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魂》茶番鬼

6、穿越之后（五）

　　晚上龙泽下班回家，二人吃饱喝足之后，就双双走进了游戏房。而常敬空的露一手，也真的就是露了那么一手。
　　和龙泽双人模式来了一局之后，他就换回了魂体站在龙泽背后盯着他看。
　　那种感觉和在游戏机室里被人围观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被人围观是令人感到紧张，被常敬空盯着看是令人感到头皮发麻。
　　他转过头去，看见的却是一张常敬空异常认真严肃的脸。
　　“你这样不行。”常敬空抱胸，不停摇头，实体化之后走到他身边，抓起他右手的小臂，摆到一个位置，“敲击时用力的部位是手腕，不是手臂。下臂用力的时候，上臂也会跟着做出多余的动作，除了浪费力气之外，也浪费了时间。”
　　龙泽愣愣地看着他，怔忪半响才回道：“哦。”
　　他忽然觉得常敬空真是个神奇的人，和他平时所认识的一成不变的人们不一样——虽然也可能是并无深交的原因，常敬空整个人都非常鲜活，非常多样化。
　　这个人到底有多少面？龙泽很好奇，那张脸上的五官为什么可以摆出各种各样的表情却丝毫不见违和？
　　嬉皮笑脸的、认真的、严肃的……
　　这种像小说主角一样的设定简直帅爆了好不好。
　　“打连击的时候，不要敲正中间。”常敬空拉着鼓棍的上部到鼓面的一个点，继续道，“这里，比较省力。”
　　不等龙泽回话，他化为魂体穿过机器，走到龙泽的另一边，再变回实体，自顾自继续下去，“这只手也一样。另外，两只手手肘的位置尽量分开，手臂不用抬太高，舒服就好，可以在打连击的时候省一点力。”
　　“这是怎么省力怎么来的意思？”
　　“当然。”常敬空大方承认，打太鼓其实是个体力活，尤其是街机，如果到了歌曲后期，手臂变得酸痛难忍的话，还玩个毛？他摸摸鼻尖，抓起龙泽的手腕晃了晃，“不用握得太紧，只要保证不会在连击的时候飞出去就行，不然容易出汗。”
　　“……”感觉好厉害的样子，龙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说完，常敬空放开摆弄他的手，变成魂体后退一步，负手站着，表情和刚才无二致，下巴一扬，“来一发我看看。”
　　龙泽微微颔首，轻敲鼓面选了一首自己平时常玩的歌，随即选择开始游戏。
　　歌曲的前奏不长，不多时便开始鼓点敲击时间。打完第一个连击条，进入短暂的鼓点空白时间的时候，常敬空在他背后幽幽地开口道：“注意手臂姿势。”
　　龙泽一愣，随后立即开始调整自己手臂的位置和握鼓棒的姿势。
　　又是一串连击，他快速向下瞄一眼刚才常敬空点的位置，双肩一松，准确无误地将鼓棍的落点全部锁在了那里。
　　常敬空无奈道：“不是非得同一个点，只要觉得顺手就行。”
　　龙泽点点头，精神高度集中，双眼紧盯着屏幕不放。
　　紧接着是一段无序交替红蓝打击点，龙泽双肩不由自主地微微缩起，整个人都变得紧张起来。
　　比起长连击，比起自由连击，这种交替打击点，更容易给人紧张感，最后令人断掉连击数。
　　常敬空将双手移到身前，抱胸站着，“别太紧张，跟上节奏，有规律的。”
　　他的话像一剂良药，把龙泽的紧张情绪缓解了不少。他用力眨眨眼，尽量放松自己的肩膀和手掌，开始了打击。
　　一曲终了，屏幕里自动跳转为分数统计画面。
　　最后结果出来的时候，龙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用鼓棍指着屏幕，扭过头去，“这不是和平时差不多吗！”
　　常敬空抽抽眼角，“废话，只是姿势的调整而已，你以为神仙附体，给你来个两百倍超额全连啊？”
　　“……”龙泽摸摸鼻尖，说的也是，是他太着急了。
　　常敬空变回实体，走到他面前，伸出双手揉揉他的肩，“手臂和肩膀有没有觉得比平时轻松了一点？”
　　龙泽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睛，将左右手臂来回晃了晃，怔忪道：“好像是……吧？”
　　常敬空一巴掌往他头上拍去，随即立即变回魂体，一个转身潇洒离场，“回房，睡觉。”
　　“……”对常敬空稍微有所改观的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

　　时间其实过得很快，尤其是当一个人生活得很惬意的时候，时间就那样从耳边，从指缝，甚至从两颗门牙间的缝隙中悄悄地飞走远去了。
　　常敬空初来乍到的时候是7月初，日子混啊混的，就到了10月底。
　　庭院里的桂花开了花，花瓣扑扑啦啦地掉了一地，香气也充满了整个庭院上空。
　　龙泽衣柜里的短袖和衬衫也渐渐被小马甲和羊毛衫代替，另外一个不用的小隔间里也陆陆续续地放了好几件常敬空在这边买的衣服。
　　朝夕相处，就那么过了三个月。
　　“所谓秋高气爽就是这么个节奏吧？”吃完饭后，常敬空坐在走廊上，感受着秋天傍晚时分的凉风，刘海被吹得乱糟糟的，嘴里叼着喝完椰奶剩下的吸管晃啊晃，头也不回道。
　　“不知道，”龙泽倚在门边，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抓着椰奶，咬着吸管哧溜哧溜地喝着，含糊不清道，“我只知道，《千人计划》快开始了。”
　　闻言，常敬空浑身一个激灵，整个人灵活地跳了起来，瞬间变为魂体，转过身看也不看地就直接穿过墙壁，坐到了电视机前的地板上。
　　龙泽抬手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刘海，回过头去，皱眉，冲坐在地上的人道：“别那么近。”
　　常敬空一边在地上摸遥控，一边冲他摆摆手，“没事没事。”
　　所幸，电视开好之后，《千人计划》还没有开始。
　　《千人计划》是今年由著名影视剧公司N&C出品的一部爱情喜剧，讲述的就是男主角陈小擅为了向女主角李萤表白，想要集齐一千人来录制一部微电影的故事。
　　虽说两位主角的扮演者都是新人，但他们演技成熟，再加上剧中众多大牌客串打酱油，吸引了大众眼球，开播刚一周，就创下了全国最大电视台SUN电视台开台有史以来的最高收视纪录。
　　最开始，在《千人计划》在电视上播出宣传片的时候，常敬空还对这个题材嗤之以鼻。他用盛着西瓜的勺子指着电视机里男主角眼角那颗痣，偏过头去对龙泽道：“你看看你看看，这种狗血到不行的题材编剧们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难以想象啊简直。”
　　龙泽看着电视，手里用勺子挖着西瓜，对他的话不予置评。
　　可后来电视剧播出之后，常敬空才看了一集，就彻底沦陷了。
　　“这陈小擅也太帅了，”常敬空对龙泽拼命挥手，吼道，“小龙泽你快来看，一天不见又帅出新高度了这是！”
　　龙泽依旧站在门口，一脸的无动于衷。
　　常敬空也不理他，兴致勃勃地回过头来继续盯着电视机看。怎知道，下一秒，画面一转，男主角帅气的脸庞变成了一张满脸堆笑的褶子脸。
　　“第六届太鼓达人全国赛正式落幕，在本次比赛中，你有心仪的队伍吗？你有心仪的选手吗？”褶子男一个转身，显露出身后摆着的一堆大大小小的卡片和黏土玩偶，“官方周边现正火热发售中，更有冠军队集体手办，快来抢购吧！”
　　说罢，褶子男又挤出一个灿烂的笑脸，双手向前一推，四个人型黏土玩偶出现在荧屏上。屏幕最上方又冒出来一个妹子，只见妹子剪刀手一比金鱼嘴一嘟，嗲声嗲气道：“快来带我们回家吧！”
　　“……”常敬空抽抽嘴角，恶狠狠地按下了遥控器上的关机键。
　　龙泽一愣，“你不看啦，今天不是大结局吗？”他还想知道最后到底怎么了呢。
　　“不看了！”常敬空一抹脸，指着电视机，愤愤不平道：“你说说那都是什么！带你妹回家好吗！恶心透了！”
　　龙泽的椰奶还没喝完，哧溜哧溜，“不就是广告嘛。而且那妹子除了脸能看之外一无是处。”
　　“太狠心了啊小龙泽大大。”常敬空站起身，笑着奔到龙泽面前，实体化后搬过小板凳坐下，“刚才那个第六届是怎么回事，给我说说。”
　　“反正就是太鼓的全国赛，每年一次，每次半年。”
　　“……”这就是闲得发毛的节奏啊，常敬空脚底蹭蹭地板，一把揪住他的衣角，“咱报名吧？”
　　“好。”龙泽咬着吸管，点点头，意外地没有反驳。
　　“就这样？”
　　“不然你还想怎么？”
　　“……那现在去报名吧？”
　　“海选报名时间是每年5月。”
　　“……”他就知道，常敬空磨磨牙，猛然变成魂体冲回电视机前坐着，手法娴熟地在实体和魂体之间来回转换，并快速地摸出遥控器打开电视。
　　龙泽走进饭厅，将空的椰奶罐子放在饭桌上，随即走到沙发上坐下，“你不是说不看吗？”
　　“对啊，我是不看。”常敬空点点头。
　　电视里的频道被来回切换着，几乎要晃瞎龙泽的眼。足足过了半分钟，常敬空终于消停了。
　　只见电视机左上角显示的是——SUN电视台。
　　而电视画面中——《千人计划》。
　　龙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