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归来》亦人

26、第二十六章

　　归尘醒来，四爷索性也不装病了，精神抖擞去早朝，一路上把许多人看得瞪眼珠子，纷纷暗自琢磨“谣言不可信”，有见过这么精神的大病初愈吗？而且，今天之前，也没听到“四爷复出”的半点风声，看来以后不能小看这位四贝勒。

　　对于众人质疑猜测，四爷一概无视，一派怡然自得地模样跑到康熙爷眼皮子底下，瞧东宫太子那位子还空着没站人，四爷抿嘴笑笑，丝毫不介意老爷子投来快要吃人的表情，只稍稍躬身一礼。

　　康熙爷压着火气，处理了几桩事情，匆匆打发了其他人，把胤禛叫去乾清宫问话，“身子可大好了？”老爷子差点儿就恼羞成怒，明明是要开口就骂的，哪知话到嘴边竟然改了。

　　四爷谢过皇阿玛关心，又主动问候了太子二哥，瞧老爷子一副忍怒的架势，胤禛觉得十分畅快，但凡四爷对老爷子生出几分父子情，脑子里就反复出现自家小孩弘晖当初那副命悬一线的模样，最最惹人心疼。

　　与康熙打太极兜圈子，终于被老爷子一句“弘晖的伤养得如何了？该进宫来上书房听课了。”把四爷刺激地当场就炸了。

　　“弘晖的伤，好了。”四爷几乎是咬着牙说的，“只是，小孩身子弱，体内余毒未清，怕是得要好好静养一阵子才行，恳请皇阿玛体谅。”语气可没怎么能听出恳请的意味，反倒是有明显恨恨的意思。

　　“伤好了就行，没什么‘只是’的……”康熙断了胤禛的话，然而，回神仔细一琢磨，怎么是，“余毒未清？”老爷子语气显然是不信的，甚至带着几分怒意，这老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奸猾，糊弄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其实那天宫宴不是康熙爷第一次见弘晖这孙子，当年弘晖还小的时候，老爷子去胤禛府上，就见过儿子孙子玩得乐呵的场景，那时候，老爷子看弘晖挺顺眼的，只是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胤禛从不带着弘晖进宫，也就淡了。

　　而那天宫宴时当众给这个老四嫡子恩宠，康熙爷摸摸胡子，也不能否认，的确有拿弘晖当靶子，替胤礽家的弘皙挡灾的意图，就好比这些年，多纵着老四几次，也是替胤礽挡一挡。

　　老爷子想着，雷霆雨露均是天恩，皇家的孩子，哪个没点坎坷经历，拿个孙子当靶子保护另一个爱孙，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心里压根没把这当回事儿。帝王任性，自个儿曾经经历过的难，这些年没少加诸在儿孙身上，都是帝王家的命。

　　“弘晖是中毒？”即便帝王心里，弘晖这个孙子的分量不重，康熙爷却是开始重视这个问题了，毕竟，瞧老四的意思，小孩就是那晚宫宴受伤又中毒的，在宫里发生行刺帝王、毒害龙孙这种事，“这不是小事。”隐隐以威势压人，想要试一试胤禛讲的是否是实话？

　　“是。”胤禛可有可无应了句。

　　康熙皱着眉头打发了老四，招来负责消息打探的刘太监，可惜太监最熟悉的是宫里的，若让刘太监说道东宫太子的事儿，空口就能说上几个日夜，可若是宫外四贝勒府上的，刘太监的消息不如宫外的探子灵通。一时间，康熙无奈，却又多防着胤禛几分了。

　　四爷已经不管老爷子在背后捣什么鬼了，见招拆招就行了，再多稳扎稳打的计划都被这次弘晖受伤给打乱了，庆幸的是，四爷无意中找到了更加合适的路子，也是上辈子试过的，不过那是在继位登基之后，雍正爷的霸道路子。

　　让曾经一言九鼎的雍正爷“安稳点”？这绝对是个玩笑。

　　苏培盛以为主子要去德妃娘娘那儿请安，可走着走着，怎么朝着宜妃娘娘的翊坤宫去了，苏培盛乖乖装哑巴也不敢出声提醒，近来主子爷杀气更重了，压得奴才丁点不敢违逆。

　　招待一个不是自个儿亲生的成年皇子，是个得小心的事儿，“四阿哥瞧着是精神好了。”宜妃得到消息，已经派人去请老五来了，哪怕是把小九叫来陪着也好，真不知道四贝勒怎么一反常态与一个人就敢跑来与自己这个康熙爷嫔妃亲近起来？宜妃是个聪明人，心里虽然疑惑，却是颇为亲切有礼地招呼胤禛说话。

　　“先前多亏宜母妃，弘晖如今也大好了，只是小孩子身子还须静养，等下回进宫再带来与宜母妃谢过。”胤禛规规矩矩朝着宜妃行了一礼，四爷是个恩怨分明的，上辈子的事爷是胜利者，如今再重头来一遍压根不用斤斤计较，爷知道这辈子谁对爷好。何况，即便是前世，比起德妃这个生母带来的无法言说的痛，宜妃就显得尤其的无足轻重了。

　　宜妃陪着胤禛聊了会儿，竟发现这四阿哥还这么能说，谈起儿子弘晖的时候更是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架势，她瞧得一愣一愣的，心中也不由生出些感慨，从前许多人说四阿哥是个冷面冷心的，可眼前这位嘴角微翘，自夸儿子、甚至把老五这弟弟也带上夸一夸的青年，似乎比宫里其他人都要温暖些。

　　宜妃高兴，不止是四爷夸了老五好几句，而是发现，四阿哥是用心来翊坤宫道谢的，似乎不带其他任何意图，难得的干脆。其实，宜妃大概是见着四爷冷脸的时候多了，也就被此刻格外好脾气的四爷惊诧了。

　　五爷匆匆忙忙赶来，瞧见的就是自家额娘和四哥相谈甚欢？五爷是质疑的，四哥吃错药了？与四哥视线相对，五爷默默压下心底腹诽，觉得真相该是自己还大病未愈，所以刚才一定是爷自己眼花了……

　　“四哥！”五爷笑嘻嘻打招呼。

　　“……”宜妃瞪眼睛了，这没皮没脸恨不得扑上去对着四阿哥抱大腿的，是哪个？虽然老五没表现得如此情绪外漏，但胤祺是郭络罗氏肚子里爬出来的，她当然晓得自家儿子的底，所以更奇怪。

　　四爷笑着对胤祺点点头，“待会儿跟我回府，让归尘给你看看。”虽然是一回生二回熟，胤祺也不是第一次被归尘整了，四爷也不担心会弄垮了老五的身子，到底仔细瞧着胤祺精神略显不佳的样子，做哥哥的该关心几分。

　　“……”五爷瞪眼睛了，这么笑得好看又好说话的，是哪个，随即又高兴得呵呵了，“归尘醒了？没大碍吧？还有，弘晖小子最近还好吧？”

　　翊坤宫里竟然因为四阿哥的到来，热热闹闹，虽然谈不上欢声笑语，毕竟五爷的性子再改，也不至于变得和弟弟胤禟一般闹起来咋咋呼呼，可这一处的融洽，传到德妃娘娘乌雅氏耳朵里，那一宫里又不知道被摔了多少东西。

　　四爷带着老五出宫，丁点儿去看亲娘的意思都没有，至于因此怕康熙爷“无理取闹”责难？呵呵……还以为四爷是好欺负的四阿哥胤禛吗？帝王可以责难为难任何人，然而，如今的四爷，已经不是那个会轻易为了父母伤心的胤禛了。

　　胤祺的确是个聪明人，闭口不提德妃，倒是与四哥说起工部的差事，自打最初被康熙爷丢到工部，五爷就没挪过地方，呆得挺乐呵的。
　　最近因为“病弱”的原因，怠慢了差事，五爷听说工部那里破天荒闹得挺大，“我倒不晓得，工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受欢迎了？老大老二不甘寂寞，不愿放过这点小肉末，谁晓得老三发了疯似的，竟然这时候冲出来要抢工部的权……”

　　比不得吏部、户部或是兵部等，相较而言，工部向来是六部中的冷门，四爷回头瞧了眼宫门，才回神与胤祺说话，“我倒也不晓得，你什么时候在意过工部这点权？”

　　“呃，话是这么说没错。”被四哥一语道破，胤祺稍带光棍地甩手了，“可不，工部那点子蚊子腿的肉，爷才不稀罕，谁爱要，凭本事拿去。”五爷觉得，坐山观虎斗是个不错的主意，何况，老大老二老三、外加一个东宫最佳外援康熙老爷子，这几个大头愿意上台演一演，可是难得的热闹戏。

　　胤祺其实挺想问四哥一句，那几位最近闹得这么凶，该不会是哥哥您挑起来的吧？

　　“得空，你让胤禟给老八递一句，憋了许久，该是时候出来凑凑兄弟们的热闹了。”四爷轻飘飘甩了句给弟弟。

　　五爷脚下步子一滑差点摔了，幸亏一旁苏培盛急忙扶着五爷，没瞧见五爷那贴身伺候的太监还没反应过来嘛，苏培盛小小地自豪了一下，奴才已经练就一副应对四爷主子的本事了。

　　五爷：得儿！四哥是嫌大伙儿闹得还不够凶、不够乱，八弟好自为之把……胤祺觉得亲自给老八传这话去，近期还得防范着小九跟着胤禩凑热闹去，必须得把胤禟给看住了，九弟那小子一副自视甚高自以为狡猾如狐的脾气，栽倒四哥手底下，那是妥妥地被玩坏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