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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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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忆书在执行登堂入室计划,这个堂这个室自然是指江鎏的小窝。不是紧要关头被旁人拉去抢修水管的那种,而是被屋子主人诚心诚意地请进去。一个男人若是主动提出要去单身女性家里喝杯茶坐一坐,难免显得不正经,容易引起女性的戒备心,因此他在执行这个计划时格外慎重,简言之就是三过“江”门而不入。只要对方不主动提及,他便老实巴交地把她送到楼下,然后把手插在裤袋里,站岗似的把她目送到楼梯的尽头。
“嗳,你上来坐坐吧。我泡茶给你喝。”女人温软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使了股巧劲儿一拽,带着三分撩拨七分挑逗。他心说恭敬不如从命,乖顺由她引导着,亦步亦趋上了楼,进了门。
茶杯端过来了,还是白玉做的,里头盛了琥珀色的液体,香气四溢。他觉得那双捧茶杯的手更美,指如削葱根大概就是如此。不自觉咽了咽口水,伸出手去接。
“好喝吗?”她体贴地问。
“挺好喝的,就是喝完了嗓子燥。”他感觉到汗水顺着鬓角滑落,惹得皮肤痒兮兮。
她咯咯笑了起来,脖子歪向沙发靠背,下方那两根锁骨延展出美妙的轮廓。水盈盈的凤眼带着难以言喻的风情朝他看过去,他一晃神,那柳枝儿般的人就倒到怀里了。
秦忆书把半边脸从枕头里面抬起来,双颊绯红。他迅速翻了个身闭上眼,趁着记忆还未衰退,匆匆又在脑海中把那段旖旎回顾了一遍。身体和心灵同时达到至高点之后,熟悉的空虚感瞬间充盈开。他慢腾腾移开被子,看了眼正作祟的某处,凄凄惨惨戚戚地奔向洗手间。
江鎏正扎着头发做晨间瑜伽,常年伏案工作或多或少耗损了她肩周和颈椎的生命力。莎莎卧在阳光投射在地板上的那块光圈里睡觉,头朝着她的瑜伽垫,粉色的肚皮起起伏伏格外安详。
手机被调至震动搁在茶几上,她做完第六组动作,它响了足足有两分钟。
秦忆书。
江鎏叉着腰接通电话,气息还没完全平复,微喘道:“一大清早的,什么事?”
“江鎏。”他好像比她还要喘,也不说到底有什么事,嚼口香糖般把她的名字放在嘴里,反反复复咀嚼着。
莎莎被吵醒了,凑过来蹭她的脚踝。那部分是她的痒痒区,被湿漉漉的鼻尖若即若离地轻触,惹得她频频躲闪。以为在和自己嬉闹,莎莎穷追不舍乐此不疲。实在被闹得没法子,江鎏低低笑出声来。好像还没人说过她笑起来有多好听,好听到让人把持不住。
隔着电波,他的呼吸愈加急促。江鎏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大对劲儿,道:“怎么喘得这么厉害?”她弯腰把莎莎抱起来钳制住,“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在哪儿?”以前看过的警匪片里凶残的片段长着翅膀一样扑簌簌飞出来。
“……你别急!没事儿。”她四窜的念头趋于暴走状态之前,所幸他及时出声遏止,而尾音的余韵中夹杂着一丝极力克制的欢愉。
“真的?”江鎏还是不大放心,追问道:“你到底在哪儿?”
“在家……刚才,好像做了个噩梦。”他讲话断断续续,还不时发出细微的摩擦声。江鎏悬着的心刚刚落地,也没去计较他这个略显娇弱违和的理由和奇怪的背景音。她放下无意识中抓在手里的外套,斟酌了下用词,叮嘱道:“你自己注意一下身体,体力透支总归不是好事。还有我听人说人在比较虚弱的时候很容易被梦魇缠身的。也许你应该喝点什么东西补补。”
“……嗯。”秦忆书的声音终于听起来像是恢复了些许元气。江鎏心想他应是彻底清醒了,又听到他小声问了一句:“江鎏……你会不会煲汤?”
江鎏知道那样问是给她暗示,可到底还是没忍心拒绝。自从目睹过秦忆书的公寓,她就在潜意识里把他定位成九级生活残障人士。虽然江鎏很有自知之明地知道自己的生存指数也不高,但在超越秦忆书还是不成问题的。至少她还会偶尔炒两个简单的小菜,而不是像某个单身汉那样,任由泡面和外卖食品堆砌自己的胃。
“枸杞排骨汤可以吗?”江鎏把能想得到的汤品种在脑袋里滚动了一遍,挑了个还算容易制作的。
对于一个醉温之意不在酒的人来说,喝什么汤不重要,是谁煲的才是重中之重。他乐呵呵且饱含情感地“嗯”了一声,恨不能摇头摆尾以示欢喜。这种喜悦之情传达到江鎏耳朵里,她内心翻涌起似曾相识的波澜来。直到莎莎过来咬住她的裤脚,她才恍然大悟,原来当初就是这股波澜推动她收养了莎莎。
才挂断电话,秦忆书就开始收拾“狼藉”。水龙头开得哗哗响,他咧着嘴得逞般贱笑,对欲望这玩意儿,他一向看得很开。从前念书的时候和如狼似虎的室友卧谈夜聊,荤话也说了一箩筐。彼时一群人探讨过做那事儿的时候都看些什么助兴,轮到秦忆书,他贼贼笑着就是不肯说。
直到如愿以偿地把那个人抱也抱过了,亲也亲过了,他也就……更加心猿意马了。原本打算在登堂入室计划之后能顺利开展下一步以及下下步,但江鎏显然很不解风情,不解他绅士表象下隐藏的那些不大方便启齿的风情。秦忆书搬了块石头砸自己的脚,因此解放五指姑娘的那天似乎遥遥无期。
他承认刚才实在是一时冲动,不过他脸皮够厚,想着早晚要深入交流,自己这么做也不过是提前熟悉流程。抬抬眼皮扫了眼镜子,他仿佛看到一条饿狼在摇着尾巴。
……
“怎么样?”Helen把成品易拉宝摊在江鎏面前,“到时候就用这个版本。”联宇科技拟定于下周一召开新闻发布会,作为广告独家代理商的创越工作室已在一周前完成此次发布会上的重头宣传片,而届时将摆放在会场入口及现场的易拉宝却被联宇负责人以色调不符合专场主题的理由驳回。Helen带着美工组返工了两次,终于在今天上午获得对方的认可。
“工厂那边总共印制了多少?”江鎏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视线,“我刚收到联宇那边负责人的邮件,他说还要在原先基础上加印10份。”
“什么?”Helen很是恼火,她指指窗户外面暗下来的天色,愤懑道:“已经跟他们说了工厂周末没人上班,所以再三确认过印刷数量,现在又来这套!也不看看都几点了,技术工早就下班了,谁来给他们印制?我吗?”
的确,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显示为星期五晚上六点三十四分。
本次易拉宝的选材用的是创越最新申请过专利的特殊材质,目前只有他们长期合作的工厂有库存。事前Kevin特意强调要使用专利产品也是想借着联宇发布会的势头宣传自家产品,可谁也没想到事出突然。
江鎏思量片刻,道:“你有工厂师傅的联系方式吗?我看看能不能想办法让他帮我们加个班赶一赶。”Helen发这么大火事出有因,出国三年的男友终于归来,她兴致勃勃地筹备了太久,假如今晚接风宴泡汤……江鎏认命,心说还是自己替她吧。
果不其然,Helen在听到江鎏愿意主动揽活的时候眼睛都发光了,“谢谢你啊,小可爱!我这就把工厂师傅的手机号给你。还有,下礼拜给你带好吃的!”
江鎏就这样开始了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加班之旅。
工厂负责人姓何,接到江鎏电话的时候大概正老婆孩子热炕头,一听说要他帮帮忙回厂子里加个班,顿时语气就不好了。江鎏腆着脸求了老久,何师傅才勉勉强强答应,说是一小时后车间碰头。江鎏谢天谢地。
她去茶水间找了些剩下的面包,又偷拿了几片Niko的培根片,粗制滥造了两个三明治果腹。从公司过去其实只需要三十五分钟车程,但不幸的是现在恰好下班高峰,她也只好即刻出发。
把东西收拾好等电梯的过程中,江鎏在心里盘算这个月已经打了多少次车,估计下个月报销车费的时候财务的脸色会很好看。
“电梯来了,还不走?”蓦地,Kevin的声音出现在她背后。江鎏打了个激灵,忙不迭跨进电梯。
“Boss你今天这么早下班?”Kevin出奇重视这次同联宇的合作,江鎏以为按照惯例他此刻应该在办公室挑灯夜战,而不是悠闲地站在她身后。
“谁说我下班了。”他看着跳跃的电梯数字,道:“我跟你一起去工厂,这个时间段不好打车。”
江鎏不会天真到以为Kevin是大发善心。不过既然有免费的车坐,她何乐而不为?遂加紧脚步跟在Kevin后头去了停车场。一路上追赶Kevin的背影,江鎏若有所思,也许男人只有和他喜欢的女人走在一起时,才会刻意控制自己的步距。回想一下,除开偶尔几次她把秦忆书气急了,他大步流星走在前头,其余的时刻,将步伐调整至同她合拍的频率,似乎已经成为他们之间无需言明的默契。
不知道Kevin有没有曾为宋绵放缓过脚步。应该有吧,江鎏想。
待她坐定,系上安全带,车子利落地从地下停车场开出去,汇入车流。片刻安静后,江鎏打心底里慨叹自己的直觉是多么的准确啊,因为驾驶座上的那位大人终于开了尊口,他说:
江鎏,你能帮我个忙,约宋绵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