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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给你拿来了。”茈儿兴高采烈地跑进来,一进门就撞见殷彻在给夙瑶擦嘴。茈儿赶紧冲上前去,分开殷彻和夙瑶。把筷子递给夙瑶,怒了努嘴道:“小姐,茈儿把您的筷子拿来了。”
殷彻咳嗽两声道:“那咱们可以正式开吃了吧,夫人。”
夙瑶微笑点头,也夹了一口青笋放到殷彻的碗里道:“太子前两天受伤虽然已经痊愈,但是还是少食油腻为妙。”
殷彻也笑着应允道:“夫人对本太子还真是关心入微啊。”说着,殷彻又皱起眉来,“但吃了这么久了,本太子觉得嗓子有点发干,怕是久不做菜,盐放的有点多了。云驰,上酒。”
夙瑶急道:“太子,这嗓子干,怎么还记着喝酒呢,还是先上点主食吧。”夙瑶转身示意身后的侍女,让她们拿两碗米饭上来,不久,侍女们就上了两碗饭来。殷彻吃了几口,着急道:“夫人,这饭也上来了。我也吃了。咱们现在可以共饮一杯了吧。”殷彻举起酒杯道。
“且慢!”夙瑶突然抓住殷彻的酒杯道,“太子这个杯子真是好看,怎么臣妾以前从没见过。”
殷彻尴尬地笑了两声道:“有吗?这,哦,这个杯子是云驰今天随便买的。”
夙瑶眉眼带笑的看了眼云驰道:“太子的随从就是不一样,眼光这么独到。臣妾分外喜欢这杯子。不知太子可愿将这杯子送予臣妾?”
夙瑶的话一出,殷彻的脸立刻变得阴沉,可又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好说:“本太子要是把这个杯子给了你,那本太子用什么?”
夙瑶冷笑一声道:“太子用臣妾的杯子可好?”
殷彻急道:“还是不用了,云驰快给我拿个杯子来!”
云驰刚要动,就被茈儿拦住。夙瑶凑到殷彻身边,笑盈盈道:“太子连一个杯子都不愿赐予臣妾嘛?”
殷彻重重的坐在凳子上,一副前功尽弃的表情道:“我和你交换便是。”
夙瑶收敛笑容,做回自己的座位,举起殷彻的酒杯道:“臣妾这就用太子您的杯子,给您敬一杯酒如何?”
殷彻生硬的扯扯嘴角道:“好啊。”然后颤抖着举起夙瑶的酒杯,紧闭双眼咽下了这杯酒。
看殷彻喝完,夙瑶又倒了一杯敬给殷彻。殷彻赶紧道:“夫人,你看着菜都该凉了,还有刚上来的米饭,别浪费了本太子的好意,快点吃吧。”
夙瑶只好放下酒杯,继续吃饭。殷彻擦了擦脸上的汗,也赶紧拿起碗来吃饭。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饭桌上的夙瑶和殷彻聊得不亦乐乎。夙瑶用手帕擦擦嘴后,跟殷彻道别。殷彻一脸壮士西去的表情望着夙瑶和茈儿出了乘孝宫。过了一会儿,云驰从门外进来道:“禀太子,太子妃和茈儿都已离开了。”
这时殷彻才抖擞精神,迅速起身,跑到乘孝宫门口偷偷向外看,边看还边阴笑道:“云驰,本太子的演的像吗?哈哈!吕夙瑶啊吕夙瑶,你是很聪明,菜,筷子,酒杯你都想到了。但是你也低估本太子了!哈哈,你万万想不到我把巴菽放在了你自己要来的米饭里了,哈哈哈哈哈!啊啊啊啊!肚子!云驰快叫御医!”殷彻突然捂住肚子,大叫道。云驰见状赶紧往外跑。
偷偷躲在乘孝宫侧面的夙瑶掩面忍笑,茈儿更是笑得合不拢嘴道:“小姐,你真是太聪明了猜到太子会把药放到米饭里,还故意把筷子掉在地上,好让茈儿去把米饭调换。”
夙瑶走下台阶,轻声道:“他能请我吃饭,那就一定没好事。”
茈儿问道:“那小姐怎么知道什么东西是有问题的?”
“我不知道。”夙瑶答道:“我只知道,我是皇上钦点的太子妃,所以他定是不敢自己动手害我,怎么说他也在皇宫待得这么多年了。自然是让我自投罗网最好。”
夙瑶从宫门前的台阶往下走,“他是一定不会把有问题的东西直接摆上桌来,而是会想尽办法让我主动要这种东西上桌,所以他开始时没有把米饭直接放在桌上,而是把菜故意做咸。”夙瑶盯着脚下的台阶,一步一点头。
“他很聪明,可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也不想让我们不和的消息传出去,但他唯一可以信任的就是随从云驰。但他知道如果吃饭时,云驰不在身边,我一定会起疑。所以他让云驰早早就准备好米饭,只等到时候我要,他便可以让随便一个侍女端上来。”说到这里,夙瑶轻笑一声:“既然不能是云驰去拿,那殷彻自己就一定在碗上留下过记号,方便自己辨认。所以我们根本不需要知道哪碗是下过药的,只要把碗和饭换过来,殷彻自然会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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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彻因为服用过多巴菽,已经跑了整整一天茅房了,晚上殷彻躺在乘孝宫里,尽管眼前一片漆黑,但依旧睁大双眼,自言自语道:“吕夙瑶,本太子就不信这世界上没有你害怕的东西!”
经过巴菽事件,夙瑶让殷彻尊严尽失之后,殷彻每日夜不能寐,满脑子想的都是吕夙瑶。他想扳倒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可又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其实殷彻只是想赢一次,赢一次他就会很满足了。可是,夙瑶从没给过他机会。他永远也赢不了,每次一想到这里,殷彻都感到说不出的窝囊。
“为什么她总是能踩在我头上,我要把她赶出去。”夜晚殷彻躺在床上自言自语道,“要不然,我暗杀了她。”他翻了个身,“不行,她武功好像挺高的。”
殷彻在床上翻来翻去,每翻一次就念叨一句。
“抓起来打她?不行,父皇就不会允许。”
“不给她吃饭?不行,她自己不会买呀。”
“休了她?不行,那她的名节就不保了。”
“再娶一个?不行,这样对她太不公平。”
“要不我走,到外地去视察情况?也不行,这样她岂不是要独守空房,孤独寂寞。”
……
突然殷彻坐了起来,怒发冲冠道:“殷彻!你管她干嘛!你不就是想毁了她吗!我一定要想一个办法,让她自愿离开太子府。”
说着容易做着难,从殷彻定了这个目标后,他想尽了各种办法,却都无济于事。殷彻自知琴棋书画自然是比不上夙瑶,曾经多次和她对诗也都是败下阵来。
经过无数次的失败后,殷彻终于总结出了一句属于他自己至理名言——越是奇女子,越是要用最一般的方法才能击败她。
于是他开始了慢慢无绝期的长时间作战。他一边用尽各种办法欺负夙瑶,一边让云驰去找夙瑶讨厌或者害怕的东西。
他命御厨每天给她做味道恶心的养颜汤,盯着她喝,可是她竟然毫无反应。他命云驰把她所有的短裙都藏起来只留长裙给她,她竟然再不踏出回蝶宫门,逼得殷彻又把衣服还给了她。
无计可施的殷彻和云驰,郁闷的走在沁茗苑里,两个人都低垂着头,一语不发。短短五天时间,殷彻和云驰已经是筋疲力尽了。殷彻仰天长叹一声道:“云驰,你说难道这世上就真的没有什么东西能制得住吕夙瑶的吗?”
云驰沮丧道:“禀太子,至今还不清楚。”
殷彻转身拍拍云驰的肩膀,鼓励道:“没关系,我们要耐心。上天必定不会亏待努力之人的!”
云驰注视着殷彻坚定的目光,心里顿时涌起一股热浪,他重重的点点头,语重心长道:“云驰定会陪太子共度难关。”
殷彻把手背后,继续往前走,虽然刚刚劝云驰的时候,他坚定不移,但其实他自己早就打退堂鼓了。但是他身为当朝太子,国之储君的面子告诉他,决不能在自己的随从面前丢脸!
还没走出一里路,殷彻就远远的看到茈儿在大声呵责太子府的下人,殷彻命云驰不要出声,偷偷往前挪了几步,躲在回蝶宫的一根柱子后面,这次真的要谢谢茈儿,虽然殷彻离得很远,但她的声音之大,根本不是距离可以阻碍的。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不知道隔夜的食物不能放在太子妃的寝宫吗!!”茈儿指着几个跪在地上的宫女,厉声道,“我告诉你们,要是因为这些吃食,让回蝶宫害了什么蛇虫鼠蚁,你们一个个都等着脑袋搬家吧!!”
几个小宫女战战兢兢,不敢动弹。不停地道歉,求茈儿饶恕,茈儿这才消了一点气,冷声道:“我告诉你们,别怪本姑娘不给你们活路,要是再敢有一次……”
还没等茈儿说完,几个小姑娘连忙道:“不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下去吧。”茈儿眼都没抬,转身进了回蝶宫。
几个小宫女站起身,颤颤歪歪的往外走,这时,云驰突然出现,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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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几个,是新来的吧。”
几个宫女还没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神来,这下又来了一个,连忙跪倒在地声音颤抖道:“回云驰公子,奴婢们是新来的。”
云驰嘴角轻佻,别有深意道:“你们真是好运气啊,太子府的仆人向来是进的少出的多,你们几个能进来还真是不容易啊。”
一个机灵一点的小宫女道:“那全要感谢太子和云驰公子的抬爱,愿意留奴婢贱命。”
云驰的笑意更深了,“这话说得倒也没错,你们的命都是太子的。太子想让你们留你们就能留,太子想让你们走,”云驰抬起刚刚说话那个宫女的下巴,狠狠道:“谁也别想求情。”
小宫女吓了一跳,头跟捣蒜似的磕个不停。
云驰不紧不慢道:“说吧,刚刚太子妃的贴身宫女和你们说什么了?”
小宫女急道:“她就是告诉我们不要把隔夜的饭菜放在回蝶宫里。”
云驰道:“除此以外呢?”
小宫女皱眉道:“除了这个?就没什么了。”
云驰又道:“那个茈儿经常为了此事训骂你们吗?”
小宫女回忆道:“好像是这样,平日里茈儿姑娘都是很平和的,对下人也很好,只是她似乎格外在意这些隔夜的饭菜,说隔夜的饭菜容易招来蛇虫鼠蚁。就为了这件事情,茈儿姑娘已经先后赶走了三四波侍女了。”小宫女边说着,边回头看看身后的宫女们道,“不然,也不会轮上我们来侍候太子妃了。”
“行了,你们下去吧。”云驰背身挥袖,宫女们连忙起身告退。
殷彻从树后走出来,云驰跟到他身后道:“禀太子,刚刚宫女们说,茈儿似乎格外在意饭菜隔夜之事。”
殷彻双手背后,步伐沉稳有力,他都已经很多天没有这么踏实的走过路了。他掸了掸刚刚从树上沾的灰尘,抬头挺胸道:“有时候,即使主子掩饰的再好,仆人无意的关心,也会让她彻底暴露。云驰,快去派人抓几只老鼠回来。”
云驰拱拱手道:“属下遵命。”
忙了大半天,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太阳落山的时辰,云驰带着大大小小的笼子回到了太子府。殷彻看着这些颜色各异的小老鼠,诡笑道:“我的小宝贝们,让我好好看看你们。”殷彻在这几个笼子周围绕了几圈,终于在一只的小白鼠笼前站定了脚,眼睛忽闪忽闪兴奋道:“今天晚上可都要看你的了。”
月如温玉,柔光倾洒在洛阳湖的水面上,殷彻的倒影在也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温柔。他拎起小笼子,用手指戳了戳小白鼠的肚子,白鼠好像是被他吓到,赶紧往笼子里面跑。他笑着抱住笼子往回蝶宫走去。
八月初始的清风,吹起殷彻的衣袖,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搓搓肩膀,把外套盖得更严实一些,加快了脚步。
等不多时,殷彻就到了回蝶宫门口。回蝶宫的宫门紧闭,里面没有一丝光亮。殷彻偷偷跑到窗子边,蹲下身往前爬,经过他一下午的秘密测量,他已经研究好了一套准确无误的作战计划。回蝶宫左侧的一扇侧窗就在夙瑶的床榻旁边,这扇窗子平日里夙瑶就不喜欢关。殷彻小心翼翼地走到窗下,刚要打开小白鼠的笼子,就听到屋内传来的抽涕声。他侧耳过去,哭声里的喃喃自语也变得更加清晰。
“是我不好,明明都发誓不要再遇见,不要再想了。”夙瑶强忍着自己的哽咽,但声音却越发颤抖。
最后她还是无法忍耐的哭道:“可是,不想你是不可能的。”
夙瑶的声音悲伤而绝望,莫名地揪起殷彻的心,让他有种冲进去抱住她安慰的冲动,可他又怎能这么做呢。他关上笼子,静静地站在夙瑶的窗旁,夜已深了。秋风从走廊里径直灌进殷彻的长袍。纯白的袍子在风里肆意飞舞,殷彻的脸也被风吹得有点发白。他拎着笼子坐到了一边的草丛里,笼里的小白鼠也被冻得有点哆嗦。他脱下自己的外套,包在笼子外面,失神道:“你说她说的那些话,是故意的还是真心的?”
怀里的小白鼠咬了咬殷彻的外套,在笼子里跑动了几圈。他缓过神来,无奈笑道:“不管是哪种,又与我何干。”
他捧起笼子,专注地望着笼子的小老鼠轻声道:“也许,你也有自己的爱人吧。对不起,是我把你困住了。”
说完,蹲进草丛,打开笼子。小白鼠呆在笼子边上,一动不动。他把手伸进笼子里,戳了戳小白鼠的肚子,小白鼠却往笼子的另一边躲去。殷彻有点生气了,怒声道:“让你走你不走!是想等以后逃走吗?”
“你在这干嘛?”
殷彻抬起头,夙瑶正站在他的面前。身上裹着青色长袍,眼眶微红。
殷彻拍拍身上的土,尴尬道:“我,赏月啊。”
夙瑶抬头望了一眼天空,接道:“这月还没圆呢。”
“就是没圆的月才好看啊,棱角分明,别具一格。”殷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出这个莫名其妙的理由,不过好歹有个理由,他也算是放心了。
“是吗?你和小白鼠一起来的?”说着夙瑶指了指地上的笼子,殷彻赶紧捡起笼子,奇怪道:“你不怕?”
“我?为什么要怕?”
“你不是……”殷彻突然反应过来道:“没事,只是本太子想你是个姑娘,应该不太喜欢这种东西吧。”
“我倒是无妨,只是茈儿不太喜欢。”夙瑶走进笼子,一双淡紫色的眼睛忽闪忽闪道:“挺可爱的嘛。”
“啊?是嘛,那不如送你了。”殷彻把笼子递给夙瑶道,“反正我也是要放生的。”
“是嘛,多谢。”夙瑶直接接过笼子,头也不回的回了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