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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安城喝多了,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撑着铁门,双目红通盯着江清月。
      江清月的脖子上还挂着一条浴巾,半耷着擦拭头发,“有事吗?”
      安城的五官很精致,即使像现在这样阴阳怪气,也无损他的英俊,“我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江清月擦头发的手顿了顿,“时间吧,像个魔法师,把所有的东西都变了。”
      原以为是句能缓解气氛的玩笑话,没料到门口这个男人忽然抱着脑袋蹲下身小声地哭了。

      那夜特别黑,小区的路上没有车,没有人,连路灯都有些不正常,闪闪灭灭的,象荒山墓园里阴森的磷火。安城哽咽的哭声混合着远处传来的鞭炮声和欢呼声,在冰冷的夜空久久回荡,象一曲婚宴上的丧歌。
      许多年以后,江清月还记得这一幕,还记得安城的哭声。

      过了几天,安城又打电话过来,当时江清月正在烧饭,陆杉说要带朋友回家吃饭,于是江清月一大早就开始在厨房忙乎。
      关了煤气,江清月在围裙上擦擦手,接通了电话。
      “我收到法院发来的离婚传票了。”
      江清月没有说话。
      “我不同意离婚。”安城一如既往地不答应。
      江清月想了想,在挂电话前说了句,“没关系,我会找律师打官司。”

      陆杉说的朋友就是李初沉,后面还跟着一个男人,坐在餐桌上时候介绍,“这位是云起,大律师。”
      在江清月的印象里,当律师的都是戴着厚重的黑眼镜,梳着一丝不苟的发丝,说话慢条斯理,往往都带着一、二、三点,可眼前这个律师却很年轻,让人怀疑他是否真的那么有名。
      云起知道自己的娃娃脸经常让人误会,露出一个自认为比较成熟的笑容,“其实我已经三十五岁了,工作战绩还算显赫,每年只接十个案子,至今没有失败的记录。”
      陆杉鼓掌,“好犀利!”
      江清月有些不好意思,估计是自己质疑的眼神太过明显,连忙缓解尴尬,站起身来招呼大家吃饭,“饭菜做得比较简陋,大家不要嫌弃。来,动筷子吧。”
      “白灼花蟹、豉汁炒青口、清蒸大闸蟹、椒盐濑尿虾,满桌都是海鲜啊,” 陆杉哇一声,“海边长大的女孩最会做这些,看起来色香味俱全啊。”
      唯独云起没有动筷子,坐在旁边的江清月心细,低声问,“是不是吃不惯海鲜?”
      云起是个绅士,拿筷子夹了些青菜,尝了几口,“味道不错。”偏就是不碰海鲜。
      江清月心中有数,起身进了厨房。
      陆杉和李初沉聊得正开心,一转眼的功夫就看到江清月从厨房又端出来一个碗,摆在云起面前,“听李初沉提过,你是北方人,喜欢面食,刚才煮了一锅深汤,刚好下碗面。”
      云起觉得这女孩心细温柔,笑笑表示感谢。

      这是江清月和云起的第一次正式见面,一米八三的高个律师很久没有吃到家乡味道的面食,几口呼噜下去,忍不住夸赞,“手艺不赖,味道很正宗。”
      陆杉在一旁凑合,“清月从小在丛岛上长大,算半个北方人,一碗面不在话下。”
      云起放了碗,哈哈笑笑,“真是巧了,我也在丛岛上长大的。”
      “这么说来,你们还算半个老乡了。” 陆杉问,“你小时在丛岛哪个区生活?”
      这样一问一答,才发现云起和江清月竟然在同一片小区长大,说了半天,云起忽然瞪大眼睛看着江清月,犹豫又吃惊地问,“陆清月?”
      江清月小时和母亲相依为命,从未见过父亲长什么样,是个私生女。读初中时母亲嫁人,就把她的姓改了,从继父姓江。

      在江清月和小学同学叙旧的时候,安城醉醺醺地坐在城市中最高最豪华的楼顶上灌酒。
      左珊珊走过去坐在他对面,脚下是车水马龙的世界,安城眯缝着双眼,似乎在看一件很远的东西,但仔细看看,又发现他正在逼视着你,那目光涣散无神,却又幽深如夜,像墓园中明灭不定的鬼火,让人害怕。
      “安城,你怎么喝这么多酒?”左珊珊扮演的是一个温柔似水的漂亮女友,她有漂亮的脸庞、绝美的身材,还有耀眼的明星光环,用自己仅有的肉/体换来能踩在高处的筹码。
      左珊珊牵起安城的手,学着最近戏文里的执子之手与之老的桥段,“手上好多的伤疤啊。”
      安城低头看自己的手掌,中指上有一处割伤,那是江清月用剪刀不小心留下的,那年两人刚上小学一年级;虎口上有一处划伤,那是他小时跟江清月打架留下的战绩,伤于1990年,那时安城家刚搬到大学生活区;最惹人注目的是掌心的烫伤,烫于五年之前,那时两人刚结婚,江清月大病一场,安城彻夜不眠地照顾她,煮的粥全部倒在了手上;在手掌之外,还有一排殷红如血的牙印,在某种意义上,那或许是他一生中惟一的财产,也是江清月留下的。
      安城把左珊珊推到一边,“回去吧,别再来了。”
      安城的绝情让左珊珊很受伤,她以为自己的隐忍能换来这个男人的青睐和温柔,结果喝醉酒的他,嘴里除了他那平凡普通的妻子外,没有别人。

      聚餐过后,陆杉送李初沉和云起下楼,江清月把房间收拾好,靠在阳台上的栏杆上往远处眺望。
      一颗流星从城市上方滑下,除了短暂的一道光外,什么都没能留下。江清月忽然想到了安城,她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两人。也许是这座冰冷的城市,也许是这个沦陷的乌托邦,或许是失去信仰的耶路撒冷。然而江清月知道,一切比喻都没有意义。变了,就是回不去了。

      当安城开始新一轮的收购和兼并,当左珊珊挽着安城在电视上频繁出现,当陆杉和李初沉的新戏杀青时。云起和江清月的因为离婚案,接触也越来越多。
      世界仍然日复一日地繁华着。

      安城并没有去法院,只找了几名最好的律师替他出庭。
      他和左珊珊的事留下了太多痕迹,第一轮的争辩,云起和江清月占了上方。法院调解不成,重新选定日期上庭。

      此时安城正坐在办公室的落地透明窗前大发雷霆,技术组的一位博士提交上来的方案没有通过,安城很不满意,他把计划书甩在博士的脸上,“我花年薪把你请过来,不是让你坐在办公室里写写文章,动动笔的,我要的是你给我创造价值,你问问你自己,能给我赚多少钱,再想想我给多少钱!你值不值!”
      项秘书在办公室门口安慰垂头丧气出来的博士,“别往心里去,最近安总心里事儿多。具体啥事你别多问,不该问的别问。”

      江清月和云起在旋转餐厅用餐,庆祝第一战告捷,蹭饭的少不了陆杉和李初沉。
      但这一餐吃得却不太平。
      在江清月的印象里,李初沉是个沉稳的男孩子,除了他那些热闹的亲戚会让他暴走外,很少见过他像这样脸色发白的时候。

      当那个英挺的男人走近时,李初沉猛地站了起来,双目凶狠地盯着他。
      云起很吃惊,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男人非常有名,至少在商界是如雷贯耳。看情形李初沉和他是旧时。
      萧海涅手里牵着个小女孩,大约七岁,长得和他几乎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安静的躲在他身后,也不与任何人眼神交流。
      江清月对她笑笑,小女孩把头扭了过去,埋在父亲的衣服里。江清月细看这个小孩,总觉得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李初沉低沉的问,“你什么意思?”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萧总把手伸出来,云起赶紧礼貌的回握,而李初沉则是眼神下移看着那个小孩。萧总不想和个半大的年轻仔多做纠缠,也许在他看来只是耽误时间,于是便牵着小女孩子走了。临走的是还吩咐侍者将这桌的单一并入账签了。

      云起很好奇,“你认识他?”
      李初沉情绪非常低落,整个饭局因此而受到严重影响,陆杉跟着李初沉身后说着笑话逗他开心,试图让他高兴起来。

      晚上,四个人坐在陆杉家的阳台上喝茶,李初沉走进厨房,喊住了在收拾卫生的江清月,“你见过我华姨,你觉得今天这个小孩子长得像不像她?”
      江清月恍然大悟,才知道那种熟悉感是从何而来,她看着李初沉满目愁容,问,“这事你华姨知道吗?”
      “她知道,但是她老公不知道。”李初沉靠在门上,叹气,“他们最近要见面,我担心姓萧的不怀好意。”
      这些家务事江清月不好插嘴,只得把垃圾袋放下,站在李初沉的面前,好像和他一样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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