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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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前几天其实已经是半个月前的记录了，是关于那个不同寻常的画家的。
这已经都与约翰无关了，他现在只需要每天这样一尘不变地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仅仅所要做的事情就是保持着那颗干枯的心脏还在苟延残喘地跳动。用一个最纯粹的基督徒的话来说，在赎完罪之前，他还不可以擅自死亡，因为没有人会愿意放他这样的一个人进入天堂。
外面还是阴沉沉的，似乎在露出曙光之后就不打算继续变得更亮了，这说明今天一整天大概也就会一直持续这样了。和往常一样该死的天气。
约翰深呼吸，那种浑身不舒服的感觉又回来了，他感觉自己有点喘不过气来。
曾经在军队的时候约翰有习惯做祷告，每天早上，和所有的兄弟一样规规矩矩又十分诚恳的向上帝表示自己的虔诚之心，并祈祷自己能活过接下来的一天。但自从在一次小规模的突袭时，约翰不小心看到和自己关系比较好的一个长弓兵小子，一边喊着上帝一边跪倒在地上被法国佬用长枪捅穿后，约翰开始更愿意相信自己纯粹是为了大英帝国而战，而不是那些抚慰军队的教士所说的，什么信仰。正因为如此，他从普瓦捷回来后就没有再做过晨间的祷告，只有在其他一些必要的时候会。
在系上裤子腰带的时候，一个念头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约翰的脑海里，来的如此强烈，约翰甚至无法拒绝自己。等到他反应过来自己正在干什么时，他刚刚才叩响了安顿哈瑞特的那间多余卧室的门。
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脚步声，约翰顿时感到无比尴尬，自己这时候还可以说什么好呢？“早安，Emm...我的姐姐？”或者“哦，我只是来叫你起床的。”事实上无论哪一种都不适合他与哈瑞特现在的关系，无论昨天约翰是否已经原谅她，这并不代表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可以一夜之间回到约翰18岁之前。
还没等约翰反省完自己的举动，那扇厚重的门已经被里面的人费力地打开了一条缝，从那条狭窄的门缝里露出哈瑞特的半张脸，那双眼睛因为看到了约翰而惊异地微微睁大。显然哈瑞特昨晚睡得并不好，也许和约翰一样也早早地醒了过来，她急忙捋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把门再往外推开了一点并露出一个不从容的笑容：“嗯，早上好。有什么事吗......我是说，天……还很早呢。”
“事实上的确有些事情。”为了显得不那么尴尬紧张，约翰把一只手插进了口袋里，微微低头后又马上抬了起来，这使得约翰看起来气场强大了那么些，“我要出去一段时间。”
“出去一段时间？”
“是的。”
哈瑞特看起来自然了许多，碧蓝的眼睛里有些闪烁：“嗯，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约翰直视着哈瑞特的眼睛，同时也问着自己与哈瑞特同样的问题。他很久都没有回答，却忽然勾起了嘴角然后望向了外面阴沉的天空，声音飘渺而不确定。“也许很快，也许几天，也许很久。“这次哈瑞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约翰又自己接了自己的话茬，他把视线又转向了哈瑞特，“我只是来告诉你一下，没有人会在意我是否还在这里。但恰好你来了，你可以留意一下这个住处好让这里尽量井井有条，毕竟我也许很快就回来了，而我想你也不想让这里荒废掉。我是说，如果方便的话。”
“另外，如果可以的话，不要凭着有资源就乱喝酒。”
哈瑞特因为约翰后面补充的那句话而有些尴尬，她低下头用一只手梳理了下头发，勾了勾嘴角：“实际上我已经很久不喝酒了。”
哈瑞特知道约翰并没有相信，但他并没有表示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我走了。”他转过身，却不期然听到身后哈瑞特的犹豫的声音：“总之......谢谢你能来和我道别。”
“至少比不道而别一走了之要好。”约翰的背影停顿了一下，特意加重了“一走了之”几个字，可以忽视了身后哈瑞特的一下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似乎还想补充什么，但最后也像哈瑞特一样把话咽了下去。
外面的空气沁人心脾地有些难以致信，哪怕其中混杂着马匹身上独有的骚臭气味。
约翰从后门来到了马阚，里面看守马阚的年轻小伙乘着教堂的钟声还没响起正偷着再打一会顿。那个小伙顶多15来岁，亚麻色的头发沾着棕色的泥滓，靠坐在墙上仰着头睡得正香。他感受到了有人正接近过来，以为是马匹又在乱动，懒洋洋地睁开了一只眼睛，却不料看到了约翰。
“哦，sir，抱歉！”小伙立刻惊醒了，吓得立刻从地上弹坐起来，手忙脚乱地整理衣冠。
“没事。”约翰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继续睡吧”，但最后还只是去把一匹有着棕色鬓毛的好看马儿上的绳索解了下来，并把上面花哨的缰绳和马鞍换了下来，和地上另外一副较为普通的装备对调了一下。
这花了约翰一些时间，最后他看了眼旁边站着连动都没怎么动的小伙，然后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带着锻绸的上装①，“这样，我把这件外衣给你，你把那件夹衣给我，好吗？”
与对方对换外衣的过程倒是很快，只是那个小伙子看起来有些紧张，拿着约翰脱下来的外衣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最后约翰还是决定把这个难题留给对方自己思考，他对着那个年轻人微笑，然后用没有障碍的那只脚毫不犹豫地踩上了马背翼一侧的索套，接着跨上了马背。它叫“鸿雁”，约翰不知道给一匹马取这样一个名字是不是合适。
在约翰上去抓紧缰绳的一瞬间，鸿雁发出了低低的鸣叫，然后万分配合地快步离开了马阚下的阴影。
这匹健壮的马匹身上有约翰喜欢的味道，如果可以的话，约翰希望能称之为，生命力。
从邸府到附近的城镇还有一段距离，一路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几户少到可怜的住户，有些早起的农户妇女正把堆满了杂草的小院里的牛赶出门来，这个清晨对于她们来说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日常罢了。
约翰感觉自己的头发正在一律往后地乱飞，风拂过脸颊的感觉有些真实地让人不敢相信，空气中的气味因为快速的移动而变得冰凉，吸进鼻腔里的空气都清爽的反而有些冒凉气。
约翰也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究竟是哪里，但事实证明不管怎么跑总得有个终点，等到他已经清晰看到不远处城镇的轮廓时，他有意识放慢了马匹的脚步。毕竟约翰还是不愿意因为一个不小心而撞翻了某个刚出门的老妇人，想象着一个打扮得体的老人被一个棕色有力的前蹄踢翻在地，手里一篮鸡蛋烂了一地，约翰不禁皱了皱眉。
等到真正进入这个伦敦地区最繁荣的百人区时，约翰小心地跳下了马，这才意识到刚刚一兴奋连拐杖都扔在马阚里了，估计现在那个看守的小伙还在不知所措。约翰有些懊恼地深呼一口气，然后用一种缓慢的不像是年轻人的速度一瘸一拐的往前走，约翰感觉他走在两边建筑的正中间就像是一个残疾人行走展览，幸而周围所有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并没有人注意到他，这让他稍微为自己之前改变了一下行头而庆幸。
正常人这时候都干什么？
约翰为自己问出这个而感到不齿，只得继续盲目地向前走着，直到走到一个熟悉的店面前才犹豫着停了下来。
看着店面前依旧毫无品味可言的装饰品，约翰把鸿雁身上的绳子系在了一边的木桩上，尽管灰暗的背景下仍能够分辨出那个因为地基很不牢靠而出现在木桩边的裂缝，约翰无奈地往一边撇了撇头，却正好看见了那扇破旧却不断被翻新的木门被一股力量猛地打开。那只推开门的主人正弯下腰拎着一个木桶走出来，嘴里念叨着：“早来的客人哟，现在还没开业呢......”然而还没说完这句话，那个人便有些惊讶地停住了身子，不敢相信地抬起头来，“约翰？”
约翰只是对着斯坦福微笑，而对方则激动地扔下木桶直奔过来给了约翰一个用力的拥抱。
“你小子总算记得来看我了？我以为你身居高位已经看不上我们这些老朋友了。”斯坦福用手撸起黑色的里衬袖子，总算是松开了约翰的脖子，“怎么？来体验一下百姓的生活？”
约翰毫不迟疑地笑着给了斯坦福肚子一拳，“我可受不了那里的生活，跑出来呼吸一下正常的空气。老实说，我都快无聊死了。”
“我就知道你耐不住无聊，来来来，我给你拿点东西解解渴。”斯坦福拍了拍约翰的肩，回到房间里端了两杯麦酒出来，拉着约翰坐到自家门前的木质长椅上。“你刚刚那句话倒是让我想起我认识的一个人了。”
“朋友？”
“哦,，算不上。”斯坦福笑着否认，然后喝了一口杯里的液体，“你绝对不想认识他的。”
约翰也应景的笑笑，没有看斯坦福，然后把头往上扬了扬，目光放向遥远的天际线，说道：“看来你的餐馆办的还不错，我记得你以前还说要招学徒？”
“是的，我真是恨透那帮坏小子了，真是没有一个有学徒的样儿！哎，有个叫汤米的小子干活倒挺勤快，但总是悄不尖揩点油水，真是说不过去。”
约翰和斯坦福有一句没一句地一直闲聊到他的餐馆开业，他不愿意在他那里蹭饭，在再三保证了以后一定会常来后，约翰还是离开了斯坦福的餐馆店门口。
他下意识的摸带出来的钱，最终在闲逛了很长一段时间后选择推开了一家看起来生意不错的酒馆的门。他把鸿雁留在了外面，义无反顾地扎进了吵闹的店面，店口摇摇欲坠的小门恰好传进来门外马匹似是不满的低鸣声。
约翰能清晰分辨出空气中劣质酒水的味道和嘈杂粗鲁的人声，暗中嘲笑看不上高等聚会的自己居然最后还是混进了这样一个鱼龙混杂的地点。
约翰想起口袋里并不充裕的零钱，意识到出来转了一圈后才发现这个社会上只有那所美名其曰爵士邸府的地方才容得下自己，再不回去搞不好今晚都要流离失所。现在已经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被一时热血冲昏头脑的时候了。
喝点酒也不算白出来一回，然后回到邸府，规矩的娶妻生子，最后终老。
约翰当时苦笑着，接着又换上那副自认为很有魅力的笑容叫来倒酒的年轻小姐，心里那样想着。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apter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