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决》巴尼尼

11、奇货可居

　　“你们两个能不能走快点！”五公主突然牵着九公主跑回来，吓得陵叙赶紧松开了楚珏的手。
　　“小九在桂花池的凉亭里都等得不耐烦了，又闹着要回来。”五公主把九公主往陵叙怀里一推，气喘吁吁的说：“这孩子可真皮，要不是被我拉着，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九公主抓住陵叙的衣襟就要他抱，陵叙一把将九公主抱了起来说：“你都四岁了怎么一点也不长肉，我那儿子还比你小一岁呢都比你重。”
　　楚珏听到太子提起大皇子，心里只觉得憋闷，五公主走过来在她手上捏了一把说：“仔细看路，可别摔着了。”
　　他们在路上费了些时间，又在珍宝房里多逛了一阵，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了。太子因为要去栖凤殿处理公文，便把送九公主回宫的差事交给了五公主跟楚珏。一行人走到玉带桥边，只见丽妃跟徐婕妤两抬步撵也正从对面过来，五公主借此机会把九公主交还给了丽妃，等到步撵走远了，才对楚珏说：“我们这也算送佛送到西了，回去吧，我让人煮了红枣莲子汤吃。”
　　楚珏摇头说：“下次吧，现在都这么晚了，我得赶紧回宋昭仪那里。”漪澜殿跟承恩殿离得近，如今丽妃的步撵都走到这里了，那宋昭仪差不多也该回宫了。
　　五公主见她执意要去漪澜殿，只好分出四个太监送她，又亲自拿了一盏灯笼交给楚珏的大丫头青女说：“路上仔细点，别吓着你家郡主了。”楚珏跟她在玉带桥分路，走到漪澜殿正好碰到四个小太监抬着步撵从院子里出去，只猜是宋昭仪已经回来了，便打发了五公主派来的几个太监，又嘱咐了青女几句话，这才款款进殿。
　　宋昭仪正坐在绣榻上吃夜宵，听到楚珏回来了就招呼她说：“快坐下，厨房正熬莲子甜汤呢。”席间楚珏说起九公主在珍宝房挑了一对凤穿牡丹紫玉簪的事，宋昭仪笑了两声说：“漂亮的东西谁不喜欢？连小孩子都知道挑好看选。”
　　“只怕去丽妃看着东西贵重就收进箱子里了，她也没机会戴。”
　　宋昭仪哼了一声道：“丽妃就是小家子气，一对紫玉簪算什么，想当年的凤仪郡主，才五岁就敢戴着成套的头面首饰进宫给陛下磕头了，公侯郡主尚且如此娇贵，好好的皇室公主反而让丽妃养寒碜了。”
　　“凤仪郡主”四个字无论是在齐王府还是在宫里都是一桩禁忌，楚珏却在宋昭仪这里听到了两次，不由得多留了个心。宋昭仪似乎也察觉出了不对劲，只是提了一句就没再继续说下去了。
　　“昭仪，我有一件事不明白。”楚珏原本以为宋昭仪会主动跟自己商量留在宫里的办法，但从她进门到现在，宋昭仪一句都没提承恩殿的事，反而让她有些惶恐了，如果宋昭仪真的准备认命了就去感业寺度过后半生，那她是不是也该重新找个靠山？
　　宋昭仪点了点头，听她继续说：“既然大公主已经表态不会让您留在宫里，那您何必还要过继九公主？”
　　宋昭仪反问：“同样都是死，你是愿意躺在金棺里受万年香火供奉还是愿意死在乱葬岗被野狗吃掉。”
　　楚珏语塞，宋昭仪的思维她有些跟不上了。
　　宋昭仪道：“大公主借着祖宗家法要把我赶出宫，那就先让她高兴两天，只要女儿过继给我了，以后的事就好办。”
　　“可太子不是也顺着大公主的意思在表态嘛。”楚珏只当宋昭仪所说的“好办”是让自己去跟太子吹风，连五公主都能看穿她跟太子暧昧，她就不信宋昭仪一点都不知道。只是如今大公主已经明确表态不让宋昭仪留在宫里，她再去吹这个风，无异于是跟大公主作对，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她又何必给自己找麻烦呢。
　　“那就走着瞧好了。”宋昭仪把一碟米粉桂花糕移到她面前说：“多吃点，别让你爹说在我这里饿瘦了。”
　　长者赐少者不敢辞，楚珏不敢拂了宋昭仪的心意，只能硬着头皮吃了一块。宋昭仪看着她明明是食不下咽却又不得不装出一脸温顺的样子，心里只觉得好笑：“再有一天先帝就出殡了，你留下陪我过了大丧再走吧。”
　　楚珏正想找机会跟五公主合计以后的事，听到宋昭仪主动留她在宫里，更是求之不得。第二天起来，只在宋昭仪面前应了个卯就找借口去五公主那里了。
　　昨晚丽妃在承恩殿闹那一场，表面上是令大公主跟太子让步把九公主是过继给了宋昭仪，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无论九公主过继与否，大公主都不会在留宋昭仪在宫里了。五公主跟楚珏商量了着也觉得宋昭仪这靠山如今已成冰山撑不了多久，该是另找靠山的时候了。但放眼后宫除了大公主还有谁能跟徐氏抗衡，可要楚珏去拉拢大公主帮她争皇后之位，这也是不现实的。两人正关着门商量着，突然秋香来报说丽妃来了，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五公主道：“丽妃这时候不在漪澜殿守着宋昭仪，跑我这里来做什么？”话没说完，九公主已经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
　　丽妃走进来就拉着楚珏的手说：“我就知道你在这里，好郡主，如今我们可以一条船上的人了。”楚珏佯装不懂地笑了笑，丽妃道：“你还跟我赖不成？你跟宋昭仪合计的那些事当我不知道吗？”
　　“娘娘指的是什么事？”楚珏以为丽妃知道了自己跟宋昭仪一起算计她把九公主过继出来的事，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丽妃却对她说的话充耳不闻，只顾着将楚珏从头看到脚从前看到后，打量了许久，终于开口说：“好一个标准的郡主，又识文断字，可比徐家那蹄子强多了，难怪殿下喜欢，就是我也喜欢。”
　　楚珏听丽妃说太子喜欢自己的话，下意识地看了五公主一眼，只听丽妃说：“我们娘仨都是苦命人，在这宫里靠山山崩靠水水枯，原本以为宋昭仪是个好靠山，谁知道她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昨晚上闹一场我算看明白了，这大公主跟徐家姑侄俩都不是好对付的，咱们往后要想再像如今这般滋润自在地活下去，还得靠自己。”
　　丽妃自顾自的说了半天，见楚珏只是盯着五公主并不理会自己，便把五公主的手也拉了过来跟楚珏的手放在一起说：“她也是为了你好，你想出人头地是好事，可你一个人势单力薄，连徐家姑侄那关都过不去，更别说大公主了。退一万步讲，哪怕太子真的就非你不娶了，可你觉得他拗得过大公主吗？就昨晚那情形，大公主还没怎么表态呢，他就捡着她的话说起来了。”
　　五公主昨晚在玉带桥跟楚珏分了路，特意兜了个大圈子悄悄去了丽妃那里，两人看到宋昭仪靠不住了，都决定重新找个靠山。五公主想起了吕不韦奇货可居的故事，觉得天底下最大的靠山某过于皇帝皇后，既然皇帝拉拢不了，那就扶植皇后好了。丽妃也知道太子因为先帝遗诏之事早已对自己不满，在听到五公主说太子喜欢楚珏以后，便决定扶植楚珏做皇后，这样一来能打击徐氏巩固自己在后宫的地位，再者有楚珏给太子吹枕边风自己以后的日子也会好过些。
　　“那你们的意思是？”楚珏听两个人一唱一和说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
　　“我的小郡主，姑奶奶，你可终于开口了。”丽妃见她终于说话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我知道宋昭仪答应了保你做皇后，可现在宋昭仪连自己都保不住了，这你也得给自己找条出路啊，老话怎么说的‘良禽择木而栖’，你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徐良娣爬到自己头上不成。”
　　“玉儿你听我说。”五公主听到丽妃说什么‘良禽择木而栖’的话，猜到楚珏不会高兴，赶紧把话岔开了。
　　“你们别说了。”楚珏挣开五公主的手站了起来：“你们的意思我听懂了，你们是看着宋昭仪倒了想要另起炉灶再跟徐氏斗下去吧。”
　　五公主索性也站了起来盯着楚珏问：“你不是有这个打算吗？”
　　“你们两个有话好好说啊，现在可不是闹脾气的时候。”丽妃见她俩气氛不对，害怕吵起来把事情搅黄了，赶紧也站了起来劝解。
　　楚珏看了看五公主，又看了看，丽妃，突然笑着坐下了：“丽妃娘娘说得对，良禽择木而栖，宋昭仪倒了，可我还得活下去，这往后可就多仰仗二位了。”
　　五公主听楚珏言辞客气，不由得愣了一下，倒是丽妃见楚珏答应了跟自己联盟，顺手就把自己头上戴着的一支牡丹银步摇摘下来插到了楚珏发髻上说：“这阵子办丧事，也不敢戴什么好东西，我那儿有一对红宝石点翠的凤飞九天金钗，待会儿我让人送来，你们姐俩一人一支，权当是我的一点心意了。”

作者有话说

　　话说丽妃一开始话痨我就根本停不下来啊……都3w+了，先帝还躺在金棺里没被运走，罪过罪过。cos先帝内心：你们这群败家娘们能不能先把我埋了再内讧啊，劳资都要烂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