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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异性相吸得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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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络在厂里“煎熬”了半年,现在做工很有起色。回想一路走来用只能用“刻骨铭心”四个字形容。组长酸她都酸出了心得,看见她不安心干活眼睛就白来白去,都快要斜视了。领取这种待遇,丝络出人意料地甘愿接受,被骂后能发现到自己的不足之处,进步一大截划得来。
近期逼着自己卖力干活,产量直线上升。组长看她由原来的“阎王脸”变成“菩萨脸”。心情好了还会贴上来套近乎:“我是说嘛,你只要认真一点,加加油,肯定是个做衣服的好手,以前就是不听话。”满意地笑笑,帮她身边的篓框整干净,旁人瞟来羡慕妒忌的眼光。
“受到组长的称赞,成名人了吗?”机修工杨光不知什么时候靠过来了。杨光是丝络这组的机修工,本地人,三十岁上下,戴副黑框方形眼镜,身材矮胖,性格憨厚,自身条件一般,喜欢的也是美女,就因为这个不可调降的要求到现在还是打光棍。家人绞尽脑子四处托人给他介绍的对象一个也没成功,各种抱怨令他陷入苦恼,他决定自己想办法。
“都被骂的耳朵都长茧了好吧,偶尔受次表扬你们都不习惯是吗?说话带刺儿,恶心死了!”丝络刚进厂时对没什么脾气的杨光很尊敬,别人都直喊杨光名字,她有事找他喊杨师傅。时间一长混熟了,把别人欺负戏弄杨光的那一套学会了,跟他说话就直截了当,不再客气。她今年22岁,正处在女孩和女人交接的年龄段,俏皮与沉稳在她身上并存。她不同于真馨为了让自己显得娇嫩一年四季披发秀美,她个性活泼,高兴了就哈哈,委屈了就开骂,也不具备王娜身上那种在男人面前自动温柔的本领。
“你的性格和长相一点也不相称?”杨光还留在原地。
“对!只要长在我身上的东西全都不相称。恭喜你什么样的长相配什么样的性格。只是你的名字取得不太凑巧,我帮你把‘杨光’改成‘杨……杨秀才’才符合你的性格和长相。”丝络本来想说改为杨呆子,但舌头打结说不出来,遂给他留点面子。
“长得这么美,说话这么凶,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女孩还是文静点好。”杨光听到被称为杨秀才还算满意,谈趣甚浓不肯离开。
“瞧瞧!俺们的机修大人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站在这里逗美女。平时整个人就像一只闷葫芦:机子坏了,他来;修好了,走人。丝络,他看上你了。”碰到这种场面,身旁无论换成谁都会有意无意的往男女关系上扯。
“打住!”丝络根本就没那感觉,“讨厌!”
“我就只说了个美字嘛!你们天天都能叫,我只是学你们罢了。”杨光朝插话的人说,随即低头扭脚,露出男人少有的羞涩。
“行行行!你只是学别人的,我这里没事了,你可以走了吧?”丝络拿碎布用力掸平车上的灰尘,让灰尘飞扬逼走他。
“哦……我……”
“杨光,过来一下!”喊他的是另一名机修工。
丝络本能的顺着喊声望去,对方是一名二十五六岁的穿白T恤的男子,1米75左右的身高,额前的几缕长刘海凌乱飘逸,部分头发别在耳后,深邃的眼神,挺拔的鼻梁,丝络说不上他像哪位明星,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丝络不由自主的频频偷看他。
“咱们这里的平车半年才坏一次,机修工配的真多?”丝络想从别人那里挖掘白衣男子的信息。
“不多,两个机修工要管一幢楼的机子,哪里多啦?”说话的小姑娘进厂比丝络早两年。
“那个穿白衣的机修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丝络遮嘴问。
“他是专门负责一至三楼的,杨光负责四至五楼。来不及可以相互帮忙。”
“难怪他的面孔我好像在厂区里见到过。”
“我们厂里的人都说他长得像明星刘烨,只是皮肤太白少了刘烨身上的酷劲。”
“你一提示他还真的神似刘烨,楼下的女孩应会倒追吧?”丝络有点羡慕,她从小就喜欢长的好看的男孩,妈妈说他五六岁就天天跟在一个男孩子后面玩,那男孩当时在村子里是看着最舒服的一个。
“这个我不知道。总之楼下的女孩不肯往外车间调,楼上的女孩故意弄坏机子去喊他上来倒是常听说的,你感兴趣不妨试试吧?”
“你瞎说什么啊?”丝络的脸立即泛红,捏住小姑娘的腰挠痒痒,小姑娘呀呀乱蹿。“干什么!”组长的怒吓声震天动地,“要吵出去吵,你们以为上班时间这样闹很可爱是吗?大脑有问题!”
丝络吓得气也不敢喘。组长今天骂完,下次如果再给她抓到上班不老实,她准得将这次的事情连在一起数落,把自己当奴婢教训。“没有办法的啦!谁叫自己当年不肯读书,现在过这种阶下囚的日子。如果人生可以倒转,我一定拼命读书,拼命拼命读书来改变命运。”丝络一遇到不顺就想起这些。只是当时刻苦的同学都为成绩下功夫时,她整天胡思乱想,梦游一般混完学生的日子。当年的老师站在讲台上说:“你们现在不努力学习,长大了肯定会后悔。”
“你看着,我绝对不后悔。”
“我一毕业就去开店,钱挣得比你还多!”
“老师的眼睛难道长在额头上?看得这么远!”
调皮的同学马上嗤之以鼻,个个自命不凡。
现在十几年过去了,其他同学的情况不清楚,她是深切体会到了老师的良苦用心。明明知道只要好好的干就能过上幸福的生活,就是做不到!经过百转千回的思虑——她,认命了。
白衣机修工还在对面跟杨光交头接耳的讨论着。他当然不知道丝络刚才的挨骂是因为他的出现而引发的,她羡慕那边的女员工可以和他说说笑笑。“男人可以光明正大的选美女,女人只能放在心里想帅哥。”“难得来人世走一趟,这一生一定要满足心里的愿望。”找个帅的人是丝络给自己这一生定的首要任务。只是当有眼缘的男人出现时,她又底气不足。
中饭时间,丝络因为被组长训斥心情不好没去吃。站在四楼窗前凝视楼下员工成群结队像电影院散场一样快步往食堂方向走。厂里人多吃饭分批次,刚开始是后勤人员第一批吃饭,由于他们较闲常提前去食堂,老板一怒之下把车工调到第一批。不下5分钟,大部队转移完毕,路上仅剩几个人在走。
“杨光!”丝络突然喊出来,连她自己都没搞明白就脱口而出。
“什么事?”杨光站在底楼顺着声音抬头望,有点受宠若惊。因为站在四楼,丝络的眼睛可以大大方方的落在与杨光同行的穿白衣的机修工身上。
“我的机子坏了,你能上来一下吗?”丝络满打满算他俩会一起上来。
“好的。”杨光像可以领金条似的三步并一步跨上来。
丝络眼前只出现了一个人,刚才激昂的情绪如在沸水里加入冰块瞬间降温。
“算了,你还是吃好饭再来修吧?”她很失望,只想打发他走。
“没事,我帮你修好再走。”杨光终于找到与丝络两人相处的机会。
“不用了,楼下的那个人还在等你呢?”
“我跟他说一下就好了。”杨光朝窗口走去。
“现在真的不需要修。对了,你跟那个机修工很熟吧?”丝络逮到了机会得好好探探那人的底细。
“同事嘛,也就干活时在一起,平时不怎么来往。”
“他有……他是哪里人?”丝络想问敏感的问题,话到嘴边咽回去,换别的。
“这个我不知道。”
“那他有没有女朋友,你自然也不知道?”
“是……是的,我从来不问别人这些。”
“那你怎么会和他一起吃饭?”
“下楼时碰到的。你这么关心,下次我帮你问问。”
“骚货!”她心里一万个愿意他这么干,嘴上还要顾及面子,“你随便问一下,绝对不能说是我叫你问的。”
丝络这句话不知怎的“戳”进了杨光一根筋的脑子里去了。他本来以为丝络叫他上来两人已捅破那层纸,车间里只有他俩,还想趁机对她表白点心声,两人的关系可以往前迈几步。给她这么一问,他心里五味杂陈——自己喜欢的女人却想着别人。
“好吧好吧,”杨光赶紧撤出来。没有恋爱经历的他的胸口涌上一阵酸痛。
丝络没发觉杨光神情异样。自以为可以认识白衣男的愿望落空,她的滋味也不好受。看着楼下穿着横条衬衫的杨光,她突然觉得杨光除了人老实,别的优点再也找不出来,胖墩墩的身材连傻子都知道穿直条衬衫可以修身。在老家时,妈妈端着架子警告过:“找对象要看性格合不合得来,人品好最重要。你一定要找长得好看的,如果性格合不来相互折磨能过上日子吗?妈妈是过来人,你在外面给我记牢点!”这是现实!可她还是要坚持自己的想法。找个丑陋的老实人,能不能开心一天都不知道;找个满意的对象,起码是带着幸福开始生活的。
这几天,杨光有意远离丝络。他是真的喜欢丝络,甚至想过以后来两人一起生活的情景,但现在丝络的心意他琢磨不透,爱一个人不是一般的难!想想还是待自己冷静几天再说。
丝络也觉察到杨光的冷淡,也估摸到是因为自己那天说的话令他不爽。反正自己也没把杨光往心里去,他不爽就不呗。哼着小曲埋头干活,右脚踩踏板,左腿闲的无聊一直摇晃。“啊哟!啊哟唉!”一用劲左膝盖撞在一块斜插在机缝里的铁片上。“这是谁插的呀!我的膝盖都折断了。”这下疼的不轻,周边的人围过来看,“可能是机修工或清洁工插着忘了拿了吧?”“撞到铁片是很痛的啦,我的腿撞了一个月了还乌青着呢。”
“怎么啦,这么大声?”
丝络一抬头,与前来察看的白衣机修工正好四目接触,两人相视几秒后,丝络浑身振颤被电住了,心潮不由自主的澎湃。
“铁片插在哪里?让我看看,”白衣男充满磁性的声音缭绕在她耳畔。他微弯腰拔出铁片反复查看,“真的不好意思,这里的平车不是我负责维护,你问问杨光吧。”露出愧疚的眼神朝丝络点头示意,转身离开。
丝络沉浸在刚才目光相视的片段中忘了疼痛,得不到全部那就珍惜拥有过的吧。她已经尝到暗恋着的人给她放电的感觉,就像一位少女在一个活动上曾因贝克汉姆看了她一眼,她就想像成向她投来专注的眼神一样,虽然都是一厢情愿,但已足够美好。她把这种深刻的画面永存于脑海中,寂寞时拿出来播放,且会乐此不疲的享受、回味这一刻。
星期天的晚上不用加班,丝络常用这段时间出去买衣服。今天寝室没人愿意一起出去,她独自在街上溜达。突然传来一阵男女混合笑声,她转身一看,白衣男骑着高档自行车带着一名长发飘飘的女孩从她身旁过去,两人甚是开心。女子依偎在他敞开着被风吹飞起来的白衬衫里,任凭衬衣拂脸,嬉笑不断。丝络神思模糊,她把自己幻想成自行车后座上的女孩,身心陶醉其中。街道旁的饭店里传出费玉清的“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才把她拉回到现实,此生与他难道真的相隔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