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藤]双璧时代》朱砂记

5、第一次征战全国

　　93年8月的广岛热归热，多晴少雨的天气也算不得让人难受。高校篮球的年度盛事也如温度一般，慢慢地烧上来。
　　神奈川的王者海南到达下榻旅馆时恰好是傍晚，和提前一步到达的翔阳刚好打个时间差，错过了在日程表前撞上的场景。牧又瞄了一眼硕大的对战表，在内心某个角落为自己和同胞祈祷了两秒钟。
　　海南首战，来自群马县的无名之辈A；
　　翔阳首战，来自山形县的无名之辈B。
　　上手就打“自家人”啊……牧莫名地有些同情自己的对手，与此同时也涌出了奇怪的期待：不知道那小子对待老家的队伍会怎么样？以他的水平，在山形大概会很出挑吧……
　　第二天的赛况让旁观的牧嘲笑自己多想。翔阳一如既往地派出藤真首发，小个子后卫既不大开杀戒也没手下留情，一副正好拿你们练练手的模样，还是打到了下半场剩十分钟时小小收敛了一下，轻松愉悦地以20分胜出，给彼此都留了面子。山形的队长握手时表情也很平静，只是朝藤真那边多看了几眼。秀美的少年用明朗的笑容看回去，那眉眼还有点傲气的调皮。于是对面的二年级正选终于忍不住了，跳过来一把揉过他的头笑骂了几句，场上场下都在欢乐祥和的气氛中结束。
　　牧不自觉地勾起嘴角，这才发现自己其实很乐于见到这种场景。
　　第二天的情况也没有什么区别，困难却上升了不少。毕竟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强队，经过第一天的筛选，来一日游的弱队都已经完成任务，剩下的都只等各自拼杀。值得一提的小插曲还是出在藤真身上：长得太好看总是打眼，对方三年级的老生在开赛前的热身时截了队友传给藤真的球然后一个三分射球入篮，再一转身对瞪着他的少年耸了耸肩：“Welcome to IH,baby。”
　　藤真盯了他两秒钟，然后目不斜视地走掉了。翔阳的后备席快要爆炸，因为主角太冷静反而不好张扬。牧正奇怪着这小子怎么转了性，开赛后第一时间就见到他电光火石般截了那个人的球，把其他人远远甩在身后，一个急停三分拿下。然后他转过身，对目瞪口呆的那个人仰起头，声音清晰得全场都听见：
　　“Yeah.I`m coming.”
　　声音很爷们儿。可爷们儿了。
　　据说经此一役在场的女生都成了藤真的粉丝。牧却在想那个倒霉的老生：都几岁了还小学男生心性……用欺负对方这种方式引起注意是要多幼稚？
　　海南和翔阳都有惊无险地干掉了对手，跻身16强。然后各自的对手分别是：去年的八强常诚，和去年的四强山王工高。
　　很久以后牧问过藤真，用自己的失败去见证一个王朝的崛起算是幸福还是遗憾？后者反问他这两点有什么冲突？翔阳和山王的差距是整体的、好几个档次的差距，他能亲身体验这种绝对的强悍，本身就是一种幸福。
　　话虽如此，那表情里的不甘，也不是读不出来。
　　海南艰难干掉常诚晋级八强，然后一头撞上名古屋的爱和学园，就此结束征战。翔阳则是前一天就惨败于山王，输的各种心服口服，全队都一身轻松地坐上新干线回横滨。倒是牧在饭后散步时遇到了白天刚把自己痛扁过一顿的球队队员在一个人做练习，一时兴起和对方玩起了一对一，玩到最后彼此都躺在河岸边的草地上喘粗气。
　　“海南的控卫？你几年生？”对方嚼着草根问。
　　“一年级。”
　　“哎呀~”对方夸张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油腔滑调，“一年生啊！这就闯入IH，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哥哥我看好你哦。”
　　“哥哥？”他的幽默感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好笑，“你是二年生？”
　　然后对方沉默了很久，突然一张脸凑过来变得格外认真：“……你真的是一年级？”
　　这个邂逅给牧造成的心理阴影，使得之后每见到诸星一次都有挥拳相向的冲动。——如果对方的表情又恰好特别欠扁时更是如此。阴影一直到三年级诸星被森重宽撞伤时才痊愈，伤害十五岁少年内心的罪责终于由一个大个子以□□暴力的方式进行惩罚大概也算公平，就这么原谅了诸星的牧深觉自己真是个好人。
　　撇开此人根深蒂固的恶劣性格不说，“爱知之星”诸星大确实是牧绅一高中时代极为欣赏的朋友和对手。他像是更自由、更热烈、更个性的一个自己，有着优质的体格，速度和力量在后卫中都颇有优势，同时技术扎实全面，视不同情况可以打不同位置。虽然一个是1号位一个是2号位，场上也多得是打得昏天黑地的时候，可一下场诸星就会咋咋呼呼跑过来把牧拖出去各种吃喝玩乐——偶尔也有一对一——很多时候，牧能感觉到他是自己的朋友远甚于自己的对手。
　　那么藤真健司呢？
　　藤真健司并不是自己的朋友。牧不无遗憾地想……至少目前并不是。
　　他们之间的关系除了篮球再无交集，而就算是篮球也仅限于有限的比赛对抗。赛场上那个少年总是用那双漂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瞬间瞟一眼全场掌握敌我情况，而他每看到他的眼神都会牵动着神经紧张起来，提防着他是要做假动作、传球还是单人突破。
　　而球场下……球场下，他们不要说言语交流，就连互相的招呼都乏善可陈。他知道诸星嗜好极辣的拉面，知道他喜欢小鸟依人的乖乖型女生，但却无法把这种具体的印象套用在藤真身上。下了球场，藤真的形象就像黑夜里断电的霓虹灯，失去了基本的轮廓。
　　但是，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对不对？
　　既不同校又没有什么接触点，那个人对自己而言也不过是“因为篮球而认识”的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牧漫不经心地想。
　　……虽然确实是长得很好看来着。

　　夏天过去，秋季到来。一封邀请函送到海南，高头把牧叫过去。
　　“国体的合宿？”
　　意料之中。王者海南的一年级正选，再加上IH赛中的不俗表现，没选他才真是有鬼——神奈川多少年的国体几乎都成了海南一家的天下。
　　“先去吧。明年说不定青年军也要你参加呢。”
　　青年军的选手历来都是八强队伍的王牌。教练的意思很明白。牧看着邀请函，再把薄薄一张纸翻过来试图读到点其他信息。
　　“翔阳的那个后卫，藤真健司，也要参加。”
　　手停下了。
　　“好像就你们两个一年生吧……”高头搓着下巴。
　　牧张开了嘴，又不知道回答什么，最后只好答一声：“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