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蓠百目》残秽海林

4、第四章

　　公孙荪很别扭……现在真的很别扭……
　　公孙荪现在面目表情异常丰富……
　　公孙荪站在路中间，前面是两个岔路口。公孙荪凌乱了……
　　公孙荪站在路中央咬牙切齿的自言自语：“贱身刚才明明没有记得经过了什么岔路了啊……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个岔路口了啊……”
　　公孙荪叹了口气：“哎呀……得赶紧回去呢，还有没解决的事情呢……怎么办怎么办……要不……往回走吧……”
　　公孙荪正是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前方有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人在人群中一眼即能看见，并非什么气质非凡，但绝对是特殊。因为没有人会像这人一样穿的如此的洁白惹眼，普通人都不会穿的洁白洁白的跟孝服是的吧。这人就是经常被公孙荪取笑的公孙荪的兄长，公孙本家里唯一的一位少爷——公孙竹。
　　若是在平常，公孙荪定是要将那人好好嘲笑一番，但是在今日这时，那人却像启明星一样。
　　“兄长大人~孙荪在这里~”公孙荪尖着嗓子喊了起来。
　　公孙竹回头，看着公孙荪问道：“二丫头，你这是怎么回事儿？”
　　公孙荪跑着就扑了过去：“兄长大人~~”
　　公孙竹一脸嫌弃的拎开一脸看到神仙表情的公孙荪，凭着身高优势头都没低，垂着眼睑看她。
　　公孙荪盯着公孙竹，表情十分不满，嘟囔着说道：“兄长大人，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公孙竹还是一脸嫌弃：“我好像捡到了一只迷了路的小狐狸。”
　　公孙荪跳起来使劲儿的敲了一下公孙竹的头，说道：“不是狐狸！！”
　　公孙竹捂着头，皱着眉，撇撇嘴，又叫了一声“二丫头”。
　　公孙荪狐狸眼瞪圆，死盯住公孙竹：“不是二丫头！是公孙家的大小姐！！”
　　公孙竹被她这幅表情逗乐了，笑着继续和她拌嘴：“哦~原来是公孙家的大小姐呀~在下是公孙家的大少爷公孙竹，在下刚才真是失礼了。还有，作为大小姐，那么请注意一下公孙小姐自己的形象，再瞪眼珠子掉出来了。”
　　“……”公孙荪一时无言，沉默了一会儿，一甩袖子，转身，愤愤地说道：“你嫌弃我了是么？！”
　　“在下不敢。”公孙竹嘴角笑意更浓了，“二丫头，你是迷路了吧。”
　　公孙荪背对着公孙竹，咬着牙根说道：“不许嫌弃我！还有，不许叫我二丫头，请叫我公孙荪！”
　　公孙竹似乎是无视了最后那句话，弹了一下公孙荪的脑袋，开始往前走，说道：“好了，我带你回去。”
　　公孙荪还在原地，一脸不屑：“哼，谁说我迷路了~我不过是出来透透风，散散心~”
　　公孙竹站定，转身朝着公孙荪说：“我现在正要去十王爷府上，途中经过重荷楼，许久不见了，二丫头不陪陪我吗？”
　　公孙荪眼睛里瞬间冒出绿光，可是嘴上却说：“哼，求我，怎么说我也是公孙家的家主~”
　　公孙竹干脆的转了身，扶额，心想，这丫头真是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喂，说话，求我。”公孙荪的声音在他背后幽幽的飘了过来。
　　“家主大人，在下公孙竹，在下刚刚来到此地对此地十分生疏，希望家主大人能带在下去十王爷府上。”
　　“这还差不多，哼，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在迷路，真是丢人！”公孙荪一努嘴，“兄长大人，那边有桂花糕和酒，给我买。”
　　公孙竹理都没理她：“家主大人，这边请。”
　　公孙荪紧抿着嘴唇，声音极其哀怨：“兄长大人，你不要孙荪了么……”
　　公孙竹十分无奈，揉了揉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跳个不停的太阳穴，说道：“孙荪别闹，我听你的就是，快来吧，我们该走了。”
　　“哼，我还要买绿豆糕~阿玉爱吃~~”公孙荪拽着自己兄长的衣服袖子就开始往前走。
　　公孙竹揉着公孙荪的脑袋：“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阿玉果然在你那里啊。”
　　公孙荪一脸鄙视的看着他，说道：“废话啊，怎么说我也是做姐姐的，你们不要阿玉，我要。”
　　公孙竹沉默。
　　公孙荪继续说道：“阿玉不过是拿了一把本家的破刀而已，你们就把她赶了出来，现在本家用得着阿玉了，你们又回来找她，我才不会让你带她回去。只要重荷楼在这里一天，我就能护阿玉一天。”
　　公孙竹叹了口气，声音里似乎是有些哀伤：“你和阿玉都是我的妹妹，我怎么会忍心看着你们受苦，只是那时阿玉所拿的是做家主的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刀。那刀，除了家主，别人是不能碰的。”
　　公孙荪努努嘴：“我最讨厌的，就是家族里所谓的规矩。”
　　公孙竹别过脸去，没再说话。
　　公孙荪也没有看公孙竹，只是看着前方，语气坚定的说道：“既然这一代的家主是我，那么，公孙家的兴与亡，盛与衰，与你们都没与关系。我喜欢的留下来，其余的，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公孙竹还是没能忍住，还是皱着眉喝斥了公孙荪：“二丫头，不要那么任性。”语气里却尽是心疼。他知道，二丫头前些年过得实在辛苦，难得这两年能让她轻松一点，然而家族里还是不太平。
　　“兄长大人请放心，好歹我是家主，好歹我是夔。”公孙荪笑着，“这两年江湖虽乱，但是愿意帮我的人也是有的。”
　　“谁？”
　　“沙赫，白玉。红门，司其萧。”
　　公孙竹一直不明白，自家二丫头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能耐，这么快就结识到荒兽其中的两人。
　　公孙荪狐狸眼一挑，语调柔媚：“兄长大人，想不到吧~~”
　　“……”公孙竹承认，自己某些方面确实不如她，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认识的？”
　　“有一次我再买桂花糕的时候，难得遇到了一家会做非常好吃的桂花糕的铺子，然后我非常开心的买下了全部的桂花糕~结果白白比我晚了一步，我看她也很想吃的样子就给了她一包。后来经常在那家铺子里看见，有一天白白心情很不好于是我拉着她喝酒去了，发现……原来白白是个很平易近人的大美人。”
　　公孙竹忍不住鄙视了一下公孙荪：“你以为都和你一样是吃货啊……”
　　公孙荪没理他，继续说：“司其萧是雀雀的师傅。只要在我有难的时候拉着雀雀，他一定会出来的！”
　　“你当他是在地里钻来钻去的土地公啊……还有，什么叫有难的时候拉着小篱……”公孙荪再次扶额。
　　“兄长大人，嫉妒孙荪就直接说吧~孙荪才不像你一样混来混去还是这么惨。”公孙荪拿袖子遮住嘴，偷笑。
　　公孙竹一时无话，最终还是对公孙荪说：“如此江湖，有几个可以倾心的人！”
　　公孙荪并未在意这句话，只是催促公孙竹快走。
　　公孙竹突然想起，虽然公孙荪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看上去没有心机，甚至有些孩子气，但是，经历了那场厮杀战过后，公孙荪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往自己身后躲的小姑娘了。
　　那年纪姓外家反叛夺权，最后的战场就是本家列祖列宗的祠堂。外家统领和家主的决战。公孙荪第一次完全开启诡目便是那时。公孙荪的勾魂之眼暴走，威力巨大，在场所有人的魂魄全部被吸走，当然也包括外家的统领。可是后来，暴走的力量实在过于巨大，公孙荪当时不过一个十五岁的小丫头，强大的力量使得她不得不散去自己的所有内力以保住自己的性命。小雨密密的下着，雨水一股一股地和着鲜血从家族的祠堂向外流经里家大殿，直至染红家族正门汉白玉雕砌的白色石栏。胜者是本家现任家主，家族中所有纪姓族人受到不同程度的家罚。自此，家族的掌控权彻底落入公孙姓族人手中。一个月的时间，所有反叛者以及全部有反叛意图的人，全部消失。与此同时家族内部成员也迅速调整，全部更换。
　　这场厮杀战在家族史册中被写作“勾魂战”。
　　公孙荪的眼睛从那次暴走过后受到损伤，只能在新月之日开启。
　　两年之前，公孙荪以出门闯荡为由，开了这家重荷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