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归来》亦人

25、第二十五章

　　帝王偏心二子胤礽都偏到外星球去了，兄弟几个不是同一个娘生的，从小感情也就一般般，当然，这些理由在帝王龙椅面前，都是渣渣。父子反目、兄弟相残都抵不过这一把天下第一、统揽生杀大权的椅子。

　　胤禛重生一回，不是没想过修复改变父子兄弟间恶劣到极致、最终你死我活的局面，然而，时至今日，四爷嗤笑一声，也不知是嘲笑谁还是在自嘲，静谧的夜晚，书房里的笑声显得尤为清晰，也甚为孤独。

　　再年幼的时候，胤禛记得，皇阿玛看自个儿一眼，是因为皇贵妃佟额娘，后来，倒是有阵子因为老二胤礽的关照，也算是有过圣眷，再后来，那点子薄如蝉翼的父子关系，自己一直凭着不争不抢的行事，小心维系……错了，那是上辈子的事，而如今，荡然无存了。

　　四爷大概是一时冲动，其实重生以来，四爷反倒没有前世那般谨小慎微了，不知不觉到了儿子的院子，却不是来见弘晖的，归尘自从昏迷就一直歇在弘晖隔壁的卧房里。

　　上次见归尘已经是两个多月前了，那以后四爷病弱了十多日，从儿子口中得知归尘虽然未醒，样子看似安好，大夫也说无性命之忧，四爷便未曾再涉险靠近。

　　“大概只有真正死过一回的人，才会这般淡漠死亡。”四爷坐在归尘的床沿，看着青年不显苍白、反而比从前精神、却无表情的面容，唠唠叨叨着低语，“你究竟是什么人？一定是个有许多故事的，朕感激你救了弘晖两次，若是醒了，朕可以答应你……”顿了顿，原本四爷想说两个要求，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罢了，你这么能耐，倒是一直你帮着朕，朕却除了一顿饱饭，未曾给与你其他的……”

　　还“朕”呢？这人真小气才是！归尘没法子醒来说话，可外面的动静他都是能感知的，比如小孩每天都会来给自己清理，比如这个时候旁边这位“吝啬”的雍正爷，话说得好听，却也是妥妥的“大恩不言报”这层赖皮的意思吧。切，还没小孩近身伺候着来的实在。

　　难得除了小孩以外有人不怕死的凑到跟前说话解闷，归尘即便心中腹诽雍正爷，倒也滋滋有味听着，越听，那意思……这位爷果然也是不一般，传说中那般凶残的四爷都重生了，爱新觉罗家这一帮子父子兄弟，还能妥妥地九龙夺嫡吗？

　　一位唠叨着心中苦闷，一位腹诽又神展开了，两人倒也“默契”，可惜，四爷原算计着这回以后再大病一场，哪晓得，说着说着就趴归尘床上睡着了，第二天苏培盛寻到这儿来，四爷睁眼回神，觉得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说好的“病弱”呢？

　　“苏培盛，请徐御医来。”四爷揉了揉额头，诧异地盯着依旧安睡的归尘，无奈。

　　“爷？”苏培盛着急了，顾不上“靠近不得尘公子”的危险，替四爷着急。

　　“爷没事，快去，就与徐御医说，爷大病了。”四爷这话真矛盾，听听，绝对是中气十足的架势。

　　苏培盛，“……”爷，徐御医其实是万岁爷的眼线，四爷您是病糊涂了？

　　四爷挥挥手，“隔壁还有一间卧房，一会儿徐华来了，你就带他来这。”

　　归尘懂了，四爷这是借刀杀人的节奏。

　　苏培盛果然是四爷的近侍心腹，“奴才这就去。”

　　四爷不傻，自个儿把破绽漏到康熙爷跟前了，自然不会傻着这时候撞刀口子上去，四爷很光棍，反正爷病了，不信的，谁都可以来这院子瞧。虽然奇怪自己这一夜为何“没病成功”，可看苏培盛才刚靠近些，就一副精神不振的模样，四爷就按原计划了。

　　这种光棍精神，怎么看都有那么点神似“归尘笑着说我饿了”。

　　归尘明白了，自己被雍正爷当做了这辈子夺嫡的“神器”了，“……”没法睁眼说话争取福利回报呢！是不是温饱之上，该要求待遇提高点呢？听说御膳房的厨子……

　　装病去了隔壁躺床上的四爷，莫名又轻笑了一声，被苏培盛打发来这院伺候的奴才打了个寒颤，而四爷暗自骂了自己一个“蠢”字，两辈子似乎头一次干这么不靠谱的事，朕究竟图的是什么？

　　很快，四爷府闹“鬼”的事就传得沸沸扬扬，四爷病了，去府上诊脉的御医去一个倒一个，去府上探望的兄弟也是来一个病一个，谁也没闹明白咋回事？
　　这其中要说哪个最淡定自如，当属五爷为最，为啥，这种“被病”的感觉，有点熟悉，想当初江宁府的时候，那归尘明明笑得挺好看挺温和的，可五爷骨子里觉得寒颤颤的，然后原本大病初愈，接着又病怏怏没精神了好一阵……四哥，您从哪儿请来的“神人”？

　　五爷索性乐享清闲了，在家呆着逗儿子。

　　康熙爷去了东宫，太子也病了。

　　“究竟怎么回事？把话给朕说清楚！”年纪大了，老爷子大多时候脾气都比年轻的时候温和了，可帝王一怒，终究是别人性命难保的大劫数。

　　房里一堆御医战战兢兢跪着，可没一个能把个中缘由说明白的，“太子没病”，可瞧太子那副虚弱苍白的模样，御医们集体沉默了，“微臣无能，微臣该死。”还能说啥呢？

　　康熙确实恼怒太子某些言行，但眼下，胤礽绝对是老爷子摆在心尖上的储君继承人，强忍着怒气没开口把这一群庸医拉出去杖毙，“滚，都给朕滚出去！”心里更是埋怨老四晦气。

　　四爷，不冤。

　　四爷躺着快一个月了，自打东宫病了的消息一传出，就再没人亲自来府上探望了，就是被打发来的奴才都是一副听天由命避之不及的架势，四爷倒是觉得清净点，挺好，闲来无事的时候，继续对着归尘“吐露”心事。

　　归尘已经没兴致腹诽了，怎么说他也与这位雍正爷相识不短时日了，怎么从前没觉得四爷这般能说呢？像是个心中藏了诸多苦闷无法与人诉说的老者，一个月，足够四爷把故事说到了十三弟胤祥的离世，真真让闻者落泪。

　　回忆上辈子的十三弟，令胤禛伤神许多，然而有些话说出口，就发现轻快了许多，所以四爷才会逮着机会如此念叨陈年旧事，直觉以后也不会再像这般坦言了。

　　于是，迷迷糊糊四爷又睡着了，半睡半醒间觉得有什么动静，多年来谨慎的习惯改不了，强撑着精神睁眼，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睡进了归尘的被窝，四爷脸上一僵，朕情不自禁爬床这种事，必须灭口！然而，下一刻，几个月来一动不动的某人，直接大手一揽，将胤禛给抱住了，归尘还用下巴在胤禛的肩上蹭了蹭，“别闹……”

　　谁闹了？四爷脸黑了。

　　才想着一脚踹醒这个欺君犯上的家伙，一个侧脸，瞧见青年脸上露出那种安静平和的睡容，不似偶尔的警惕防范，也不似这阵子昏睡时的面无表情，只一个动容，四爷没抵住困意，竟也闭了眼睛又睡着了。

　　“……”弘晖小孩一早跑来，瞧见床上这两人相拥而眠，呆呆站着瞪眼睛。

　　阿玛，果然被抱着睡觉最舒服吧！小孩觉得等阿玛醒来，父子俩可以有一个新的话题了。

　　不过，眼下，小孩更是好奇极了，究竟是师傅醒了抱着阿玛睡觉、还是阿玛钻进昏睡的师傅怀里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