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天空的少年》詹景安

25、那两个杀人犯

　　第二天早上，我又黑着两个眼圈衰得不能再衰地背上书包下了楼。
　　“三彩，放学早点回家。电视报道最近治安不太好......”爸爸在客厅里对我欲言又止。
　　“知道了，爸爸。”我老实地背着书包出了家门。
　　但是我并没有在巴士坐到我们学校门口的时候下车，我在车到下江北站的时候才走下了车梯，然后走在了下江北的街道上，眼睛搜索着每一个可能的身影......
　　我要找到庭道，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我一想到庭道最后那个越行越远的孤单的身影，我的心里就一阵心酸。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到他......
　　不单单因为他是俊宏在这世上唯一的弟弟，也因为......他对我笑着时那份总也挥不去的忧伤。
　　庭道，他是那样的可怜，那样孤单.......
　　我们所有人都把他当作了他哥哥，没有一个人真正地关心过他，在乎过他......他心里的苦与心酸，我们又了解多少呢？
　　对于他笑容下的阴影，我们又了解多少......
　　“对不起，我在找一个人。请问，你认识罗庭道吗？”我拉住一个看起来跟庭道类型差不多的男生问道。
　　“......”那男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然后一脸奇怪地冲我问道，“不认识，你找他干嘛？”
　　“喔，那谢谢了。”我转过身，却刚好看见远远的地方有两个黑黑的影子向我这边不时地望着，发现我在望他们，就赶紧把头转到一边去了。奇怪！那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我加紧了一下步子，走到人潮拥挤的商业区，然后再出其不意地猛一回头！......那两个人却又不在了，到处都没有再看见他们。
　　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吧！我摇了摇头，又开始专心致志地搜索起起庭道的身影来。
　　可是，整整一天，几乎下江北的每一个酒馆，每一条街，每一个酒吧，我都找过了。就是找不到庭道的人影，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庭道，罗庭道......你这个臭小子到底在哪里？......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让你哭泣，不应该把你叫做俊宏......我是个坏蛋！我这种人不配被你喜欢，不配啊......
　　你到底在哪里？......庭道......庭道......
　　“三彩，昨天干嘛没来上课？生病了吗？”第二天早上去学校上课的校门口遇到了我的好朋友润柳。
　　“我没事，就是不想来上课而已。”我对润柳随意地笑了笑。
　　“治银，一会儿课间操时我们去小食堂吃咖喱饭吧，恩？好不好？”李兴珠挽着肖治银的手兴高采烈地从我和润柳旁边走了过去。
　　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好了？......
　　“他们昨天下午开始交往的。”润柳气呼呼地瞪着前面那两个人，“李兴珠那个死丫头！真恨不得把她的头发揪光！”
　　“......喔。”我呆呆地看着前面那两个人，毕竟是青梅竹马呢......我的喉咙有些发紧，“......润柳，庭道他不见了。”
　　“什么？！......为什么啊？”
　　“虽然不是百分之百的确定，但他好像是俊宏的弟弟。”我的心里想到他呆呆地孤单地走掉的样子又开始慢慢往下沉。
　　“什么？！弟弟？......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三彩？”
　　我把所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润柳。润柳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也难怪她会觉得不可思议。就算是我，到现在也还有些不适应。不过好在润柳说她会帮我问问商浩和治银他们，看看他们知不知道庭道的行踪。
　　我回到教室，在大姐头等一干人讥笑的目光下木然地过了一天。下午放学的时候：
　　“三彩！我问过治银他们了。”润柳气喘吁吁地追上我，“庭道这段时间根本就没跟他们联络过！......你说，他会去哪儿了呢？”
　　“我也不知道......好了，我要走了，润柳再见。”我拉了拉书包背带，心里打定了主意。
　　“你又要去找他吗？”
　　“恩。”我说完就很快从润柳的眼前消失掉了。
　　我要去找庭道。一定要找到他！......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找到他之后到底要对他说什么，但我一定要找到他！因为心中一个声音一直在对我说，如果我就这样不管他了，我一定会后悔的。
　　我继续穿梭于下江北的各大街道和各个酒吧，因为有几个地点是他偶尔会去的。那里的服务员都认识庭道。可是找完了之后，我还是又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大街上。
　　庭道他还是不在......他，会去哪里呢？
　　我又继续走进下一间酒吧。【刷！】我感觉后面有一道视线锁定在了我身上。可是，当我回头时，却又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我又继续我的寻找......没有！都没有！我茫然地走在大街上不知所措。
　　“好像就是那丫头！”“没错！就是她！就是她！”......
　　我回头，看见人来人往的大街的另一边，两张有些眼熟的脸。他们边望着我边露出憎恨的表情。他们是.....啊！他们是之前杀死了俊宏被我指认进大牢的那几个人渣中的其中两个！他们，他们不是应该在牢里吗？怎么会......
　　他们一边阴险地笑着一边慢慢地向我这边走过来。他们，他们想干嘛？！......
　　我不自觉地向后退着。他们是想报让他们坐牢的仇而来找我算账的吗？！......他们怎么会这么快就被放了出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他们两个现在却分明就在我的眼前，并且正一步一步地向我逼近......
　　我一边后退一边不住地往周围张望着，这里没有警察！......想要对周围的人群呼救是没有希望的，现在的人们已经麻木到可以看见一个人被刀捅倒在地而眼也不眨一下。
　　也许，今天我会死在这里也说不一定......其实我也想过赶紧拦车回家，可是那样一来，连爸爸妈妈都说不定会有危险。我不想让他们把我养育那么大还害了他们。我不能那么做！
　　我一边盯着那两个人，一边不停地向后退试图寻找出路。
　　【砰！】......我突然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我慌乱地回了一下头......肖治银！
　　跟李兴珠两个人单独在这里吃饭逛街的肖治银！
　　“唐三彩......”肖治银神情复杂地叫了我一声，“......在这里干嘛？”
　　“我，我......”我着急地望着那边不断向我走来的两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如果我向肖治银求救的话，他会不会帮我呢？......如果他帮我的话，我又会不会害了他呢？那两个人可是杀人犯啊！......但是，如果我一个人面对那两个杀人犯，那么我今天就回不去了！
　　大概，永远也回不去了......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肖治银不顾李兴珠在旁边闹情绪，只是盯着我的脸对我问道。他丝毫都没有注意到我的慌乱是因为那边那两个离我已经五六米近的男人。
　　“我没事。你们继续......”约会吧。我本来是想这么说的。
　　“......那两个男人是怎么回事？”肖治银突然注意到了那两个人，然后我看见他的眼神变得犀利。聪明如他，一定也是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
　　“治银我们去吃饭吧，我的肚子早就饿了！”李兴珠在旁边紧拽着肖治银的衣袖，不无厌恶地拿眼神瞟我。她大概还不知道我遇到的是怎样一种情况。
　　“唐三彩，你跑进这个大厦里，然后从大厦的另一个出口跑出去。不准回头！”肖治银眼神盯着那两个与我们越来越近的男人，一边轻声却又坚定地对我说道。
　　“......”为什么？我不知道肖治银他为什么要帮我。我们充其量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不是吗？为什么，你会愿意为了救我而跟两个看起来那么凶残的男人较量？
　　“治银你......”李兴珠看着我们一脸的莫名其妙。
　　“李兴珠你快离开这里！到另一边去打电话报警。快点！”肖治银轻声命令着。李兴珠可能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肖治银，怔了一下之后才不得不迫于他的强势而疑惑地跑开了。
　　“唐三彩你还不走在干嘛？！”肖治银瞪了我一眼，一边护住我一边又把眼神盯在了那两个快要走到我们面前的男人身上。
　　“肖治......”
　　“快走！......”
　　我转身跑进了大商场。一边跑一边擦着不争气掉下的眼泪。因为刚才肖治银那坚定的一吼，我的眼泪就掉下来了。不是因为被吓的，而是因为感动的！
　　是的！肖治银他干嘛这么傻？那两个人是杀人犯啊！不是胖子郭，不是张三李四......是不要命的杀人犯啊！为什么，为什么要帮我，连自己的安危也不顾。
　　你是傻瓜吗肖治银？！......
　　对不起，肖治银！......都是我连累的你！......对不起，肖治银，对不起......你一定要没事！一定要没事！......如果你有什么事的话，我永远也不会原谅我自己......永远也不！
　　我一口气从大商场的另外一个出口跑了出去拦了辆出租车坐了上去。一边喘气一边不住地哭，那个中年司机不时地从照后镜里瞟我。我也顾不得被人笑话了，眼泪【刷刷刷】地一直掉个不停。如果肖治银有个万一的话，我该怎么办？......呜呜呜......
　　一回到家我就抓起电话打了110。然后向他们说了那两个杀人犯的事情。那个接电话的警察说他会马上上报并且彻查这件事情，叫我这段时间自己要小心一点，他们会跟我联系。
　　爸妈他们还没有回来。我无力地放下电话，全身都被抽空了似的软了下去......肖治银！对了，肖治银他怎么样了？！
　　心脏【咚咚咚咚】地一直跳得我心慌。我赶紧给润柳打了个电话去问情况。润柳打电话过去之后告诉我一个很不太好的消息——肖治银的手机没人接。
　　我心里的不安感更加强烈了，肖治银他的手机为什么没人接？他，是不是出事了？！......
　　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着。闹钟一叫，我就马上一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连早饭都没吃就往学校里跑。
　　“润柳！怎么样？肖治银他......”因为早自习上课之前她还没有来，所以早自习一下课我就下楼找到了润柳。
　　“他还没来呢！”润柳不知所云地皱了皱眉头，“三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那么急着找治银啊？”
　　“还没来吗？......”我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是啊。不知道怎么搞的，以前治银即使是迟到也不会旷课的。”润柳还不知道昨天那两个杀人犯的事情。我估计她知道了十有八九都得犯晕！
　　“那你知道他家在哪儿吗？”我急于知道肖治银的情况。即使是要我去他家看他，我也是会去的！
　　“知道啊。”润柳很老实地回答我，不过，“咦，三彩你该不会是喜欢上......”
　　“放学之后带我去他家一下好吗？就这么说定了！”我说完赶紧溜之大吉，唯恐那丫头说出什么让我想撞墙的话来。
　　肖治银，他到底怎么了？......他千万要没事才好啊，拜托千万要让他没事......
　　“三彩！大事不好了！”润柳放学之后一见到我就大声地对我说道，“我听商浩他们说治银昨天出事了！现在还在市中心医院里！商浩他们一群人已经先去市中心医院了！”
　　“......”终于还是应验了！......我的不好的预感终于还是应验了！
　　对不起！对不起肖治银！都是因为我！是我害了你！......我该怎么办？都是我的错！
　　“三彩！你要去哪儿？！”润柳在我身后大叫我也顾不得了。我只知道我现在必须要去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