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凋零墨纹花》俞扬

3、牡丹阁

　　想不想试试做花魁是什么感觉？

　　虽说现在社会越来越开明，但是这种想法也未免太开明了吧，倾城感觉面部有点抽筋。
　　白瓷总是说杨老生是老不休、老顽童，实际上不知她自己也是个顽童吧，倾城怔怔地想，还真是师徒啊，有师必有徒，上梁不正下梁歪，好在自己不似他们，不然三个顽童一台戏，恣意妄为，还不定捅出什么漏子。

　　不过，这个提议似乎……
　　“谁去做？”
　　很好玩。

　　倾城是在白瓷和杨老生的“熏陶、调教”下长大，不似九分也似五分，那股顽皮的思想精神，呃，想一点没有，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说倾城比白瓷和杨老生收敛些，顽皮的劣性要弱些。

　　第二日，清晨。
　　一位粉衣女子带着一名丫环打扮的，站在牡丹阁前。只见那个粉衣女子伸出白皙的手，敲门，叩叩叩。
　　“谁啊，对不住，我们已经打烊了，今晚趁早来吧。”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
　　粉衣女子也不回答，仍用力的敲门，叩叩叩。
　　“到底谁啊，大白天的，我们不做生意的。”从门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不一会，门被打开了，伸出一颗乱糟糟的头。
　　“谁啊，我们白……”当开门的男人抬头看清来人时，话语消失在惊愕中。

　　好一个绝色女子啊！
　　五官精致，皮肤白皙通透，面颊还泛着微微的嫩红，一双眼睛清澈，含笑却不矫情。

　　“这位公子，”粉衣女子微微欠了欠身，“麻烦通传一下，就说有一个弱女子想要见你家鸨母。”

　　门口站着的龟公，表情呆滞，粉衣女子说完好一阵子，龟公还毫无反应，只是机械性地不住点头。
　　粉衣女子旁边丫环，见龟公没什么反应，忍不住提高嗓门：“我家小姐想见你家鸨母，麻烦你回魂！去通报一下。”

　　龟公被丫环的声音拉回过神来，然后自然而然地转过脸。不看还好，一看，感觉仿佛一下从天堂掉到了地狱，又是愣了愣。
　　这个大嗓门的丫环，左右脸颊上各有一块巴掌大的伤疤，估计是烧伤的，因为那两块疤是两块肉疤，感觉上象两块烂了的干肉。鼻子周围还有点点黑斑。还真是一对长相出众的主仆，一个美貌似天仙，一个丑陋似夜叉。这位“夜叉”丫环出门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把小孩吓哭。

　　龟公发现那位“夜叉” 丫环正瞪着他，连忙转头对粉衣女子说：“我马上去通报，请小姐先进来，稍候片刻。”

　　不错，那位粉衣女子和丑丫环正是倾城和白瓷，不过龟公口中的仙女是倾城，夜叉则是易了丑妆的白瓷。

　　倾城问“谁做姑娘”这个问题后，两个人便回到房内，围绕这个问题整整争论了两、三个时辰。最后结果就是现在这样——倾城胜出。
　　倾城胜出的理由主要有三个：
　　第一，虽然白瓷姿色胜于倾城，但是以她的姿色足以胜任。
　　第二，虽说见过白瓷的人少之又少，但不是没有，而且白瓷身为至上圣姑，见过她的
　　人一定记得她的模样，一旦身份暴露，会招惹很多麻烦。
　　第三，她比白瓷更善于歌舞。
　　综上所述，此大任由她担任，是最佳选择。迫于这三条还算合理的理由，白瓷无奈只好认输，认命做个丑丑的丫环。

　　输了的白瓷恨恨的想。
　　这个倾城平时乖乖的，有好玩的时候就跟她抢，她可不认为倾城是为了她的安危，而“牺牲”自己，她比倾城更有能力保护自己，倾城担下这个担子根本原因是她也想玩。要不是因为倾城真的比她更合适，她才不会这么轻易认输呢。

　　鸨母房内。
　　鸨母上下打量坐在对面的倾城，心中实在想出不来，这么一个标志的人儿大清早来妓院做什么。听龟公说有个姑娘要见她，她还以为是哪个客主的黄脸婆来闹事、兴师问罪，但是现在看来，这标志人儿的装束，不象是嫁了人的少妇装束，更何况，如果家里的发妻长得这么标志，还用得着来她这，她这可没有比这人儿更漂亮的姑娘了。

　　“这位姑娘，不知清晨来我这牡丹阁做什么？”鸨母故作优雅，轻抿了一口茶。
　　“我想来您这牡丹阁做姑娘。”
　　扑哧！鸨母喷茶。
　　“咳咳咳，姑娘你说，说什么？我可听错？”鸨母连喘两口气，瞠圆了眼。
　　“没有，鸨母没有听错，我想投身青楼，来你这牡丹阁做姑娘。”倾城看鸨母一脸疑问，轻叹一口气，解释道，“原本我出生在小康之家，无奈家道中落，亲人陆续离世，只剩我一人。来到安州，是因为想要投靠在安州的远方亲戚，怎知来到安州才得知，亲戚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搬离安州了，也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哎……现在身上的盘缠已经所剩无几了，我一个姑娘家能够做什么呢，实在走投无路、无计可施，考虑了甚久，才下定决心投身青楼的。”说完还用手帕轻轻擦拭双眼。

　　一边站着的白瓷，忍不住想，倾城的演技还真不是一般的高，说话的语气、眼神、动作都惟妙惟肖，如果不是她知道这是编的假身世，她还真的被感动了。

　　“哎……世事总是难料的啊。”鸨母顿了顿，又急切地说，“姑娘当真愿意委身我牡丹阁？”
　　“难道鸨母不肯收留我？”美眸带过一丝忧伤，轻问。
　　听倾城这么一说，鸨母兴奋地拍掌站起，讨好说：“当然不是，以姑娘的姿色，恐怕我这牡丹阁，甚至整个安州的妓院，都难找到一个胜过姑娘的。”
　　高兴都来不急，这么漂亮的姑娘，就算不会琴棋书画，就凭她那张脸，就能成为一棵不小的摇钱树。

　　“不过，我有四个要求。”倾城淡淡地打断鸨母的兴奋，“如果鸨母不答应的话，那这事就做罢，您就当您没有听过，我再寻别家。”
　　鸨母连忙坐下，“姑娘，请说。”笑话，快到嘴的鸭子，而且是“金钱鸭”，怎么能轻易放开。

　　“第一，我是自愿投身牡丹阁的，并未卖身给您，既然是自由身，我要求可以自由出入牡丹阁，并且可以按自己的意愿接客，不想接的，您也别强迫我。”
　　“姑娘是自由身，当然可以按自己意愿来，但是这自由出入……”鸨母面露难色。
　　“鸨母放心，既然我是自愿投身青楼，自然不会做逃跑等事，若鸨母不放心我的安全，可以派龟公随我一起出去。”名为保护，实为监督。
　　鸨母偏头想想，点点头，“可以，这条可以按姑娘说的办。”

　　“第二，既然我是自由身，那么除去每月吃、住、用的费用外，每月所得我要三成，您要七成。”
　　倾城见鸨母没有说话，径自说下去。
　　“第三，我首次出场，我要求尽量轰动些，最好是按花魁的排场给我安排，虽然我知道对别的姑娘可能有些不公平，但是这关乎我的未来，也只好对不住别的姑娘了。”
　　鸨母上下打量了一下倾城，在心中衡量，“行，这两条我都答应，这个行业本来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就按花魁排场安排，不过也希望姑娘你坐好花魁的位置。”
　　言下之意，如果她做不好，也休怪鸨母以后对不住她。
　　“鸨母放心，我一定会尽力而为。最后一个要求是，”倾城顿住，神情似乎有些严肃，引得鸨母也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我要带我原来的丫环过来伺候我，就麻烦鸨母收留。”说完，指了指白瓷。
　　鸨母顺着倾城的手指望去，轻嘲道：“呵，我还当什么重要的要求呢，别的我都答应了，这条我能有不答应的理吗。姑娘没有其他的要求了吧？”

　　“谢谢鸨母”，倾城福了福，“没有其他了。”
　　鸨母闻言，顿时放松了紧绷的身体，语气温柔地问：“姑娘想的那么周全，想必连花名也想好了吧？”
　　“让鸨母见笑了，事关重大，不可不考虑周全，至于花名，就天香吧。”花名是白瓷想的，天香——足已诱惑人来一探究竟。
　　“好，好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子，用在姑娘身上再贴切不过了。我现在就按姑娘说的做，一会安排个房间给姑娘，姑娘先好生休息两天。两天后，姑娘将要首次出牌迎客，也请姑娘在这两天准备些节目，备在出牌那天表演。我姓罗，以后姑娘叫我罗妈妈就行了，有什么事情再叫下人告诉我。”说完，欲转身离去。

　　“等一下。”一直没有出声的白瓷唤到，然后俯到倾城耳边轻言几句。
　　倾城听后，对站在门口正欲转身离去的鸨母说：“罗妈妈，两天后的首次出牌，我要游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