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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相识于意外 ...

  •   梅雨季节,天气闷热,东北来的真馨不适应这里的气候,下班后想找片空旷地好好喘口气,缓解一下胸闷。她按平时出门的惯例,把自己从上到下打扮了一番。高挑的身材倒映在水凼里,低头俯看自己在水影里的轮廓,查看裙子有没有扎住。曾因上完厕所马大哈,裙子塞在内裤里就走进车间,被人提醒后懊恼不已。她是百分百不容许自己再犯这么丢脸的错。从此,只要有镜子可照的地方,她像患强迫症一样非照不可。有人说她是孔雀女,自恋得不行。

      她低头左看右看前行到大门口。“吱——吱嘎——”,人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躺倒在地。左脚踝阵阵灼痛,伸手一触,痛得咬牙切齿。眼前蹲下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士,焦急地看着她的脚,“对不起!我转过弯来看到你时刹车都来不及了。很疼是吗?我送你去医院看一下吧?”

      真馨肚子里直冒火,碍于对方真诚的态度也不好意思发泄。150元买来的凉鞋后跟折成两三段,马上连想到脚踝是不是也断裂了。

      “好吧。”现在只能先上医院,在门卫的帮助下,她慢慢起身,身体重量倾压在右脚上,站起来屁股上一片污渍。真馨坐上男士的电瓶车。

      男士挂完号走到真馨身旁,诚恳地解释:“真的对不起!下午外贸部临时通知我过来送货,因为要赶上港口的集装箱铅封前到达,所以很慌忙,一急反而添麻烦。”他拿出名片,“我的姓名和联系方式都在上面。你放心,所有费用都由我来付。”

      “那你现在怎么办?”真馨听后感觉此人比较厚道。

      “我打电话给另一名司机了。”

      “你叫——”真馨看着名片愣住了。

      “耿彪。”

      “我想了好长时间,觉得这个字像‘联’又觉得不像。唉,没读过多少书,常闹笑话。”真馨的脸发烫。

      “姓耿的人不多,我在外面送货签单子,读错这个字的大有人在。”耿彪没想到能和受伤者聊这些,上次骑车碰到一老人,老头朝他骂了还想打。

      “哦!像我们这样不与文字打交道的人,读错字在有文化的人眼里就被归类为没文化一族。你们南方人的名字里好像很少用 ‘彪’字,我没说错吧?”

      “名字是我爸取的,他年轻时在北方当过兵。”

      “我叫朴真馨,吉林人。”真馨觉得他不虚伪,可以向他打开心扉。

      “名字很好听。姓朴,朝鲜族吧?”

      “嗯。‘真’是我们村里男女通用的辈分,‘馨’是村里一位老师女儿的名字,我妈觉得好听就拿来取我的名。对了,我们光顾着说话,挂的号轮到了吗?”真馨的脚踝还在作痛。

      “差不多了,我扶你进去。”耿彪架着她的胳膊慢慢挪过去,真馨不知是怕痒还是怎么的,一直想把胳膊收回来。

      医生经过询问,轻轻揉捏,看见脚踝肿得像馒头,开了一张单子,“拍张CT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真馨又这样被架着出去。

      CT结果没有伤到骨头,只是扭伤了脚踝,医生在肿起来的地方涂上红花油,交待他们回去按时涂,扭伤的脚要静养两三天。

      由于一直担心伤情,真馨裙子上的一大片污渍没处理。

      “你等等我!”耿彪飞快下楼。

      回来时手里拿着一条裙子,一双平底拖鞋。“暂时换一下吧?我连大小也不知道。试试看,能不能穿。”他双手奉上。

      “好的,我到厕所里去换。”真馨单脚跳着走。

      换好出来,小两个尺码的裙子穿着真的苦不堪言,裙子将还算苗条的真馨包出个胖子形状。她把身体贴在墙上,两只手在裙子上怎么拉都拉不平整,旁人以为她为了显身材故意穿成这样,有人为她捏汗,有人当面嘟嘴表示不屑。

      耿彪笑着跑过来帮忙,也是一阵徒劳。“不用弄了,虽然有点小其实看上去还不错。”

      “楼下大厅里人这么多,我都不好意思下去。万一线缝崩了,我可要出大丑了。”

      “那怎么办?”

      “坐在这里等人少了再下去?”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抱你下去。”

      “这个……好吧,我很重哦,你抱得动吗?”

      “来,把你的背和腿放到我手臂上。”耿彪伸出双臂蹲下去,没费什么力就将她抱进出租车,打的回宿舍。

      门卫老头看着笑呵呵地走出来帮忙开车门,忍不住要调戏几句,“你俩真有意思,换别人撞成这样都要吵起来了。你俩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希望大家都像你们学习,老头老太倒地就不怕没人扶了,哈哈哈……”

      “我都疼死了你还笑!”下车时,真馨的伤脚磕在车门边,又是一阵钻心痛。

      耿彪将她送到房间,从皮夹里拿出500块钱,“真的抱歉,我现在身上只有这么多,你需要休息几天,就拿这些用吧。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是厂里外贸部司机。”

      “谢谢。其实今天发生这种事我自己也要检讨,”真馨没有按规定走小门,确实需要承担一部分责任,“你走吧。”

      到了晚上八九点,真馨感到饿了,寝室里的人都不在,她试探着拨耿彪的电话。

      “哪位?”

      “哦,”真馨紧张的下颚发颤,“我是真馨。”

      “什么事?需要我吗?”耿彪的声音很柔和。

      “我好饿,想吃点东西。现在房间里没人,有人的话还可以请她帮个忙。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算了,等她们来再说。”真馨间接表达的语无伦次。

      “我知道了。”
      过了一刻钟,他提着两袋东西进来。“这里有蛋糕和饭菜,”又在另一袋里取东西,“这里是香蕉和西瓜,还有几个人生果。晚上够吃了吧?”

      “人生果?”真馨很好奇,“生平第一次听说,怎么吃?”

      “很好吃的,清香多汁,属于高营养高蛋白的水果。我就喜欢吃这种水果。”耿彪剥好一个往她嘴里塞。

      “水果也富含蛋白质?我又是第一次听说,少见多怪,多多谅解!”

      “我是在网上看来的,可信度打对折。”

      “挺甜的,口感很好。”真馨第一次吃男人送进嘴里的水果,那情义比人生果本身甜多了。在她的印象中,大城市里的人多半是高傲、蔑视外地人的,如果男人取个外地老婆,连带着男人也会掉身价。但在耿彪身上没发现这些世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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