗家走。拖鞋掉了一只也不知道。
      秦世显按照兰赫的说法,给花母做急救,可是他发现花母自从从浴缸里捞出来,体温很快就没了,他拍打着花母的脸,不断地叫着:“醒醒,若华,醒醒。”花母的脸上还带着温柔的微笑,神色平和得如同睡着一般。
      兰赫跌跌撞撞的进来,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眼睛布满血丝。看着屋里的两人,一个失神一般不断叫着醒醒,一个眼睛睁得大大的,无声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掉。兰赫定定神,他推开秦世显给花母检查,却发现她已经死去多时。他颓然的放开手,不忍心看一大一小的悲泣模样。
      “阿显,节哀。”兰赫拍拍秦世显的肩膀,秦世显呆呆看着花母的尸体,还不相信她已经死了的事实。
      兰赫让花瑗把头靠在自己的胸膛,轻轻拍着她,给她安慰。花瑗无声的哭泣转为压抑痛苦的哭声闷闷的传出来。让人揪心的疼。
      陈晨见花瑗没有回来,上课越来越烦躁,最后他干脆请假回去,班主任张素以为他中考压力大,很爽快的批了假。陈晨本想去花瑗家,最终还是掉头回了自己家。
      正好陈爸下午没课在家,他诧异的看着儿子一脸烦躁的回来。
      “儿子你最近怎么了?情绪很不对劲,是因为考试?还是和你小女朋友闹矛盾了?”陈爸跟进去,儿子在这么重要的中考时刻,出现情绪问题,看来有必要进行一次深入的父子交流。
      陈晨破天荒的没理陈爸。他把书包往桌上一甩,便点开了电脑。
      “儿子,儿子?看着爸爸。”陈爸把陈晨的脑袋转过来,他坐在床边,把陈晨的椅子转一圈,面对着他。
      “儿子,你是咱们家的宝贝,你知道我和你妈都很紧张你的中考,我们尽量不影响你,你看你妈最近的唠叨是不是少了很多?儿子,我们一家人有什么事都可以商量,你这样不对,你中考的情绪不对,你妈看了你好几次都没开口,就是怕你有逆反情绪,但是现在爸爸不能不管你了,你遇到困难了,需要爸爸,说说看,儿子,也许爸爸不能帮你解决,但是爸爸可以给你提供一点意见。”陈爸温和的看着陈晨,他一直是一个合格的家长。
      “爸,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陈晨看着陈爸,他现在很后悔,他为什么会后退那一步。尤其是花瑗那悲怆的神色一直清晰的印在他脑子里,让他的愧疚越积越多。
      “好吧,爸爸来问你,是学习上的事,还是和你那小女朋友吵架了?”陈爸看着他。
      “是花瑗。”陈晨道,开了口下面就好说了。陈晨把最近发生的事都告诉了陈爸。包括他的愧疚,他对这件事的看法。
      陈爸沉吟很久,才问道:“那这件事花瑗承认了吗?”陈爸想到花瑗那个妈,还有她那奇怪的哥哥,顿时觉得花瑗的家庭背景好复杂。
      陈晨摇摇头。但是他觉得是真的,花瑗的表情无时无刻不在说那是真的。
      “儿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人云亦云,人言可畏。爸爸给你解释过这句话。你的意志力还是被他人左右,你的心很软,这不是善良,这是懦弱。”
      “不是的,爸爸,我觉得是,真的。”陈晨许久落下最后两字,盖棺定论。
      “但是就算花瑗真是私生女又怎样?儿子,你为什么会后退一步?”陈爸不等陈晨回答:“因为你瞧不起她,骨子里就瞧不起她。还有花瑗私生女的身份让你在班上难堪是不是?你现在甚至后悔和花瑗恋爱了是不是?”陈爸紧盯着陈晨,声音还是很温和。
      陈晨看一眼他爸,闷着头不说话,陈爸知道自己猜对了。
      “儿子啊,咱们人是不能选择出生的,你很幸运,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可是世界上组成并不是我们这一种家庭情况,要是花瑗能选,我相信她也不会选择那样的家庭。你们老师给你们讲过,命运握在自己手里,那是老师鼓励你们好好学习而瞎掰的,儿子,你还小,不明白很多事情的无奈,就像爸爸喜欢抽烟,而你妈一直嫌她在抽二手烟,对身体不好,爸爸就得妥协,对不对?花瑗的出身也是一种无奈,但是她没法选,她只能这样活下去。威廉一世(英国诺曼王朝第一任国王),伊丽莎白一世(英格拉都铎王朝),达芬奇,就连咱们国家伟大的孔子也是私生子,可是你看他们最后的墓碑上刻得是私生子三个字吗?人的身份都是自己挣来的,与出身无关。越把身份看得重的人越没出息,因为往前推算五千年的话,我们都是同一个祖先。儿子,别太在意别人的看法,看人不是看身份,而是看品德。”
      陈爸拍拍陈晨的肩膀:“儿子,你觉得花瑗水性杨花,呃,”陈爸为自己的用词默默念了句对不起。“与班上其他男同学纠缠不清?”
      陈晨摇头,花瑗除了她同桌,基本和男生没什么交集。
      “那她脾气不好?见钱眼开?”
      陈晨也摇头。每次和花瑗出去吃饭,花瑗从未犹豫付钱的事,他俩谁方便,就谁付。
      “那她缠着你买这买那?”
      陈晨还是摇头,花瑗从未问他要过任何东西。
      “那她看见有钱的男同学就贴上去?”
      陈晨摇头,花瑗不是于苗。
      “那她懒惰爱玩不愿意学习?”
      陈晨摇头,花瑗上课虽然会走神,但是从不迟到早退,对老师布置的作业总是完成的规规矩矩。
      “那她除了身份,你哪点不喜欢?”
      陈晨下意识的摇头,仔细思考完之后,还是摇摇头。
      是他错了吗?陈晨迷茫,他什么时候和那些高高在上的同学一样,第一时间看的是对方的家世身份,他交朋友的准则是这样吗?陈晨心中迷惑。他也是和他们一样吗?那他一直标榜的与众不同又在哪里?他一直认为他的正直热心又在哪里?
      “儿子啊,你该去给花瑗道个歉。”陈爸拍拍陈晨的肩膀,等他自己想通。
      天空一声闷雷。止住了陈晨去花瑗家的路,他这一声道歉就迟到了许多年。
      警察,律师,美容机构的负责人,物业,邻居,花母白色的地板脏污起来,白色纱帘还在飞舞着。默然无声的看着它的女主人走了。
      花母穿着她最喜爱的白色真丝睡裙,睡裙长时间的浸泡在血水里,已经染成淡淡的粉红色,她双手交叠放在胸前,笑容美丽而安详。来的每一个人都惊艳的看着这个女子,玫瑰花一般美丽的女子在最美好的年华逝去,他们感到深深的惋惜。
      秦世显拉着花瑗站在一边。看着警察给花母检查。花母床对面唯一幅带颜色的油画,美丽的红玫瑰开艳了整个画框,红艳似火,浓烈如血。
      花母死了,死于自杀。半夜自杀。
      她将她的身后事都安排好了,房产,美容机构的股票,基金,钱,通通留给花瑗。就连墓地,她都给自己买好了。
      秦世显读完花母留给他的信,这个女人真傻,因为爱情,她就什么也不要了,叫他好好的生活,找一个好姑娘,不要找太漂亮的,还拜托他照顾花瑗。她说,她下辈子等他。这个女人死了也要利用他。秦世显捂着嘴,仰头深吸一口气,他眨眨眼,眼泪顺着眼尾流下来。他闭上眼睛,眼泪流进黑黑的鬓发。兰赫倚在门口看着他,最后悄悄出去。秦世显唯一带走的东西,就是花母床对面那副玫瑰油画。
      花瑗最后已经没有眼泪流出来,她很听话,兰赫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吃饭,睡觉。不过,她的眼睛一直睁着,眼珠子都不动一下。死鱼眼都抬举她那眼睛。
      花瑗木木呆呆的由着那些人把一朵一朵的白玫瑰放在妈妈的墓前,她很想对他们说,妈妈不喜欢白玫瑰,与她执着的白色相比,她喜欢的是红玫瑰,尤其是大朵大朵开得绚烂的红玫瑰,虽然,那样的红玫瑰一夜就凋零。
      “花瑗,你暂时先去我家吧。”秦世显看着花瑗家一片狼藉,他揉揉眉心,他两天两夜没睡觉了,花母的后事终于办妥。
      “你打算抚养她?你不怕你家老太太发飙?”兰赫皱眉,觉得这并不是最稳妥的办法。
      “我拿她当妹妹行不行?”秦世显看他一眼。
      “花瑗要认祖归宗。”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女声。高跟鞋清脆的与地板接触。
      一身白色套装的方娴优雅的出现,身后是季东。他们就站在门口,并不打算进来。死人的房子晦气,尤其是花若华死的房间,而季东,也许是心虚,也许是害怕,花母的死,与他有直接的关系。
      “你还敢来!”秦世显见是季东,恨不得生吃了对方,要不是他最后对若华毁灭的打击,若华也不会自杀。
      “秦总这么激动做什么,咱们两家还愉快的合作共同开发东台山呢,关系弄僵了可不好”。方娴略嫌弃的看一眼躲在她身后的季东,要不是季东处理的不好,把他们家与秦世显的关系搞僵了,方娴也不会说这样威胁的话。
      秦世显握紧拳头,克制住自己打人的冲动,季东这个卑鄙小人,他居然在酒店房间里安了隐蔽摄像头!逼得他不得不答应东台山的事情。
      “花瑗凭什么要回季家,她妈妈都没叫她回季家?”秦世显皱眉,花瑗回了季家,还能活着出来?
      “秦总这话就不对了,看来秦总也不太了解她,花瑗冠上季家的姓,认祖归宗,是她主动来找我的,且她自己答应帮忙的,不是我老公逼迫她的。”方娴不惜在任何场合诋毁华若华,即使她死了,她也不想给自己积口德。
      “你要是不信,秦总可以看看这份文件。”方娴递给秦世显一份文件:“她还怕我不认账,专门逼我立下的”。
      秦世显看完,牙咬切齿,原本以为他是愧疚的一方,原来他才是受害者!她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他!秦世显看得仔细,看到后来就平静下来,他想到花母写给他的那封信,和这份合同,一点不相同。谁才是真的?
      “好吧,就算是这样,花瑗年纪这么大了,她能判断是非,叫她自己选。”秦世显道。
      “好啊。”方娴有自信在最后的时候把花瑗带走。
      “花瑗,花瑗,花瑗。”秦世显连喊了三声,才让花瑗眸子都焦距对准他:“花瑗,你要跟哥哥还是你爸爸走?”
      花瑗看着他,好像是在想这句话什么意思,她又看看季东和方娴,身子明显往秦世显方向靠了靠。
      秦世显笑:“季夫人该死心了?”
      “是吗?”方娴笑一下,看向花瑗,笃信道:“你妈妈临死之前,叫我把你接回季家,让你认祖归宗,你不打算遵守你妈的遗言?还是,”方娴看一眼秦世显,笑得诡异:“你要和杀你妈的凶手住在一起?”
      花瑗瞬间抬起头来,瞪着她。
      “季夫人,说的话也是要付法律责任的。”兰赫皱眉。
      “兰医生急什么。”方娴不敢把兰家人得罪,S市最好的医生都是兰家的,人哪能没个头疼脑热,得罪小人也不要得罪医生。
      “你若是不信,你过来,我给你看一个视频。”方娴拿出手机。
      “若华,不要恨我。”秦世显一听到那个声音脸就绿了。他窜到方娴身前,劈手夺过手机,将手机摔个粉碎。但花瑗已经看到了。
      花瑗摇摇欲坠的身体终于被这最后一根稻草压死,她惊恐的看到世显哥哥在妈妈身上,而妈妈眼角有泪,并且他们都没有穿衣服!花瑗崩到极致的神经断了。她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花瑗!”兰赫吓一跳,两三个跨步,忙接住身体往后倒的花瑗。
      “季东,你不是说没有存档吗?”秦世显揪起季东的衣领,眼里本就是红红的血丝,暴怒的眼睛睁着,更加像地狱来的魔鬼。花瑗还是一个孩子!怎么能看这种东西!
      “不是我。”季东连连摆手。身体越发畏缩。
      “这才是真的。”方娴丢给他一盒磁带,那么好用的东西为什么不备份?她因此拿到东台山的开发权,她因此逼死了那个贱人,她因此让她的女儿晕倒了,也许,醒来还会有惊喜呢。
      “贱人!”秦世显怒骂,一拳打在季东脸上。
      方娴脸皮抽动一下,骂的是她又怎样。
      花瑗醒来已经是两天后,中考完毕。
      “花瑗,你感觉怎么样?”兰赫正好在,他放下报纸,起身摸摸花瑗的头。花瑗目光沉寂的看着他不说话。
      秦世显赶到的时候,花瑗正昂着头,看着窗外的暴雨。
      “她怎么了?”秦世显问兰赫。
      兰赫摇摇头:“她醒来一直不说话,我问她什么都不回答,我以为她伤到了喉咙,最后检查,声带没毛病,那就是她自己不愿意说话。刺激性语言障碍,花瑗被接二连三的事情刺激,她自我封闭了。我没法让她讲话,你自己来吧。”
      “花瑗,花瑗,我是世显哥哥。”秦世显走到床的另一边,半蹲身子,与花瑗持平。
      花瑗一看到他,眼睛就变红,聚起眼泪与怒气,疯狂打着秦世显,但是嘴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有拳头沉闷打在□□上的声音。
      秦世显抓住花瑗的双手,急急的解释:“花瑗,不是我逼死你妈的,你不要相信那个女人的话,她才是逼死你妈的罪魁祸首。花瑗,你听见没有。”花瑗挣扎,恨恨的红着眼睛盯着秦世显。
      秦世显叹口气,只得放开她。
      兰赫拿纸巾给花瑗擦掉鼻涕。花瑗还憎恨的看着秦世显。她真把秦世显当杀人凶手了。
      最终,因为花母的遗书和花瑗的默认。花瑗被季家接回去了。
      秦世显黯然的看着她坐上季家的车,最终,他也离开了这个伤心地,回了京城。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丑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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