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倾城》北纬18度的椰子

7、第 7 章

　　在明暗不定的夜色中，安城像是一个抓到妻子出轨的吃醋丈夫，一路向江清月走过来，醋火攻心的安某人就象一头炸了毛的狮子，偏偏还要顾忌自己的身份和现在的场合。
　　阴阳怪调地上下打量抱在一起的两人，“这就是你着急离婚的理由？”

　　被忽然出现的安城吓了一跳，江清月一惊，往一旁栽倒，跌回李初沉的怀里，恰巧被李初沉一个胳膊挽回了怀里，严严实实地抱住了。
　　安城认为这是对他的挑衅，也是对他的回答。就在江清月开口想要辩解两句的时候，安城的女伴左珊珊眯着眼和李初沉打了个招呼。
　　“李先生您好，没想到您和江小姐是朋友。”一边又替安城介绍对方，“这位李先生是炙手可热的当红巨星，当然，像安城你这样不经常看八卦言情剧的商场中人，可能对他不是很熟悉。”

　　安城瞧不起戏子，即使左珊珊在他身边呆了几年，他心里多少也是瞧不上她的。这不是他的个人想法，而是这个社会的现状。
　　左珊珊头昂得朝天，象一只啄翻对手凯旋而归的母鸡。因为现在她身边的是安城，一个顶级富豪。多少女人羡慕她能上位成为富豪女友，不是所有演员都能住上海边的豪华别墅，不是所有演员能开上豪车，即便你是个明星。比如像李初沉这样的大明星，还不是要傍着富婆。
　　江清月多少也能算个富婆，因为她在安城的公司占了股份。

　　这边闹僵的时候，宴会的主人带着女儿走了过来。
　　萧总先是和安城简单打了个招呼，转脸对着江清月笑了起来，“又见面了，江小姐。”
　　萧总竟然记得江清月的姓氏，这让安城很惊讶，但让他更吃惊的是李初沉的态度。

　　李初沉拉着江清月从萧海涅身边走过，擦肩而过时低头看了看那个小女孩，眼神被萧海涅捕捉到。
　　萧海涅笑笑，“是不是和淮淮长得很像？没见过淮淮的人都说这孩子长得像我，但是见过淮淮的人，都说长得像她多点。”
　　“你什么意思？”李初沉口气很不客气。
　　“过几天是我父母的忌日，孙女也该去祭拜爷爷奶奶，顺便和淮淮正式见个面。”
　　李初沉拂袖跷靴而去，江清月则一撇一撇地跟着他离开了宴会。
　　安城的眼神阴晴不定，看来这个李先生不是那么单纯的戏子。

　　任谁都能看出来李初沉非常生气，江清月坐在副驾驶座上做个安静的陪伴者。
　　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李初沉一拳头砸在方向盘上，鸣笛声把江清月吓得往后缩。

　　李初沉自觉有些失控，抱歉道，“不好意思。”
　　这时下了点小雨，从车窗里往外看，路边行人的一张张脸模糊而遥远，遮住了所有悲欢。
　　李初沉把车停在路边，“你在车里等下。”
　　冒着雨冲了出去，没一会，上车时手上拿了一个袋子，递到江清月怀里，“这雨越下越大了。”头发上的水滴露在真皮的椅子上。
　　袋子里面是一瓶跌倒药水和消炎药，江清月手指勾着袋子，轻声说了句，“谢谢。”

　　江清月有了个副业，代理女友专业版。
　　刚冒充完李初沉交往一年的女朋友，又有新的业务上门。

　　介绍完法庭上要注意的事项后，云起欲言又止，“这个……清月，我有事情想托你帮个忙。”
　　“什么事？”
　　“是这样的，后天呢我有个大学同学聚会，我想请你当我的女朋友。”

　　云起在哈佛读的书，聚会订在了市中心最高的那座旋转餐厅，一边聊天叙旧，一边品尝美食美酒。
　　“不好意思，觉得无聊吗？”云起坐在江清月身边，“聊得都是些专业的东西。”
　　“不会，你们老同学那么久没见面了，很热闹。”
　　云起转头看了眼聚在一起的人群，“谈得都是工作啊、房子啊，你瞧那个秃头，换了五个老婆还在这里炫耀。”

　　江清月看了眼那个秃头，还在吹嘘自己新找的小三小四，用工商行政的专业手段来管理所有的女人能，相处融洽还彼此知道对方的存在。
　　江清月笑笑，“男人不都以这个为傲吗？”
　　云起把酒杯放在桌子上，坐到江清月的对面，眼睛直视着她，“不对，你这样说可就大错特错了。只不过你遇到了一个花心的男人，不幸成了你的丈夫。但是这不代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是这么恶劣的。”他用手指指着自己，“比如我，绝对是宇宙好男人。”
　　江清月被他逗笑了，“是的，你是个好人。”
　　“又收到一张好人牌。”云起手掌在空中虚晃，装作抓到了一张牌，“不如给我一张‘中意你’的牌？”
　　江清月当他在打趣，没接话。

　　一个礼拜后，安城和江清月的离婚案子首次开庭。
　　江清月花15块买了个小蛋糕，坐在法庭外的休息室等候。今天是江清月的生日，她躲在安静的角落里静静地听着外面喧闹的声音，窗外的阳光幽幽地照进来，整间屋子显得空旷而孤清。

　　吃完蛋糕，云起推门进来，“不好意思迟到了。”
　　江清月把垃圾放进旁边的垃圾桶里，“没事，还没轮到我们呢。”
　　云起为了让江清月放松，和她聊起家常来分散注意力，“其实这案子很简单，你们没有财产纠纷，也没有孩子，再加上对方明目张胆的外遇，法官会将天平最大限度的往我们这边倾斜。”
　　“哦对了，这段时间怎么没见着陆杉？”云起问。
　　“她出国拍戏去了，可能要半年后才能回来。”
　　“李初沉呢？这小子也玩失踪。”
　　“他好像平时也挺忙的。”

　　安城隔着法庭和江清月对望，谁也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
　　江清月没有抬头，她不想看见安城那张脸。
　　所有人都说安城长得很好，最算此刻正在生他的气，而下一刻看到他的笑容，什么都能原谅。可是江清月知道自己原谅不了他，她昨晚躺在床上想了一个晚上，这么多年的相濡以沫，彼此之间越来越熟悉，但似乎也越来越陌生。在烦琐的生活细节中，在一次次的争吵和沉默中，一切好像都变了，甜言蜜语不再提起，拥抱和亲吻越来越少，连做/爱都没了激情。曾经深信不疑的山盟海誓，现在看来都像是经不起推敲的玩笑，不是说过要一生一世携手到老吗，为什么连吃饭这么小的事都不能迁就？对外人尚且能够容忍，为什么在最亲爱的人面前，一点点不如意都会大吵一通？

　　李初沉曾经和她说过，整天吵架的夫妻才是感情最深的婚姻，比如他的华姨。
　　可不是所有人都像华姨的江先生那样，能在吵架之后还会替妻子擦拭嘴角的油迹。

　　前半段争辩，双方律师提问，云起站起身在场上走了一圈，问安城，“请问你还记得你妻子的生日吗？”
　　“7月6日。”
　　“那我再请问，当红明星左珊珊的生日您知道吗？”
　　对方律师抗议，“请不要问我的当事人与案件无关的问题。”
　　“不，这与案件有关！”云起当即否认。
　　法官同意云起继续发问。
　　云起向法官展示了一组照片，照片里的一对男女坐在豪华的餐厅里，桌上摆着一个巨大的生日蛋糕，左珊珊笑容可人，伸手接过男人递来的礼物。
　　“请法官再看下这些图片。”云起把手机递上去。

　　江清月很好奇，“你手机里是什么图？”
　　“刚才在休息室门口偷拍你吃蛋糕的照片。”云起坐回椅子上，“今天是你的生日，生日快乐。”

　　对方的证据在云起收集的图片和资料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安先生在婚后三年内先后将公司股份的百分之三十转到安夫人名下，如果安先生真的对夫人没有感情，那为什么还要用自己的公司来做筹码？”
　　“我反对，”云起说，“金钱并不能代表爱情，如果这样的话，将安先生送给左小姐的礼物这算成人民币，我想也是笔不小的数字。”

　　舌战了一个小时，暂时是云起占了上风。
　　云起向江清月摆了一个胜利的手势。江清月冲他笑笑，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对面的安城。
　　安城躲在黑影里静静地看着她，心中若喜若悲，他守望的爱情，都到哪里去了？

　　对方律师是个矮胖子，他阴沉地盯着云起，扭头皱眉劝说着安城什么。
　　最后安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文件袋。

　　当照片呈现在大家面前时，江清月忍不住道，“你居然派人跟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