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倾城》北纬18度的椰子

6、第 6 章

　　两人面对面站了半天，李初沉皱眉看到江清月垂着四肢，哭丧着比他还惨的小脸的站在面前时，李初沉被逗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好意思让你受到负面情绪影响了。”
　　正巧陆杉走过来看到这一幕，她迅速地把自己隐藏在角落里，站了一会，偷偷走了。

　　安城最近在和萧氏谈一项环保计划的案子，抱着同样目的的企业和公司不在少数，如何能拿下这支橄榄枝，安城煞费苦心。
　　左珊珊正在拍戏，助手递了电话给她，那头安城要她陪着参加晚上的宴会。
　　助理接回手机，“晚上有场很重要的对手戏，这要是临场走了，怕导演会生气啊珊姐。”
　　“你是怕导演生气还是怕我生气？”左珊珊毫不犹豫地起身走人。

　　云起在办公室里等着江清月，今天他起得早，刻意挑了一套帅气的衣服，刚才在电梯里，还有女属下夸赞他，“云律师今天真帅气。”
　　云起泡了一杯咖啡，坐在飘窗上往外看，江清月很守时，踩着九点的钟响进来。推门进来时云律师正在签署一份文件，见她进来，立刻起身招呼她坐下。
　　“不好意思，出门的时候下起了雨，耽误了您的时间。”
　　云起递了杯茶过去，“没有迟到，很准时。”随意地翻看了资料，“对方请的是业内很有名的律师，专门负责婚姻案件，看起来你的丈夫并不打算和你离婚。”
　　江清月把头低了下去，沉默不语。

　　云起安慰她，“不过你放心，我也不是那么轻易认输的，在业内我还是挺有名的。”
　　江清月想了想，问，“那你收费贵吗？”
　　云起刚喝下去的咖啡差点喷了出来，用纸巾掩饰住嘴角的痕迹，“嗯，看在我们老同学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优惠点。”
　　江清月道了声谢。
　　“作为你的律师，有一些私人的问题我我无法回避，也请你认真的回答我。”
　　江清月点点头。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你丈夫出轨的？”

　　刚结婚那年的仲夏，繁星满天，草木葱茏。新婚夫妻紧紧地拥抱着，偶尔低语，偶尔微笑，偶尔幸福地叹气。微风从灯影摇曳的街市吹来，轻轻拂过他们身旁，就像耳边的叹息。那时江清月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她还记得安城喜欢抱着她喊，“你就像我的小女儿一样。”

　　过了两年而已，吵架就已经成了安城和江清月生活中最重要的内容，为一顿饭吵，为一件衣服吵，为了一句话、一个眼神吵，吵得恩断义绝、势不两立。江清月站在窗口说：“如果你这样天天不回家，我还不如干脆从这跳下去。”安城鼓励她：“跳吧，摔不死我养着你，摔死了我养着你妈。”

　　安城的工作很忙，特别是他的亲生父亲将所有的财产都交给他继承后。
　　江清月有时想，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面对从天而降的一大笔财富，安城花了很长时间去学习工商管理和财务会计，甚至不放过任何金融管理的课程。当然，都是利用下班后的时间，上班就够他忙了，无数的数据和表格、资料文件将他淹没了。
　　江清月在一家学校当高中老师，她把剩下的时间用来想念那个几乎不回家的男人。

　　你什么时候开始不爱我了？这是江清月问的最多的一句话。
　　“少跟我说这个”，安城撇着嘴说，“你看看你那样子。”
　　江清月走到镜前，镜子里的那张脸苍白憔悴，眼角有淡淡的皱纹。她才发现自己老了，在还没有孩子的时候就老了。

　　江清月问安城，我们要个孩子好吗？
　　安城说，没有时间。

　　大概一年前，江清月给肖然彻夜未归的安城打电话，听见话筒里一片嘈杂，歌声，音乐声，碰杯声，有个女人甜甜地说：安总，该你唱了，你唱啊。
　　安城唱：“相爱的未必适合在一起，相爱是让彼此做自己。一段用过心的感情能让人懂得好多事情，我们都要幸福很幸福，才不忘当初决定分手的痛苦，你要我有爱而没有一丝束缚。”
　　女人娇笑，“安城，可是我喜欢你啊，我想和你在一起。”

　　江清月默默地听了一会儿，扔下电话，慢慢地走了出去，走下楼梯才发现穿错了鞋，想要回去换，刚把钥匙插进锁孔，她就笑了，笑得泪光闪闪，这已经不重要了，是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在小区里转了一圈，知道自己在无数个灯红酒绿里找不到安城，又固执地回到家里。江清月两天没有合过眼，她问刚进家门的安城，“那个女人是谁？”
　　安城很不耐烦，把她推到一边，桌上倒了一杯刚烧好的开水，波涛翻涌地全部溅在了她的身上，她伸手擦了擦，竟然不觉得疼，想这就算是我的眼泪吧。

　　安城吓坏了，把她抱上车，送到医院。
　　江清月躺在病床上，灯光直射入眼，病房是贵宾间，有一个专门的护士彻夜料理，有钱多好啊，江清月喃喃自语，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她还记得那晚外面起风了，窗帘沙沙地响，江清月问自己：只不过是烫伤而已，又不会死人，这么小的事，安城是不是有些太大惊小怪了？也许他还是在意自己的，还是爱着自己的。不然怎么会这么紧张呢。
　　江清月半夜口渴想喝水，她找不到安城，起床倒水时听到安城在房间外打电话，“我现在在医院呢，明天再去找你。你别闹了，乖。”

　　江清月一下子傻在了那里。她脸上发热，身上发冷，心头冰凉，她推门开直盯盯地看着安城，象完全不认识他一样。
　　安城瞪着眼前这个面色苍白、气喘吁吁的女人，只见江清月眼里泪水慢慢涌上来，突然哇地哭了出来，哭得伤心欲绝。

　　多年以后，江清月回想当时，也许那时她就已经下了决心，该放手了。
　　云起把纸巾递过去给她，不知从何安慰，“既然事已至此，离婚是最好的选择，你还年轻，今后选择的机会还很多。”
　　江清月摇头，“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好好过。两个人，太累，太累。”

　　云起心里发酸，这女人都经历了些什么？他拍拍江清月的肩膀，“人生一场 ，走过爱过风光过，哪像我，三十五岁老头子一个，连女朋友都没有。”
　　江清月被他的说法逗笑了，“你这么优秀，怎么会没有女朋友？”
　　“曾经交往过一个，出国留学了，跟鬼佬跑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这忍受无尽的寂寞啊。”

　　午饭时，李初沉在楼下等着江清月，和云起打过招呼后就将她带走了。
　　“今天晚上有个宴会，我想请你再当一次我的女伴。”

　　宴会的小主人是萧总的宝贝千金，来参加聚会的人很多，江清月跟在李初沉后面，裙子太长，让她走路不稳。
　　李初沉刻意放慢脚步等她，伸手挽住了她的胳膊，“你不习惯穿高跟鞋？”
　　“嗯，好久没穿了。”

　　应酬了一圈，江清月感觉脚踝疼，趁着李初沉和别人聊天，一个人走到花园里的长凳上休息。脱了鞋细瞧，脚踝处肿了一圈。
　　江清月咬牙揉了揉，试着站起来，又跌坐回椅子上。

　　李初沉跟着她出来，低头皱眉看了看，“怎么回事？”
　　“可能刚才上台阶的时候不小心崴着脚了。”
　　李初沉蹲下身来，一手握住了她的脚踝。
　　江清月吓得往后缩，“你……”
　　李初沉抬眼看她，“别动，再乱动，这脚明天就走不了路了。”

　　江清月刚才喝了酒，忽然觉得自己的头有点昏，再加上早上赶着和云起赴约，没有吃早饭。现在胃里火烧火燎的，象装满了烂草沼气池。
　　她想吐。

　　李初沉皱眉，“怎么了？”
　　“没事。”江清月不想给他添麻烦。
　　李初沉喊服务生要了杯热水，递给她。
　　热水一下肚，江清月更想吐了，弯腰捂着胃难受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李初沉看情况不好，扶着她站起来，“走吧，我们先回去。”
　　“那你的事情处理好了没有？”
　　“嗯。”李初沉把她扶起来，手搭在她的肩膀和胳膊处，让她半挂在自己身上。

　　这样的姿势很亲密，在很多人看来，这就像两个如漆似胶的情侣。
　　安城站在不远处，手捏成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