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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回归原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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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奈川县国体赛的第一阵容:
控球后卫:牧绅一;
得分后卫:藤真健司;
中锋:鱼住纯;
小前锋:仙道彰;
大前锋:武藤正。
武里连个正选的位置都没捞到……牧看了一眼正在远处眼神对决得地动山摇的高头和田岗,暗自摇摇头。
已经是第二学期,有心升学的前辈们大多都在此时考虑退部专心于学业,何况国体赛体制所限,注定了会是冬季选拔赛的热身大会。各家派出最佳的二年级中坚选手参加也是理所当然的。
也因此,混在一群二年级生中的一年级生,往往会显得尤为瞩目。比如说去年的牧和藤真,比如说今年的……仙道彰。
“去年还有两个呢。”
藤真耸耸肩。牧心想本来还能有一个,回答得却很四平八稳:“本来就是以二年级生为主吧。”
“真是无趣。”藤真靠在床头,握着支笔百无聊赖地在习题册上涂涂画画,看起来不像是在集中精力解题的样子。这一年他们合宿的地方换了,变成三人一间,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还有一个武里的二年级生候补。刚刚下榻的这一晚,除了些基础训练以外没有其他事情。他们窝在房间里各干各事,武里的人不知是心里有疙瘩还是受不了两大王牌的光环压力,自从放下了行李打了个招呼以后就溜了出去,大有上床之前不准备回来的意思——牧倒不觉得怎么,正好有些在别人面前不太好问的问题可以开口了。
然而,本来就该事无不可对人言?
“你的伤,有没有问题?”
藤真翻了个白眼:“都到了现在才来问这个,有问题你送我回横滨?”
“又不是没送过。”牧冷静地吐槽。
话一出口,两人似是都想起了米泽酷热的夏天。藤真不吭声了,垂着脑袋,房间徒留笔尖在纸面上滑动的声音。牧看了一眼他的脑袋,绷带早就拆了,遮掩在留长了一点的刘海下完全看不出来,在他心里却像个定时炸弹一样让人胆战心惊。
“既然我已经决定来了,就不会临阵脱逃。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是错觉吗?对方说话的声音有些冷淡。牧被这话语中的冷漠堵了一下,接下来想问的话就难以说出口。再过几秒,藤真扔了册子,自己走出了房间,关门的声音回荡在室内。
牧确定这不是错觉了。实际上自从合宿开始,他就觉得藤真和以前不太一样。或许只是太累了,身体并未回复到最佳状态,也有可能是事情太多——从高头教练那里听说,绫里教练的身体不太好,想必王牌连镇定军心的责任也要担起,几重压力之下给不出太好脸色也是正常。
他自己想了很多理由,但仍是忍不住心头的一点郁卒。
没过几分钟对方又回来了,不言声地凑到饮水机那里倒水,随着开水的注入袅袅热气四溢。牧瞪了一会儿他的动作,自己低下头解了一道题,又忍不住抬头再瞪一眼。被瞪的人毫无自觉,随手抄起刚才还在涂画的厚厚一册习题集,满面幸福等待的表情。
空气里弥漫着抓心挠肺的香气。牧忍了五分钟,待到对方揭开盖子动了几筷子以后终于忍无可忍。
“……那个,哪里买的?”
“走廊尽头的自动贩卖机。”因为嚼着东西,回答的声音有些含糊。
“大晚上的在房间里吃泡面对室友来说很不人道。至少希望你意识到这一点。”
“我饿了。”
潜台词是该吃就吃关你何事。
“顺带说一句这是最后一份。你要实在想吃的话,我待会儿剩两口汤给你。”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更不要咬着一整块油豆腐!
牧磨着牙一时想不出反击的方法。方才那阵无名感伤果然是错觉,这小子纯粹是肚子饿了没精神闹腾。藤真仍是在那里呼啦呼啦地吸着面条,吃相散漫放肆,然而竟不难看,也算是奇葩。见牧盯着自己,他一边仍是把嘴唇搓成一个圆圆的圈吸进最后几根面条,一边歪了一下脑袋,问着“你要吃?”
“不了。”立刻拒绝,“我不要吃你的口水。”
这句话脱口而出时牧忽然想起了他们第一次正式对战的那个夏天。藤真在对面愣了愣,而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题目是没法继续做了。牧干脆合上书,自己去贩卖机那里买了两包饼干,回到寝室顺手给那人扔一包。就算刚吃完泡面,成长期的男孩子仍是毫不客气地接过,撕开包装袋继续往嘴里塞。他们开始聊天,说最近看到的精彩赛事,也针对这一次的神奈川县队提出各种战术假想。牧敏锐意识到藤真对于体系和战术一类的见解和以前不同了,并不是一个王牌控卫的层次,而更上、更深一些……
“要不我们俩换一下。”他半开玩笑半认真,“我来打分卫,你来打控卫。”
“有什么区别。别那么小家子气,真的上了场都是为了赢球。”藤真眼皮都不抬一下。
第二天开始正式训练,高头力严格贯彻他向来毫无人性的方案。牧、藤真和武藤是早就习惯,鱼住也不发话,唯有仙道挂着一脸自由散漫的微笑,一面说着“真困扰啊……”一面抛着球,高强度练习却是做得滴水不漏。
在首发的五人中,鱼住的体力是最差的,不过也撑过了十五圈以后才开始逐渐掉队。仙道全程落在队伍三分之二处,到了最后冲刺时稍微发了点力冲到中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仍有余力,但人家就是只肯做到这一步了谁也怪不了。牧和藤真互相暗暗较着劲,始终就没落下第一团队过,还是后来牧想想争这口气没意义,稍微让了一步。跑完圈还在做缓冲,就见高头招手把藤真叫了过去。
肤色白皙的少年一边喘气一边朝那里走去,顺手撩一把汗湿的头发。牧目送他被高头面色严肃地说了些什么,然后这一天剩下的练习里,藤真健司就全部缺席。
晚上回到寝室,藤真床上的私人物品已经全部空了,包括那个搁在门背后的行李袋。如果不是垃圾桶里还有昨夜的泡面盒,简直就像此人从未存在于此过。
牧愣了半晌,忽而直接冲向教练的房间。
“这是怎么回事?”
高头看着眉头皱得很紧的他,沉着脸摇摇头。
“绫里教练情况不好了。”
理由言简意赅。
牧一时想不出什么话来回答。好半天勉强开口:“那藤真的位置——”
“已经安排好了。”
门外响起了相熟少年的声音。牧回过头去,正看到高头开门,门口露出那双鹿一般的眼睛。
“藤真的位置,就由神来代替。”
——兜兜转转,一切回到原地。
这个结果对海南是有利的,但是牧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他只能沉默地点点头。高头拍拍他,又去和神说话。高个子的学弟一面有礼貌地回答教练,一面朝他看了一眼。
那个眼神里,不知为何有着复杂得牧完全不能理解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