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巫女的觉悟（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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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新年，女孩们是和除妖师们一起度过的。
虽然大家都理解除妖师们希望能回去和亲人共度新年的心情，但是身怀至宝的除妖师们，对妖怪来说，无异于夜晚的星辰，醒目异常，而身负重伤的除妖师们未必能全身而退。
于是知涯出面请他们留了下来。除妖师们在认真的思考下，为了自己与亲人的安危，终于决定至少身体痊愈了再和巫女们告别，去寻找桔梗，将四魂之玉托付给她。
这个新年并没有因为有除妖师们的参与而更加热闹。
事实上，除妖师们因为死去的同伴，很难打起精神来庆祝新年。
女孩们也非常谅解，于是这个新年过的相当沉闷。
很快，新年过去，除妖师们坚决辞行了。
“非常感谢您和巫女们的招待，”除妖师鹧鸪低下头，恭谨地见礼，而他身后的除妖师们也纷纷低下头来，向知涯躬身道谢。
“那…”知涯想顺势请他们多留下来，作更多的休整。
“非常感谢您的好意，”鹧鸪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未尽之语，但他们都已下定了决心，“我们必须离开了。”
知涯或许可以短暂为他们提供一方庇护的天地，在附近的积威也可以暂时威慑妖怪们，但是随着妖怪消息的流通，会有更多更强大的妖怪来到此地，而那时，周围的村民都会为此受到侵扰。为了让四魂之玉得到更早的净化，除妖师们已经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将妖玉尽快送到能净化它的巫女桔梗的手中。
“那祝福你们一路平安。”知涯看到了除妖师们的决心，不再挽留，只是郑重道，“无论如何，清守院中的巫女，和除妖师们的情谊，都将长久地延续下去，以不尽山为见证。”
“是！”除妖师们集体应道。
清守院的大门前，除妖师们和巫女们各站一方，向彼此最后致礼后，除妖师们戴上斗笠，在寒冷的正月清晨，安静地离开了。巫女们久久地站在门口，目送着这些伟大的除妖师们安静离开，无不在内心为他们做着最虔诚的祈祷。
＊＊＊
除妖师们的离去并没有带走清守院中凝重的氛围。
巫女们从这些除妖师们身上，真正感受到了穷尽一生，和妖怪战斗到底的觉悟。
每个人都在思索，真正的巫女，所应承担的使命。
知涯也感受到了清守院中的这种沉闷，终于决定将大家召集起来。
大堂中。
“你们每个人，其实都已经成为了优秀的巫女，”知涯坐在最高处，看着下面跪坐着的女孩们，而椿，则一如既往跪在在他身侧后。
“无论是与妖怪战斗，还是为人们救治，都已经出类拔萃。”知涯继续说道。
女孩们心中隐有所感，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目视着面前这个她们最尊敬的人。
“但是，身为巫女的决心和觉悟，也许你们还没真正体悟到。”知涯话锋一转，“所以，如果你们之中有愿意去真正体会这种心境的人，那么，可以去巡礼了。”
巡礼，原来是僧侣们到各种圣地去朝拜的修行，而现在，巫女们也会进行这种修行。
——为了帮助饱受战争疮伤的人们，为了坚定自己的心中所向。
宫廷巫女们或许会困于宫廷之中，仍选择只专心侍奉着神祇和皇室贵族，而民间的巫女们，往往会在巡礼的过程中，选择救济受难的人们。
战国中的民间巫女们，行使的更多的是医女的职责。
知涯话语一顿，沉默半晌，看着下方信赖注视着他的弟子们，“此事并不强求，如果觉得自己修行有所不足的可留在寺院中继续修行，百合子、朝颜还有其他人，”知涯的目光扫过百合子，菡，还有其他小巫女们，“你们还太小，再寺院中再留几年吧，等我回来之后，再考虑外出巡礼的事宜吧。这次，我也会离开一段时间。”
知涯最后看了眼下方的所有巫女们，向最长的兰点了点头，兰俯下身体，其他巫女们也同样伏下，恭敬的跪拜，“是！”巫女们一个个从室内退出，三三两两地离开。
“椿，”知涯没有回头，但是知道椿正在认真倾听他说话，“你和我同行，希望你能在这场修行中涤悟心志。”
椿脸色一白，对她而言，能和师傅共同修行是必然的，她从未想过会和师傅分开，然而，师傅语中的意义，那隐隐的警示，是在说她修行之心不诚么？
“师傅…”椿软弱的应道，心中那细微的痛苦，果然是上次太过放肆了么，明明师傅以前并不在意的，“是…”
知涯听出了椿话语中的未竟之意，可是对于已然陷入魔障的椿，他也只能无奈地叹口气了。希望在外修行时，椿能够将心中的不忿和怨恨放下。否则，真到了成魔的境地，他也只能…虽然他也怀疑，到时候，他真的能做到吗？毕竟，这是椿，不是其他任何人。
另一边，巫女们则在走廊上边走边边小声商量着。
菡却看着走廊上对面的屋角上淅淅沥沥滴下的化开的白雪，无声叹了口气。
已经到初春了啊。除妖师们已经离开了有一段日子了，而大家，包括自己，都没从除妖师们带来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就已经不知不觉就到了如月（日本古代二月）了，院中那两株暗红色的梅花也已经含苞待放了呢。除妖师们有顺利到武藏国吗？桔梗姐姐有收下四魂之玉吗？那么不详的宝玉，要是能消灭掉就好了。女孩不禁这样想着。
“菡，你要出去修行吗？”栀子轻轻扯下出神的女孩。
“要！”菡点头，“虽然还不确定去哪个国家，但应该先去武藏，然后再去西面吧，关西一带。”好像犬妖的统治地区就是那边。不过，这是不可倾吐的少女的小小念想。
“什么！”巫女们都诧异地回过头来，“据说关西那边大妖怪特别多！而且经常打仗，是现世的地狱了吧。”语中满是劝阻之意。
“嗯，不过没关系。”菡微笑摇摇头，“我会小心的。”末了，加了一句，“已经决定了。”
“那，我和菡一起去！”和菡比较亲密的巫女们同时道，然后面面相觑，不由笑出声来。
菡摇摇头，“我决定的是一个人去。”摸摸肩上安静蹲着的雪白幼兔，“加上云奈。”说完调皮地吐了下舌头，“谁都不带。”一路的危险辛苦她自己已经有所觉悟，这是她选择的道路，但她并不打算让亲爱的大家为她冒这样的风险。
“菡！”栀子生气地叫女孩的名字。这样危险的旅途，怎么可能放任她一个人上路。栀子也是刚刚想要和菡一同出行巫女之一。
“都说已经决定了啊。”应该说早就决定了，或早或晚，即使师傅不要求大家出行巡礼，自己也要向师傅提出外出修行了。菡微微露出苦笑，“大家再这样的话，我一定会被影响到的。”因为舍不得和大家分开啊。
“一定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吗？”百合子的眼眶微微泛红。
朝颜不做声，只是执拗地拉住了菡的衣角。
栀子姐姐站在菡的身前，满脸的不赞同。
“虽然西国也许很远，但是我保证一定会平安归来。”菡认真道，“大家不用太担心我，我们彼此都应该小心。无论哪里，都并非真正的净土。除非到战国结束的那天，才会有短暂的平静吧。在此之前，我们能做的只是修行自身而已。我们不是宫廷中的巫女，全心侍奉神灵，不顾苍生。我们应该像除妖师们一样，即使力量有限，但也要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救济天下，这就是我们的信念，不是吗？”
“当然是！”巫女们同时道，然后彼此相视一笑。大家的眼中是璀璨的明光，那是坚定的信念，是不朽的献身，是对彼此的不息的爱。
“虽死不悔。”兰说道，之后首先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虽死不悔。”大家郑重地点头，在兰伸出手掌之后，依次放上自己的手掌，彼此交叠。
下方手掌的温暖支撑，上面手掌的坚定跟随。
在仍然寒冷的梅见之月，尚且年少的巫女们已经决定了未来的道路。
在这条黑暗中前行的道路上，巫女们牵手前行，即使走向不同的方向，紧握的手也许会慢慢松开，但掌心的温度将永远伴随她们。
巫女们露出会心的笑容，不再纠结彼此的目的和方向。
终有一天，伴随着樱花初绽，大家会重新相遇。
很快，巫女们各自上路了，菡也是，陪伴在她身边的是云奈兔。
云奈毕竟是妖怪，在清守院中，总是为神社中清和纯正的强大灵力气息而虚弱。
或许对大妖怪来说，巫女们不由自主外放的灵气不足挂齿，但是对云奈这样的小妖怪而言，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总是备受压迫的。幸好有厉害的师傅在，才让云奈不至受伤。
当然，妖怪也会不自觉的释放出妖气，妖力低微的妖怪还好，但如果是大妖怪，特别是本身就带毒性的妖怪，其妖气对会对人类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山林沼泽间的瘴气往往就是由于盘踞于其中的妖怪造成的。若人和妖怪长期相处，一般人往往会在不知不觉间受到妖毒的影响。这大概才是古老传说中人妖不能结合的真相吧。
带好斗笠，穿上蓑衣，即使不惧寒冷，但是冬天总是不愉快的——特别是对于莲为本体的菡来说。巫女们最后互看了眼，带着祝福的微笑，各自挥手，在初春的早晨，三三两两，静静地离开这个给予她们多年守护的宁静院落。
“走吧，云奈。”菡轻轻地对怀中的小兔说道。
“嗯！”洁白的兔子用柔软的小脚踩了踩托着它的小巫女的掌心，蹭了蹭她的胸口。
冬末的最后一场雪静悄悄的下，覆盖了巫女们的小小足迹。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巫女的觉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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