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魂》茶番鬼

5、穿越之后（四）

　　被耍从来不是一件痛快的事，可惜寄人篱下，还有求于人，那就只能让对方心想事成。
　　常敬空上身穿着龙泽衣柜里随手抓来的一件短袖，下身是龙泽以前高中的校服短裤，脚上依旧是他穿来时那对人字拖，手里提着瘦肉和青豆，在超市里的速冻冰箱旁选虾仁。
　　他来这边不过几天时间，还是真正的人生地不熟，平时干的事也就是来超市买买菜，回去的路上和逛街的大爷大妈聊聊天，想象中的那种走马路上忽然冲出来一位美少女，指着他鼻子大喊“少年，你就是被命运选中的那个人！”这种事一次也没发生过。
　　也对，会发生才有鬼呢，像他这种情况已经够稀有了。
　　不过说起来，如果冲出来的是龙泽？
　　刘海往旁边一甩，大吼一声“我要吃红烧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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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敬空手一抖，捏碎了一把虾仁。
　　该干什么事就好好干，瞎想什么，真是的。
　　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拳头一松，将被捏碎了的虾仁撒回了盒子里。
　　从旁边另抓起一把，继续挑。
　　忽然，有人猛拍一下常敬空的肩膀，他手一抖，又捏碎一把虾仁。
　　“……”常敬空抿抿嘴，将手里的虾仁粉撒回去，偏过头去，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从未见过的脸。
　　拍他的是一位大爷，长得不仅不像平时路边那些遛雀的大爷慈眉善目，长相反倒是有点狰狞。嘴角天生就向下弯，因为上了年纪更显向下的弧度，可偏偏大爷是笑着的，硬被往上拉的嘴角让整张脸显得更加狰狞了。
　　常敬空不安地磨了磨牙，“大爷，您什么事？”
　　“你是住在小龙家里的那个小伙子吧？”大爷举起手中的菜篮子，“我出来忘带钱了，你能帮我先给着吗？”
　　“……小龙是谁啊我只认识小龙泽，”常敬空眼神飘忽，喃喃自语道，“大爷您长得这么凶您出来的时候您家里人怎么就没拦着呢？”
　　大爷耳朵不太好，“啊？你大声点？”
　　常敬空哪里敢大声再说一遍给他听，连忙将右手的东西换到左手，右手扶上大爷的手肘，道：“没事，我帮您付，我们现在去结账。”只希望龙泽今天留给他的钱够用，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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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幸的是，钱还够，他们没被扣留在超市里等家属来领人。
　　大爷就住在龙泽隔壁，两人也就一起走了。
　　回家路上，常敬空发挥他为数不多的特长，和大爷有一句没一句的唠嗑。
　　不过说实话，虽然大爷长得是与众不同了点，聊多几句之后，他发现，这小老头和街边遛鸟的普通老头还是差不多的嘛。尤其是三五句话不到，就开始说谁家孩子怎么样这一点。
　　“龙泽这孩子也挺不容易的的，从小就没爸爸，妈妈还总不回家。”大爷摸摸胡子，继续道，“听说他妈妈现在也不管他了，就把他一个人放在这里。”
　　常敬空摇摇头，“不不不大爷您不懂，这就是主角的设定啊。”
　　“……”没听懂，算了就当没听见，大爷不摸胡子，改揪胡子，“这孩子估计就是受了这样的刺激，才去学那什么外语，唉哟可怜呐……”
　　常敬空：“……”大爷求别闹。
　　原本从龙泽嘴里听见这样的话，还以为是玩笑，听听也就罢了，不过现在看来，这还真是人民群众的真实意见？
　　且不说这个将满足人类精神需求为唯一目标的政府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对于学外语的人抱有这样的看法，这个世界还真是不好到了一定程度了啊？
　　“没这回事，大爷，龙泽他正常得很，”常敬空磨磨牙，憋出一个笑来，“而且我觉得学外语挺不错的啊。”
　　闻言，大爷停下了脚步，抬头看他半响才道：“你这孩子，那你说，学外语哪里好了？”
　　“就……”常敬空忽然顿住，一个字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地卡得他难受。
　　对啊，哪里好来着？
　　有助于和外国友人交流？这年头连吐槽星人都说中文了，更别说外国人了，而且作者懂不懂外语还是个问题呢。
　　获得更多的工作机会？这破政府不是承包办的吗，还要找什么工作。
　　这么说来，学外语还就真的没好处了？
　　不对，常敬空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他就是说不出来，明明就在嘴边的东西，却偏偏被门牙挡着，怎么也说不出口。
　　大爷见他许久不说话，便道：“你看吧，你又说不出来不是。”
　　“可是……”常敬空抓耳挠腮，抓得头皮都快掉了，也还是没抓出什么来。
　　大爷笑着摇了摇头，拍拍他的肩膀，从他菜篮子顺走几根葱之后，负手走了。
　　常敬空扭盯着他的背影，确定对方没打算翻月台之后，才回过头看着身旁龙泽家的大门，抬头看庭院里那棵桂花树，愣是给看出几分萧瑟来，喃喃自语道：“可是龙泽喜欢啊。”

　　“小龙泽，咱搬家吧。”
　　龙泽下班后刚进家门，连拖鞋都还没来得及换，常敬空系着围裙就冲了出来，冲着他铺头盖脸的就来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
　　“邻里关系不和谐。”
　　龙泽伸出去穿拖鞋的右脚一抖，“你招惹谁了？”
　　于是，常敬空挥舞着锅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他添油加醋地重复了一遍。
　　听完之后，龙泽笑着摆摆手，“你说你跟老人家置什么气，算了算了。”
　　“这怎么能算？”常敬空瞪大了双眼，一脸严肃，“他说你脑子不正常！”
　　“嗯，”龙泽点点头，“所以？”
　　“他不能这么说你！”
　　“为什么？”
　　常敬空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总之说小龙泽坏话就是不可以！”
　　龙泽忽然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回答，因为对方说的是那么的理直气壮，又是那么顺理成章，仿佛这真的就是事实一样。
　　因为是房主与房客的关系？还是因为对方有求于自己？
　　龙泽看着他认真的表情，不由自主地被那双眼睛吸引了过去，稍稍地失了神，须臾，空气中飘散的怪异气味拉回了他的注意力，“什么味道？”
　　“……”常敬空愣了愣，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转身奔回处厨房，吼道：“我的青豆！”
　　龙泽抬手抠了抠脸颊，默默把另一只拖鞋也穿上，拿上提包往饭厅走去。
　　中午吃的就像他昨晚说的，虾仁瘦肉，不过还额外多了一碟青豆虾仁。
　　起初，饭桌上很安静，整个空间只能听见勺子和碗壁相互碰撞的声音，后来，常敬空嚼青豆的声音加入合唱。
　　龙泽抿抿嘴，抬眸看他，“今天早上我又去了图书馆。”
　　“然后你又被加了工资？”
　　龙泽不予置评，继续道，“有一本书是关于一些古老魔法的，我带回来给你看看？”
　　“……”他们那的图书馆怎么什么书都有，常敬空抬手抠抠脸颊，脚底蹭了蹭地板，“其实我这个，和魔法没关系吧？”而且魔法这种东西总觉得不靠谱。
　　龙泽耸耸肩，“那算了。”
　　对话到此结束，二人再无什么可说，继续安静地吃。
　　寂静的空气又在饭厅上空开始弥漫。
　　不久，常敬空忽然抬头，一边喀拉喀拉地嚼着青豆，一边死死地盯着龙泽的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龙泽被盯得实在受不了了，抬眸看他，“你怎么了？”
　　“咱得搬家，真的。”
　　龙泽置若罔闻，用勺子将最后一口粥舀起吃掉，将勺子扔进碗里，抓起放在旁边的一杯西瓜汁，站起身走出饭厅。
　　见状，常敬空捧着碗跟了出去。可还没开口，就被龙泽打断，“常敬空，教我打太鼓吧。”
　　“……”话题它换得太快就像龙卷风，常敬空愣了愣，“啊？”
　　龙泽偏过头来看他，笑道：“放着冠军不用，不是太浪费了吗？”
　　“……”这话感觉不太对。
　　“而且你不是还有一个半小时的空余时间吗，再匀出来一个小时给我，怎么样？”说罢，龙泽再度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常敬空觉得他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美人计这种东西就是个陷阱，二十多年了他一次也没遇上过，怎么这几天动不动就被人来这么一发呢？
　　龙泽长得很好看，微带吊梢的大眼睛双眼皮，挺直的鼻梁，右边鼻翼旁有颗浅棕色的痣，自然上翘的嘴角，再加上因为少经阳光而白皙光洁的皮肤，除了身高是硬伤之外，怎么说来都是个帅到没朋友的人。
　　而如今，这大帅比怎么就三番五次地冲自己使美人计了？
　　思维发散的速度永远比光速还要快，常敬空越想，整个人就越不好了。
　　他正色道：“小龙泽，就没人告诉你，挑食是不好的吗？”就这架势，明天的菜单肯定又得出什么幺蛾子。
　　龙泽看着他嘴角的饭粒，神色复杂，“什么意思？”
　　常敬空壮士扼腕般一抹脸，正好将嘴角的饭粒抹掉，“你就直接告诉我，明天想吃什么吧。”只要不是飞机和金丝楠木桌，他都能给龙泽做出来。
　　“……随便啊。”龙泽看着他，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笑着搂上他的肩，“我就是想让你教我打太鼓，真的。”
　　“真的？”
　　“真的。”
　　“那好，”常敬空偏过头冲他一笑，开启邪魅狂狷模式，“哥再给你露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