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天空的少年》詹景安

24、庭道的真实身份

　　“让我停止。”庭道一边用力地拥住我，一边艰难地说出了这几个字。
　　“......”什么？停止什么？......庭道他到底在说什么？
　　“拜托让我停止！......”庭道低低的声音里含着哭腔......他就这样紧紧地拥着我，低低地说着。
　　“庭道......”我该怎么做？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我也不想......所以，拜托叫我停止......”庭道滚烫的眼泪就这样突然掉进我的脖子里。他是这样地伤心......可是，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做才可以让你不那么伤心，我的俊宏啊......
　　“如果不想......就别做了......”我抖着声，忍住自己的泪水地说道。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现在俊宏的声音是这样地无助，这样地让我心痛......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怎么办才可以让你不再难过，对不起，对不起啊俊宏......”
　　【砰！】......俊宏突然没来由地推开了我。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俊宏他望着我的眼神是这样地陌生！......他流着眼泪的脸一下子变得更加落寞了，然后下一秒钟，他说道：
　　“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我赶紧问道。
　　庭道他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俊宏你要这样地难过？为什么我又要这样傻傻地看着你离去的背影，竟没有一丝勇气追上去......
　　为什么？为什么......我望着天花板一夜无眠，却一直不懂自己不追上去的原因。我当时为什么不追上去呢？为什么没有追上去呢？
　　不用问，第二天早上，我又顶着一脸的菜色外加两个超大号黑眼圈去到了学校。
　　“早啊三彩！”
　　“你也是啊润柳。”
　　“咦......你的脸色不太好喔。昨晚一定看书看到快天亮吧？.....就算是考试也不要累坏了身体啊三彩。”
　　“呵呵，我知道了。”我笑着不予辩解。
　　......
　　“啊啊啊！肖治银的背影好帅喔！”“就是就是！怎么会那么帅啊！我要晕了我要晕了~~~”
　　......
　　我和润柳看着前面那两个仅仅因为肖治银的背影就流一大滩口水的花痴无语。
　　她们为什么就只看见了肖治银的帅了？......难道她们都看不见肖治银的背影，其实是很孤单的吗？......也是，她们怎么会懂得肖治银世界里的孤单？她们看见的只是他对人的冷漠。这样的他反而让那些花痴丫头迷恋得要死，真不知道这是肖治银的幸还是不幸......
　　就像是俊宏，明明是微笑着的脸，却是那样的忧伤......可是，自从那天晚上他突然离开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我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那样走掉了，不再来找我，连电话也没有一个......
　　“三彩，今天还要打工吗？”放学之后的润柳对我问道。
　　“不用了，昨天已经结束了。”是啊，已经第三天了。可是俊宏还是没有任何音讯。要不要，问问柴商浩肖治银他们呢？......我看还是不用了，这几天俊宏也没来找过他们不是吗？
　　“那今天跟我们一起去玩吧三彩，难得刚考完试，放松一下也好啊。”润柳站在柴商浩他们旁边对我提议道。
　　我看了一眼站在柴商浩边上眼睛看向另一边的肖治银，然后微笑着说：“我还有事，你们好好玩吧。”我的确还有事，因为我要买一些东西去看吴妈妈。
　　“......那好吧。”润柳沉默了一下，又继续问道，“你真的不去吗三彩？去吧，好不好？”
　　“呵呵，我真的还有事。啊，巴士来了！”我快速地跳上了车，对着车窗外的润柳他们挥手，“玩得开心点！”然后随着巴士的启动，我看见越来越远的还在嘟着嘴的润柳的可爱的模样。对不起了润柳，呵呵。
　　我提着袋子走进第四医院的大门时，我的心都在【咚咚】只跳着。俊宏，对不起，我到现在才来看你妈妈。如果你知道的话，一定会骂死我的吧。
　　“护士小姐，请问今天可以看一下一位叫做吴文希的病人吗？”我对路过的护士小姐询问着。像这种医院，应该有一些特殊的规定的。
　　“喔，你说的是236号的那位太太吧。今天她的家属也来了呢，可能现在还没有走。”护士小姐说完就被另一个护士急匆匆地叫走了。
　　家属吗？......可是吴妈妈除了俊宏接没有别的亲人了呀，那么来看她的是......
　　是俊宏！是你对不对？！你都记起来了？记起了吴妈妈，你都记起来了是吗？......
　　我提着食物袋子飞快地跑向了236号病房。【砰！】......我重重地推开了236号病房的门......
　　可是，房间里怎么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吴妈妈呢？俊宏呢......他们到哪里去了？奇怪！
　　我放下手中的食品袋子，又走出病房去找他们。
　　......
　　“......我不是俊宏。我也是您的儿子，妈妈......”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走廊的拐角那边传来，这个声音是......
　　“你说什么俊宏？你前几天跑到哪里去了？让妈妈担心了知不知道。”是吴妈妈！我赶紧走近声音的来源地。
　　“......妈妈......”
　　“俊宏啊，你饿了吗？妈妈给你做饭去吧。恩？”
　　“我是庭道，妈妈，我是庭道啊妈妈......”这个固执却又那么伤感的声音......在就要与他们面对面时，我突然就停下了脚步。
　　“......我不认识什么庭道！我的儿子只有俊宏一个......”
　　“我是庭道！妈妈，我也是您的儿子！您忘了我吗？我是庭道啊......”
　　“不可以！不可以......你不是俊宏？那你是谁？！......你明明就是我的俊宏！难道你不想认我这个妈了吗俊宏？”
　　“......妈妈......”
　　“......不像！不像！......声音有一点不像！我的俊宏都只叫我‘妈’的，而你却叫我‘妈妈’。你不是我的俊宏！不是俊宏！......你是谁？我的俊宏呢？......你为什么要冒充我的儿子？快点把我的俊宏还给我！还给我！......看见你的脸我就心烦！我的儿子只有俊宏一个！你为什么要长成俊宏的样子？为什么要冒充他？”
　　“......对不起，我让您心烦了......对不起......可是，妈妈，我会像哥哥一样孝顺您的......”像哥哥一样！这是......怎么一回事？！
　　“走开！......我要找我的儿子去了！......你根本就不是我的俊宏！不是！......赶紧从我的眼前消失！消失！听到没有！......我的俊宏，我的俊宏......你在哪儿呢？”
　　“......不可以......不要赶我走。我是您的儿子啊，妈妈，您看看我......看看我啊！......是您生下的我......我是您的庭道啊！一出生就被那个人带走的庭道啊！......”
　　这不会是真的！不会是真的！......告诉我这不会是真的！......
　　“俊宏！......我的俊宏！妈的乖儿子！......你到哪里去了！......快回来妈的身边啊！俊宏......你这个没良心的臭小子！没有你，妈可怎么办啊！......我的俊宏！......”
　　“您还有我，妈妈，您还有我啊......”
　　“走开！你是谁！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俊宏，俊宏啊......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你不要妈了吗？俊宏！......”
　　“......不是俊宏，我是庭道......三彩也是，妈妈也是......我不是哥哥！不是！为什么......你们的心里都只有哥哥......为什么......只有哥哥......只有哥哥......”呆滞的声音逐渐变小。
　　我鼓起勇气走向转角。看到的，却只是庭道在另一边的走廊上失魂落魄的越来越小的孤单而落寞的身影......
　　“庭道......”我的眼睛里不知不觉浸满了泪水。看着这样孤单地走掉的那个小小的身影，那个越来越模糊，终于消失的身影......我的眼泪就这样情不自禁地浮了上来。该死的！为什么是这样一个结果！......为什么！......
　　“俊宏......俊宏......妈的乖儿子......”呆坐在地上眼神空洞不断呼唤着俊宏的吴妈妈的声音终于把我的情绪硬带了回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蹲下去抱住吴妈妈瘦弱的下垂的肩。眼泪止不住地越流越凶。
　　吴妈妈......对不起......俊宏他真的已经离开了，离开了......为什么？为什么一直到他死去快一年以后的今天，我才逼自己相信，相信俊宏你真的已经离开了......原来俊宏，你早以离开了我......俊宏.......
　　......
　　我含着眼泪又在医院里陪了吴妈妈到晚上。
　　医院的护士说庭道在吴妈妈住进来的第三个月就找到了这里 。她们说他每个星期都会来陪他母亲一次。她们听到吴妈妈叫他乖儿子俊宏，他也没反对，也就一直以为他叫俊宏。她们说他每次都会把他母亲哄得很开心再走，而且每个月的住院费杂费都是他交的。
　　医院的小护士们都很喜欢他，所以对吴妈妈总是很照顾。
　　可是，为什么这次庭道他突然一定要强调他是庭道？！一直做俊宏让吴妈妈开心不就好了吗？.......
　　我的脑海里突然想起下午庭道孤单地走掉时说的最后一段话，他说：
　　“......不是俊宏，我是庭道......三彩也是，妈妈也是......我不是哥哥！不是！为什么......你们的心里都只有哥哥......为什么......只有哥哥......只有哥哥......”
　　这就是那天晚上庭道在我怀里哭得那么伤心，却一下子把我推开，然后走掉的原因。因为当时我说：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怎么办才可以让你不再难过，对不起，对不起啊俊宏......”
　　因为我叫他俊宏，庭道他才突然推开我的！......他是俊宏的双胞胎弟弟，而我却一直把他当作俊宏，庭道他才突然走掉的......
　　那张长得一模一样的脸......为什么我没有想到呢？比起死而复生，是孪生兄弟不是更有可能吗？......当时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真是个傻瓜！傻瓜！......
　　庭道他在一阵喧闹里用忧伤地声音对我说，三彩，你现在......还爱着那个人吗？
　　如果那个人已经不可以再喜欢你，不可以再爱你......
　　你......还是会继续爱着他吗？
　　还有庭道在凛冽大风里欢快而忧伤地大喊着的声音：
　　唐，三，彩！我爱你！......
　　他说我爱你！唐三彩！我爱你！......
　　庭道，我该怎么办？俊宏他真的已经离开我了，我该怎么办......现在，连你也走掉失去踪影，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还能找到你吗，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