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魂》茶番鬼

4、穿越之后（三）

　　龙泽是个作息时间很规范化的人，六点半起床，八点上班，中午十二点下班，下午两点上班，五点下班，晚上十一点睡觉，规律得简直可怕。
　　在常敬空摆好最后一碟菜，饭厅挂钟刚敲第五声的时候，龙泽准时到家。
　　常敬空直起身子，解开围裙，抬头对门外的他一笑，“你回来啦。”
　　就在那一个瞬间，龙泽有些恍惚——他似乎看见了他妈妈？
　　奶足饭饱过后，二人双双坐在地上，看着漆黑一片的电视机发呆。
　　“不开？”
　　“不开。”
　　“哦。”
　　话题结束，继续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两人中某一个人打出了又长又响亮的一个饱嗝之后，这诡异的沉默终于结束。
　　常敬空仍保持着实体，毕竟还有将近一个小时，不用白不用啊。他直接向后躺在了地板上，紧接着又打了个滚，“好无聊，我想打太鼓。”
　　“那就去呗。”
　　闻言，常敬空双眼一亮，匆匆爬起身，“离这最近的游戏机厅在哪？”
　　龙泽疑惑，反问道：“去那干嘛？”
　　常敬空理直气壮，“打太鼓啊。”
　　龙泽更是理直气壮，“我家有啊你去那么远干嘛？”
　　“……”常敬空瞪大了双眼看他，半天不说话。
　　龙泽见状，张嘴欲言，却又被他制止。
　　“基本配置嘛，我知道的。”常敬空抬手抠脸颊，“说吧，土豪，在哪间房呢？”
　　“出门右手边第三间。”
　　常敬空掰着手指数了数，抬头道：“……那不是你的房间？”
　　龙泽面不改色，“那就是左手边。”
　　“……”

　　比起在游戏厅，在家里玩太鼓，气氛终究还是差了点。
　　没有鲜花掌声也就罢了，连个嘘也没有，这简直成何体统！
　　常敬空刚结束一局，来回晃着手臂，冲旁边站着看的龙泽道：“来啊？”
　　龙泽摇摇头。
　　“来露一手嘛。”
　　龙泽还是摇头。
　　常敬空开启邪魅狂狷模式，“那哥给你露一手。”
　　说罢，他往左一步，走到了两部太鼓街机的中间。再左右手各执两部街机的一只鼓棍，“咚咚”地敲了几下，脚底蹭蹭地板，又双手同时一敲，进入了双人模式。
　　这双人模式，最常见的玩法自然是两个人一起玩，不过随着时代的发展，各路的技术宅也有了不同风格的高端玩法。而在高端玩法当中，最常见的又是一人双鼓。
　　顾名思义，一个人敲两扇鼓。
　　龙泽记得常敬空曾给他说过自己是冠军，还是特别厉害的四连冠。不过说实话，龙泽是不怎么相信的。原因很简单，没有证明。
　　常敬空也清楚这一点，嘴上说得再怎么厉害，拿不出个真凭实据来，也实在没办法说服人——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去证明这一点，但就是想这么做。
　　……
　　或许，是为了给自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找到一个值得骄傲的立足点。
　　看似无关紧要，却又至关重要。
　　歌曲开始，常敬空将邪魅狂狷模式开到了近乎极致。
　　龙泽认识他的时间不长，充其量说来不过两天。但因为对方就住在自己家里，朝夕相处下来，就自然而然得变得像是相熟多年。
　　此时的常敬空，却并不是他熟知的。
　　充满了常敬空的眼睛的，不再是平日的懒散和无所事事，而是热忱，是足以点燃世界的热忱。
　　日常的不修边幅早已不知飞到哪里，他英气的面容、瘦削修长的身材，以及帅气潇洒的挥棒敲击动作，成为了最引人注目的亮点。
　　左右手分别敲击两扇鼓面，敲击声整齐、快速且响亮。
　　像是滂沱大雨中不绝于耳的蛙叫，又像狂暴风沙中叮当作响的铁三角，是音乐的陪衬，却又是音乐的主导者！
　　由于自小家里就管得严，龙泽不怎么说脏话，也不太爱说脏话，只不过这个时候，也只有一个字能表达他内心真实的感受——操。
　　帅，常敬空这傻逼真他妈帅。
　　如果这是一部电视剧，或是一本漫画，他身后一定已经不是房间里平凡无奇的墙壁，早已变成了无比浩瀚且闪耀不已的银河。
　　他就站在银河中间，周围是耀眼的星体，而他本身，又是最耀眼的一颗星星。
　　龙泽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整个世界，似乎就剩下这一个人。
　　这就是常敬空所说的冠军吗？
　　那这冠军帅得来也太逗比了吧？
　　不过，在那一个瞬间，龙泽完全相信了，常敬空所说的冠军。
　　龙泽似乎听见了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声音——那声音起初很是聒噪，后来越来越响，到最后，甚至和鼓点融为一体。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将要从他的心脏里，破茧而出一样。
　　直到歌曲结束，常敬空将两只鼓棒分别在手里来回转了好几回，龙泽才回过神来。
　　常敬空转过头来，眼底还带有未彻底褪去的热情，用手拍拍鼓面，“来一发吗，小龙泽。”
　　龙泽被他的样子闪瞎了眼，没注意到他的称呼，走上前去拿起鼓棒，盯着屏幕看也不看对方，道：“我来选歌。”
　　“好的，小龙泽。”
　　“……不要那样叫我。”
　　常敬空从善如流，“没问题，小龙泽。”
　　“……”
　　在自己被气死之前，龙泽选择了装没听见。
　　他选的是一首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的歌，完成是肯定没问题的，不过准确度就实在差了点。
　　常敬空打着一段连击条，还有空偷偷往旁边瞄一眼。
　　龙泽的连击数虽然一个没少，不过很多都卡在了可的位置，良的数目也就在百分之六十左右。
　　“还是太年轻啊。”常敬空继续打连击，笑着摇摇头。
　　龙泽对他的话不予置评，双眼依旧紧盯屏幕。
　　不久，又是一段小连击，四连冠神触常敬空大神表示这简直毫无压力小儿科嘛哈哈哈……诶？！
　　他手里忽然一轻，鼓棒的质感顿时消失，耳朵里听着不停的miss提示音，眼睛里看着不断灰掉的红蓝点，脑子却还没转过弯来。
　　而当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
　　这简直就是逼死强迫症的节奏。
　　这时，龙泽往他这边瞄了一眼，挑眉笑了笑。
　　“……”是故意的吧？！绝对是故意的啊？！
　　常敬空以为自己已经深知人心险恶，却未曾料到人心竟然可怕到了这个地步。
　　他就那么呆愣在那里，看着龙泽不紧不慢地打完了歌曲剩下的部分。
　　在两部机器统计分数的时候，龙泽才转过身来，捡起掉在地上的鼓棒，学着常敬空刚才的样子，也笑着摇了摇头，“还是太年轻啊。”
　　言毕，拂袖而去，只留下两部街机和一个不停磨牙的魂体。
　　常敬空脱下自己脚上的拖鞋在手里拿着，再狠狠往地上一摔，吼道：“老子要罢工！”
　　五个字加一个标点符号，个个力度十足，掷地有声。
　　可还没等落到地上，龙泽的声音就从门外幽幽飘入，“不想回家了？”
　　“……”他才不是那么没骨气的人！
　　“我记得我早上还在图书馆里找到了什么来着……”
　　顿时，常敬空脚趾一勾，就把摔出去的拖鞋给夹回来，穿好之后立即直接穿墙而过奔出走廊，态度一反刚才，“有事您说话。”
　　龙泽抬头望着月亮，半响不说话。
　　常敬空脚底拖鞋蹭啊蹭，上下两排白牙磨啊磨，等了半天，才等来龙泽一个转头。
　　美人一笑百媚生，龙泽一笑……千蝶速起！
　　有哪里不对？
　　龙泽转回头，继续看月亮，“你们那边的月亮有这么圆吗？”
　　话题换得太快常敬空一时招架不来，他也抬头看了看天，“初一十五的时候也有，不过没这么大。”根本是大得离谱了，长得跟个五仁月饼似的。
　　龙泽轻轻颔首，“那明天吃虾仁瘦肉粥吧？”
　　“……”话题换得实在太快，常敬空表示他做不到啊，“大人，小的并不怎么会熬粥。”
　　“那就虾仁瘦肉粥吧。”
　　“……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