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东西(上)》Hickory

31、重返课堂

　　嘉铭把杨希留给他的箱子从床底拖了出来.他觉得现在是打开的时候了, 虽然他还不能确定是不是会用那些书. 但想起当时杨希分明是想给自己说什么来着, 连眼神都很诡异. 难道箱子里有什么秘密?
　　用裁纸刀割开封条, 一本一本的拿出里面的东西. 全是英文听力, 阅读,词汇还有磁带和她的复习笔记. 没什么特别的. 翻到最后一本词汇手册时, 有一张纸飘了出来, 居然是写给他的:
　　Hi, Dear小翁子:
　　你好吗? 我知道你一定会打开这个箱子的, 而且是心情糟糕的时候.猜对了? Come on, Cheer up! 不是说一扇门关上的时候, 就会有另外一扇窗为你打开么?
　　给你介绍个好玩的地方,我的红色笔记本里有两张课程的折扣券,就当谢谢你送我香水的回礼. 心情不好的时候,去听着玩吧. 那里有一群执著又狂热的神人,牛人,叹为观止. 他们的世界比我们单纯.
　　还想在公司继续混吗? 老路算个老好人, 虽然他儿子去澳洲年中学的经费有部分是客户赞助的. 小齐的爱好是向上级领导反应问题, 不只是宋歌一个. 你师傅到目前为止,还算正直,从不搬弄是非. 不过他在4环的新房贷款很少,只是这样做显得合情合理. 至于其他部门,大同小异吧. 卖力工作并不一定就会给人留下好印象,将来你会了解的. 还有财务的某人前一段不是离婚了么, 心情比新婚还爽, 因为她和她那位因此各自分到了一套住房, 还偏偏选了对门.是不是很可笑? So, what do you think? 你有信心和这些人并驾齐驱吗?
　　有没有想过出国? 想去哪? 要来英国, 请给我发邮件. 我说过, 将来一定会回去的.而且还要赌一把, 至于结果,请拭目以待. 也许那个时候, 我还有另外一份礼物送给你.
　　看完扔了吧, 我可不希望留下什么字迹供人猜测.你想留下字据威胁我?? 你敢! 哈哈哈 J
　　Jennifer Yang in June
　　嘉铭握着这张薄薄的信签,苦笑着,手竟然有些抖. 这是在安慰自己吗? 还是笑他无知? 早在6月的时候, 她就觉察他周围的一切即将生变了吗? 为什么不早告诉他? 也许告诉他也没用, 他什么都阻止不了, 什么都不知道.所有的人都洞若观火,只有他蒙在鼓里,背地里被看成傻瓜, 自己还对人家笑脸相迎. 他紧紧的抿着嘴唇,慢慢把这张纸揉成了一团, 越来越小的一团,握得紧紧的, 然后用力扔进了废纸篓. 象要甩掉他不愿承认的某些事实, 可是还有一股酸涩的滋味从喉咙里,从眼底涌了出来. 那些善良可亲的面孔, 现在都模糊扭曲了…
　　他终于走进了某校的课堂, 报的是1,3,5的晚班. 这样2,4 的晚上还可以和苏茜在一起,周末仍然陪她买菜逛街,看着她跟小贩讨价还价,心满意足的把挑好的新鲜碧绿的蔬菜放到他手中的篮子里. 常岚提到的那些谣言确实风传了一阵, 但是3个当事人都毫无动静. 也渐渐淡了下去. 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竹影扫阶尘不动. 可还是在心里投下了一遍阴影.
　　听课是瞒着苏茜去的,或说累或说晚上要加班, 她也没多问, 不象一般什么都管的女友.也许, 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吧?
　　听过几次课之后, 嘉铭越来越喜欢那样的气氛:满怀梦想,冲劲十足. 仿佛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大学.人真是很奇怪,上学的时候, 就希望早点毕业,再也不用考试了,上班挣钱, 独立自主. 可是现在已经上班的他, 却开始怀念有人给自己作主的日子, 除了读书考试, 什么也不想. 就像现在一样,坐在一群雄心勃勃的考试发烧友中间. 满满当当的一个大礼堂,坐的大都是大三, 大四生, 甚至还有大二的. 听老师讲题的时候, 下面是鸦雀无声, 全神贯注, 甚至眼睛里都充满了崇敬仰慕,恨不得把每一个字, 每一个停顿都牢记于心. 老师们也很幽默风趣, 除了讲课, 也讲生活,讲工作的压力,讲情感的困惑, 讲无论什么困难, 都不要放弃信念...不得不承认那些励志煽情的演说,把嘉铭这个来散心的人都说动了. 他居然也去报了T, G的考试, 虽然没有打算出去, 却想检验一下自己的功底.
　　放学的时候, 他不再打的士, 而是和学生们挤一辆公车, 听他们在一路上对难题的辩论, 相互考对方的词汇量. 开始由一个学生说出一个新辟单词,大家有3秒钟思考, 如果想不出,就公布答案或由3秒之内答对的学生继续出题, 通过这样的方式加深印象. 有一天晚上, 有一个女生说了一个特别偏僻拗口的单词,她连读了两遍也不能确定是不是这样发音, 嘉铭觉得就像听天书一样, 难怪GRE 叫” God Read English”. 车里静了好一会, 就在那个女生说也许自己发音错误,想要公布答案的时候, 车后部有个低沉的声音说, 是不是某某意思, 新版词汇宝典的第几页,旧版的第几页.出题的女孩连声说是,然后就听见一片翻书的声音, 紧接着一片惊叹声.
　　神人, 不愧是神人. 是怎样的信念毅力让他把几百页的手册倒背如流呢? 嘉铭自愧不如, 眼前遇到的还不是问题的问题, 他都没有信心过关. 究竟哪一扇门会关上, 又是哪一扇窗会打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