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鮀城小札.河神祭》小啾

4、咦？这个人不是......

　　容天之所以受到学校女生的追捧，除了帅气的皮囊，聪明的脑袋瓜还有很大一部分在于他的规整气质。他的衣服看不到线头褶皱，笔记详细工整，白色球鞋都可以保持干净的颜色，就算上课发呆那也是一副在思考三体世界的深邃。总之，在大家的脑海中是绝对不会出现容天一边拿着鸡腿走路一边还要跟身边的人聊天的情境的。
　　“小甜，尼肿么机道偶老家肿么走的？”小昭叼着鸡腿，踏着细碎的月光跟上容天。
　　“我记得12号离我家不远。”刚被小昭领着在村子里乱晃了一阵子，在意识到那小猫应该是不认路之后，容天跟小昭要了地址，接过带路的任务。
　　听说老家自小昭外公去世之后就没有人居住，被锁了起来，钥匙被老妈保管着，所以小昭这次回来借住在表舅舅家里，不过既然是回来给老妈拍回忆之地，怎么可以没有自己的家呢。小昭果断决定趁着夜色去踩踩点。
　　“说出来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出生这么久听说就妈妈坐月子的时候在老家呆过。我那时候大概就这么大”小昭在空气中划了一个小圆圈，“老家什么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怎么没想过来要看看呢？”
　　“爹妈忙，我自己也没有这个意识。其实对我来说这里就是一个陌生的地方，虽然好像都是亲戚。”小昭突然想起什么，“小天，我们是亲戚吧？什么类型的亲戚啊？表兄弟？”
　　“......小昭，你多大？”容天看小昭啃完一个鸡腿，把自己手上的递了过去，“我不饿，你吃。”
　　“22岁，别看我这样我可是正经毕业的大学生，就是稍稍跳级了。”小昭啃了一口容天递来的鸡腿，嗯，嫩滑爽口，真好吃。小昭后面的补充怎么听都充满了心虚的意味。不过小昭的确是在小学和初中分别跳了一次级，于是比平常按6+3+3+4这样读下来的学生早了两年毕业。
　　“我还以为你比我小点。”容天现在是大三学生，跟小昭一样的年纪。
　　“咦，难道我比你大？那你要叫我哥。”小昭一脸贼兮兮的笑容。
　　“你觉得呢？噢，到了。”月光笼罩下的是一座传统“下山虎”制式的院子。这种院子的结构就跟他名字的形象一般，四方形院落，以大门为口，两前房形如前爪，后厅为肚，厅旁两大房为后爪，势如蓄势待发的下山猛虎。邻居都往祠堂聚餐去了，院子旁的光源只剩下一杆微弱的路灯，橙色的灯光把院子烘托出旧色照片的气氛。
　　当地居民对宗族，风水极其讲究，为让房子藏风聚气,院落的四周没有对外开窗。小昭绕着院子外围走了一圈，对着那高两米的围墙思考了一阵子，决定翻墙。“反正翻的也是我自己家。”理直气壮的。
　　“我对谁谁谁真是没辙了。”这样的话听起来是带着责备和无奈的语气，但细细读多几次就能发现其中包含着深深的宠溺气味。怎么会完全的没有办法，最终还不是舍不得采取什么手段，或者根本就是觉得这样也不错的听之任之。
　　“你的生活一定不会无趣。”容天走到墙边，已经坐在围墙边上的小昭笑嘻嘻的伸手把他拉了上去。
　　翻进院子，容天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程序，摸进大厅想找找电灯的开关。小昭自动自觉的跟在后面，“你说这么黑，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听说河神祭那段时间河神会出来抓小孩，你要是遇到了要快点跑啊。”忍不住逗了逗猫，伸手按了摸到的开关，果然这件屋子被停电了，“灯开不了，我们要摸黑了。”
　　回过头去看到小昭拍着胸口对自己说“放心，我不会这么没义气丢下你自己跑的。”
　　虽然这段对话槽点太多，但容天还是笑了，“知道你有良心，走吧，我们去里面看看。”
　　房子里房间的门倒是都没有上锁，但里面空空荡荡，东西基本都被收拾起来了，放眼望去一览无遗，大件的家具遮上塑料三色布，布上铺满的一层厚厚的灰尘说明了这里已经长时间的没有人打理，小昭拿着相机拍了两张照片就收了起来，“还是白天再来看看，现在东西又没有光线还不足。”
　　“好像是旧照片。”容天随手拉开一个没有上锁的柜子，里面放着一本相册，拿起来，翻开。
　　“哇，年轻时候的老妈”小昭贴了过来“这个小男生难道是我舅舅？”小昭知道妈妈还有个弟弟，只是没见他们联系，听爸爸说好像是离家出走了。
　　这是一本记录孩子成长的相册，从小昭的母亲出生开始，每一张都被小心翼翼的收藏着，在每张照片的下方还标记着照片的拍摄时间、地点，看得出制作这本相册的爷爷对孩子的爱。小昭兴致勃勃的翻着，从妈妈咬着手指到摇摇晃晃学走路，从扎着小辫到背着书包去上学，然后是小舅舅的出生，两孩子开始打架或者抱着一起睡觉，满满的幸福气息，一张张的照片仿佛一张张珍贵的船票，带着小昭走过那些珍贵而美好的旅程。
　　小昭静静的翻着相册，容天在一旁举着手机帮他打光，也跟着一起看，看到一张张照片也看到此刻安静下来的小猫脸上溢出的幸福表情。
　　“我爷爷一定是世界上最好，最慈祥，最有耐心的爸爸。”合上相册小昭感叹，又看了一眼柜子，“咦，里面还有一本。”
　　小昭拿起柜子里的另一本相册，翻开，“哇，是我耶。”
　　容天也凑了过去，看到相册第一页是刚出生的小昭，眼睛还紧紧闭着。
　　“怎么跟猴子一样。”小昭自己表示不满，他的形象可是一直都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的。
　　接着往下翻就是各种小时候的照片，妈妈抱着的，爸爸举着的，爷爷哄着的，之后是学会坐的，学会爬的，还收着跟着妈妈回到城里拍了寄回来的，小昭除了感动也对自己越长越可爱的争气模样表示很欣慰。翻着翻着，小昭突然停下手，“小天，好像有几张被抽走了，你看。”小昭指着某页中的一些空白，明显原来那里放着照片的，不知道为什么被抽走了，说着他又翻开了几页，也有几处不自然的空白，不过他目光却停留在其中一张照片上，“咦，这张照片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容天看到照片的瞬间也呆了，这的确是一张不容易让当事人忘记的照片，照片里是一个穿着红色齐腰襦裙的小女孩，红扑扑的小脸蛋，手里还抓着一瓶酸奶。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仿佛看到眼前划过一道白光，那不就是当年的小仙女吗？
　　“这个是你？”因为凑着一起看照片所以两人的距离不到两指头，容天转过头看到小昭带着疑惑的脸，特写版的。瞬间容天有点失神。
　　“是啊，我怎么会认错自己？而且五岁的话，我应该是有记忆的，这么特别的事情。拍摄地点还是在我们村里？河神祭？我小时候没来过啊。”小昭不解的碎碎念。
　　看样子没错，这相册本来就是小昭的专属相册，小孩子的粉嘟嘟的模样也跟其他照片一致。容天郁闷了，脑内飞快的闪过一堆问题，自己珍藏多年的小回忆的真相却是一场误会？要用年幼无知，涉世未深来为自己辩解吗？现在的小昭怎么看都是一个百分百的正直男生，小时候怎么可以长得那么犯规。会不会是传说中的记忆重组？
　　小昭自然不知道容天在这几秒钟时间里脑袋里闪过多少个吵架的小人，只是看着他表情闪过的异样觉得不解，好像失忆的人是自己吧，怎么感觉更像小天被雷击了。
　　“你还好吧？”
　　“嗯，没事，别担心。”容天自然不好意思将这段还没消化完的往事告诉小昭，模模糊糊的将话题带了过去，“可能你那时候还小，回家问问你妈就清楚了。话说你小时候挺可爱。”
　　“那是，不过还不知道能可爱到装女孩子。这个装扮是打算去唱戏吗？”小昭歪着脑袋盯住照片。
　　“应该是河神祭的童女吧，听说是从很久以前的河神祭流传下来的习俗，祭祀需要献祭童女，不过流传到现在就只是带着女童去转一圈。”现在的祭祀与以前带着浓烈宗教气息不同，更多的是一种习俗，是对四季平安，风调雨顺的一种念想。
　　“可是我是男孩子......河神那么好糊弄的啊。”虽然古语有云“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子。”
　　“我觉得没有什么破绽。”容天接话，连我都被糊弄过去了。
　　“看样子有必要回去审问一下谁是肇事者。”小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担心的看看容天还没有完全恢复的脸色，“小天，你不要晕过去啊，我没办法把你扔出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