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段 ...
-
又序.杀机
她曾以为，如果不能在一起，她至少可以保留关于暗恋的那一点青涩而美好的回忆。可他，还有他们，毁了它。
他们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只要他们避开她，鬼祟的交换一个眼神，低声的说一些她猜得出来的话她就不会察觉。可他们错了。她知道他们把自己的话带着不屑与嘲弄转达给了他，知道他虽然没有明白地拒绝她，却总会有意无意露出一丝厌恶。她知道，他只把她宝贵的感情视如粪土。是啊，他看不起她。
他怎么可以这样？他们曾经相处得很好啊，他曾对她笑得那么温和。
混蛋。怒意占据了她的心，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她只听见台上的人说，
“看见了吗？苯是有机溶剂，密度小于水。硝基苯有杏仁味，有毒；邻二硝基苯有剧毒，固体，只溶于有机溶剂。”
杀机隐隐在她心头浮现。
第四章.又见咖啡馆
星期一。季奈睁着眼睛看着东方一点点泛白，光一点点透进卧室。知道在躺下去也没用，她索性坐了起来，随即猛地一阵晕眩，接着头痛欲裂。对于嗜睡如命的季奈来说，这种从未有过的失眠快把她折磨疯了。季奈摇摇晃晃地走进洗漱间，打开水龙头掬起一捧水拍在脸上。冷水狠狠的刺激着神经，季奈终于感到了一丝清醒。
毫无胃口的吃了几口饭，在母亲有些担心的目光中季奈拎起书包到了学校。路过已经被警方查封的教室时，她发现门开着，几个刑警在赵辰星的座位旁仔细勘察着什么。真的是按她的建议在考虑延时装置啊。
一整天季奈都在考虑这个案子，听课听得心不在焉。好在出事后人心惶惶，老师也没有闲心管学生们，所以没有遇到被当堂提问的尴尬。如果赵辰星还在，想必会一本正经地跟她说，“你堕落了？对得起我对你的苦心栽培吗？”一类令人哭笑不得的话了吧。想到这个，季奈又想起了那天赵辰星的惨状，再无法集中注意力。正好最后一节课铃声响起，她收拾书包决定跟班主任请假回家，看能不能睡着。
可惜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季奈刚走出校门，就看见席朗迎面走来，愁眉不展，“正想去找你呢。去旁边咖啡厅坐坐？”
叹口气，季奈点点头。
坐下来后，季奈点了加浓的苦咖啡。席朗发现她的圆脸已经有向瓜子脸发展的趋势，黑眼圈和苍白的脸色一对比，重得吓人。“还是睡不好？”
“岂止是睡不好。”季奈苦笑，“前两天就算做噩梦也还睡得着，这两天就没睡着过。”
席朗正色道，“这样下去可不行，情况会越来越严重。你要尽量调节心情。”
“我也想，可一闭眼就是赵辰星的惨状。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我实在是没办法接受。”
席朗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沉默。
好在季奈再次开口，“怎么，又出现新问题了？”
“其实昨天有名学生提供了一段视频。”席朗立即皱起了眉，“大课间他离开座位是不小心按了手机录像键，正好对着陈静的方向拍了40多分钟。陈静没有靠近过赵辰星的座位一步。”
季奈又抽出一张纸，画出了教室平面图。席朗给季奈指了指手机位置，“这个的确假不了。”
“录像科的人又不辞辛苦地翻了半天教室里的录像，发现郑琳的水杯自化学课后打水后在桌子上没动过。这样共犯就完全排除了，陈静也跟这个案子没关系了。”
“这不是很好吗？嫌疑人就剩下郑琳一个了，只要查清她如何投毒不就好了吗？”
“好？我们突击审讯了郑琳，可她什么也不承认，我们手上有没有决定性证据。今天早上我们又仔细检查了教室，灯管、窗户，甚至暖气片、投影仪、电风扇、黑板擦都一一检查了，一无所获。我们甚至考虑了毛细现象，做了很多实验，可惜……不弄清投毒手法，根本无法定罪。”
“郑琳那天的行为实在是太巧了。”季奈沉思着。
“你有什么想法吗？”
“暂时没有。”季奈摇摇头，“只是一种感觉，说不太清楚。如果找点别的理由郑琳那天的行为也可以解释，可我就是觉得都是她安排过的。”她陷入了沉默。
席朗看着季奈，半晌，突然幽幽地说道，“其实，凶手是你吧，季奈。”
第五章.伤感的结局
季奈愕然，皱起了眉，“你说些什么啊？”
“那天问讯的时候，其实有人说过，班里盛传你喜欢赵辰星，并且表白被拒过。这样看来，其实你也是有动机的。”
季奈脸色微微一变。
“我记得那天晚上问讯时，刚开始你情绪很激动，说出‘这怎么可能’这样的话。为什么对赵辰星的死亡这么难以置信？难道不是因为你误杀了他吗？你说‘难道是’的时候，不是已经猜到些什么了吗？”
季奈冷笑一声，“可惜要让你失望了。我说‘怎么可能’是因为，我当时只以为他是硝基苯中毒，这个不致死，我想那天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至于我说‘难道是’时怀疑的是什么，当然是亚硝酸钠中毒了。”
“是这样吗？我那天刚放学给你打电话你接通了，说明你在校带着手机。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事发那天晚上你为什么喊别人报警？”
“那是因为那天之前我从来不带手机，出事后家里人不放心才开始带的。况且你怀疑什么，拖延时间吗？这么一点小事能拖延多长时间？”
“是吗？”席朗不置可否。”我记得那天晚上问讯的时候刚开始你被吓坏了，可后来你冷静地分析推理，让我刮目相看，心生好感。”席朗不自然地微咳一声，“我几乎下意识的就选择信任你，只要证明你罗列的证据是事实就全盘接受了你的分析。可现在看来，你是不是用你的分析误导了什么，把调查引向歧路？”
季奈一瞬间脸色变得很难看。
“你说出硝基苯中毒的判断引起我的怀疑，然后顺理成章地引出化学课，使我把注意力放在化学课后，认定毒就是来自化学老师的药品。你当然没动过药品，你是清白的。但如果那毒是从校外带来的呢？自己合成或是偶然得到，都是不错的解释。化学课在下午，你只要中午把毒液装进水杯带到学校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动化学老师的药品。”
季奈微微张口想说点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同样的误导也在于投毒时间。大课间之前赵辰星的杯子是空的这是事实，因此投毒一定是在五十分钟的大课间。可真的能进一步缩至六点半以后吗？赵辰星的水杯上自习前有半杯水不假，可那半杯水真的是剩下的吗？如果是凶手倒进去的，连同漂在水上那层毒液呢？”
“你到底在暗示些什么？”
“你只要在下课前告诉赵辰星会帮他打水，在六点二十时打水，回来顺手给赵辰星倒半杯下毒，之后立即去别的班获得不在场证明，把投毒时间分析一番推至六点半后，投毒这事就跟你没关系了。赵辰星没有问谁打的水，当然是知道是你帮他打的了。而且，这也很好的解释了赵辰星为什么没出现在走廊的监控录像里了。是因为他根本没有去打过水，而不是因为他去了别的楼层打水。”席朗突然开始佩服自己的口才。
“你说郑琳的不在场证明刻意，你的又何尝不是？那么严丝合缝，简直像是按事先的计划表排出来的。问讯那天你抛出陈静和郑琳，更是彻底把我们引上了歧路。你根本没料到郑琳会在六点钟请假离校对不对？如果她没有离校，那她的犯罪嫌疑就坐实了。”
季奈脸色铁青，眼中的愤怒显而易见，“你胡说什么？”
“其实破案是警察的事，你只要陈述事实就好，而且你也不像是爱表现的人。可是那天你却分析了案子，使我立刻把你超脱于案子之外。况且你又用咄咄逼人的语气反驳我，使我无法怀疑，你实在很聪明。”
季奈突然笑了起来，挺直脊背，冷冷道，“你没有证据。”
“会有的。”席朗斩钉截铁地说道。
第六章.凶手的逆袭
“我现在是不是应该痛哭流涕地承认自己的错误，或者，对你不是直接把我交给警方，而是先通报我一声感激涕零？”季奈讽刺道，“真的是很完美的推理小说结局。可惜，你的推理简直是漏洞百出。”
季奈喝了口咖啡，“刚才你一直再说，现在轮到我了。听听来自凶手的辩白吧。”她冷笑一声。
“先说药品。我家难道是秘密实验基地能让我随便拿到国家管制的剧毒邻二硝基苯？”
“合成也可以。”
季奈瞪着席朗，然后罕见地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是智商180的天才少女吗？随随便便就合成得出邻二硝基苯？”
席朗语塞。
“按你的说法，一下午我的杯子里有毒液，我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水喝吧？你可以让你们录像科的人再‘不辞辛苦’地比对录像！”
“也不一定是杯子，校外带过来的话可以提前准备别的容器。”
“你们警方一出事就把所有相关地点封锁了，还一一检查了垃圾桶、课桌、书包，难道检查出容器了吗？”
席朗不说话了。
“那天你自己也说了，没有人知道那节课化学老师会带药品过来。我怎么可能未卜先知的带毒液过来借此洗脱罪名？”
“那如果你的推理是临场发挥的呢？”说完席朗也没有底气了。
季奈冷笑一声，“你当我是你吗，会临场发挥这种层次的推理？”无视席朗的尴尬，季奈继续说道，“你都说了我是刻意提前带上药品的，临场发挥？我脑残了会没事带着剧毒品瞎跑？再说那半杯水吧，我和赵辰星最喜欢干的事就是相互损，我要是主动帮赵辰星打水，按他那种性格，难道不会告诉所有人吗，这样我还怎么投毒？
“还有，我难道能料到他会中途回到教室，还不喝水吗？况且你觉得是我误导了你们吗？尸检报告一出你们自然会把方向转到化学课上，我何必多此一举？你信任我是因为什么？难道不是因为我像你认识的那个人吗？如果来问讯的是别人呢？我还能保证他会听我的吗？这案子不确定因素这么多，你觉得我是凶手简直是在侮辱我的智商。”
席朗想说些什么，季奈却不给他机会，“现在福尔摩斯都可以是凶手了，华生为什么不可以？你，难道没有嫌疑吗？你难道不可以在检查赵辰星是否已死的时候偷偷下毒？你为什么要找一个高中生还是案件嫌疑人帮你分析案子？不，别跟我说动机，你和他们家是世仇，或者你跟他有感情纠葛，哪一个都可以，不比你给我安的那一个更扯淡。我喜欢赵辰星？真是天大的笑话，哪个脑残说的，我一定要把他挫骨扬灰。”
“季奈……”席朗弱弱地出声，目瞪口呆地看着激动起来的季奈。
“你说的对，我果然不该多管闲事，下场就是会被怀疑。行了，这事我不管了，再见。”季奈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他一眼，拎起书包，扔下准备道歉的席朗掉头走出了咖啡馆。
第七章.瞬间的醒悟
天渐渐变成墨色，黑压压地压下来，大概第二天会是阴天吧。季奈撑完最后一节课，趴在桌子上按着太阳穴这样想。失眠已经折磨了她一个礼拜，她感到自己快崩溃了。
扫了一圈空出小半的班级，季奈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生出凄凉之感。本来警方调查状况是机密，但不知谁放出消息说已将嫌疑人锁定在班里的某些人中，于是本就惶惶的学生们如惊弓之鸟纷纷请假，生怕自己也惨遭毒手。陈静受不了接连的打击，已经两天没来了。已被警方内定为凶手的郑琳虽然没有请假，但红肿的小眼睛愈发得阴沉。
而自那天不欢而散之后，她再没见过席朗。今天又是星期三，距那天正好一个星期。警方到底能不能查明真相给赵辰星和生者一个交代呢？
算了，不是她该管的事。季奈起身，去了水房打水。
刚回到教室，就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在一片死寂中十分突兀。侧头一看，是袁扬，出事那天和她一起吃饭又聊了半个小时的女生。
“怎么，这两天还是一直睡不着吗？”袁扬和季奈坐在食堂里，有些担心地看着季奈。
“你看我惨兮兮的样子不就知道了。”季奈闷声回答，毫无胃口地戳着食堂又干又硬的米饭。
袁扬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半晌突然兴奋道，“那天找我问你不在场证明的那个刑警，你不知道有多帅，整个人透露着一种严肃的美感！”袁扬希望自己的兴奋可以感染到季奈。
“他是不是姓席？”
“是啊，你怎么知道？”
“出事那天是他在问讯，后来又见过。”季奈淡淡的说道。
“真的？”袁扬真的激动起来，“你觉不觉得他这个属性，其实可以是一种叫做忠犬的小攻？”
“忠犬攻？”季奈想起席朗一本正经和随时保持警惕的样子，噗哧笑了出来，“你已经腐得没救了，袁扬。忠犬不应该有傲娇的女王吗？谁是，那天记录的那个吗？”
“其实季奈，你就挺傲娇的。”
“去你的，你是在暗示我不是个妹子吗？”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袁扬暗暗松了口气。
“话说回来，”袁扬咬住一块鸡排，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要不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吧？长期失眠会导致脑神经衰弱的。”
“心理医生？那种一小时两百的存在于传说中的生物？卖了你都不够。”
“在你心目中姐姐就连两百的市价都没有？”
“倒贴两万我都不见得要。”话脱口而出，季奈才惊觉这是出事那天赵辰星损她的话，脸色立即黯淡了下来。
袁扬立刻转移话题，“我跟你说诶，上午化学课化学老师说他家姑娘早恋，可又怕他们发现于是就把她手机上男朋友的姓名改成10086，结果他纳闷怎么每个月10086给他家姑娘打这么多电话呢。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化学老师这么幽默啊。”
有什么突然在脑海里闪了一下，快得无法捕捉。季奈边心不在焉地笑着边努力地回想着。凭直觉，她觉得肯定十分关键。可惜她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最终只能作罢。
吃完饭，袁扬又拉着季奈绕操场走了几圈，不停的讲笑话试图让季奈开心一点，可惜成效不大，从始至终就只有她一个人在笑。这样折腾下来，等回教室时，已经快上晚自习了。
季奈铺开作业，心思却全然不在那上面。灵光一现时她到底想到了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令她感到无力极了。叹口气，她搁下笔，目光停在自己的水杯上，想起了那天席朗的话。
——“上自习时水杯里有半杯水不假，可那半杯水真的是剩下的吗？如果是凶手倒进去的，连同漂在水上的那层毒液呢？”
话说回来，今天水杯是满的呢，没有凭空诡异地消失一半……
季奈突然一惊，脊背瞬间挺直。难道，真相是这样的？如果这样，那么——原来如此，关键是化学课！怪不得那天赵辰星会用那样的眼光看自己！
随即她又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她猛地站起来，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眼光冲出教室，几乎是跌跌撞撞地下楼，颤抖着拨出了电话。
已经下班了，窗外夜色沉沉。同事们和他打了个招呼就出去吃饭了，席朗一个人留在警局翻看着资料，想起那天季奈的拂袖而去。那天他的推理确实是临场发挥，出于一种他也不知道的心理。可是没想到季奈会那么生气，那孩子……那件事给她留下的阴影太深了，也许是自己的怀疑触动了她心里本来就有的自责，才会反应那么激烈。他想道歉，可是他明白这种时候什么话都是苍白的。算了，聊胜于无吧。他拿着手机刚按下第一个数字，就听见铃声响起，然后季奈的名字闪了起来。
席朗刚按下接听键准备抢先道歉，就听见季奈惊恐而失态的声音传来，得知赵辰星的死讯时都没有颤抖得这么厉害，“是陈静！凶手是陈静！她两天没到校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