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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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母白媒人，贫贱有此女，始适还家门。”（注1）
事急从权，没有那长长的迎亲仪仗，敲吹拉打的唢呐，少许的鲜艳装饰都用来装扮两位新人与他们的新房，厅堂内依旧是平日的老样子，可却丝毫地没有影响到水月宫内的那一派喜气洋洋。
姜氏与孙岚都是个直爽泼辣的性子，先前月如揭穿了忘忧蛊一事之后自然也就没了矛盾，握手言和。二人原本就看好李逍遥与赵灵儿这对小儿女，李婶婶直言她家的傻小子能够娶得如此美娇娘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姜氏感慨说逍遥现还年少，若假以时日定非那池中之物；水月宫内的幸存宫人们也在一旁叽叽喳喳的凑合着各种吉祥的话语，跟姜氏与李婶婶凑着趣。
“嘻嘻……我这还是第一次看别人成亲。”李婶婶是男方亲属，姜氏与宫人们自然就是赵灵儿的娘家人，这成亲拜堂须得她们二人坐那正中高堂的位置接受叩拜，所以这剩下的活计——林月如已经收了李婶婶的媒人红封，而红葵则兴高采烈的要去客串那主持典礼司仪。她倒也确是适合这活儿，那一袭大红的衣裙多么的灿烂与喜庆。
月如偷偷地翻了个白眼——这表情在现在的场合是非常不适合让其他人看到的：“没关系，下一次就该你去成亲了。”也不知道小楼哥到底跟红葵是怎么商量的，两个人一个是千多年岁的老祖宗；另一个虽然年轻，但是也早已过了而立之年，怎么着在一起那么长的时间也不晓得把这终身大事办上一办呢？莫非他们其中的一个也是穿越的，想玩玩同居恋爱么？
“呀……瞧你！”红葵登时满脸的红霞，景小楼是她唯一的死穴。恼羞成怒的她冲到月如旁边作势要挠她：“不要乱说！”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林月如赶忙讨饶。开玩笑，她可不是那脸皮厚浑身都结实的景小楼，禁不起红葵的折腾。
“哟……林姑娘，新人要入堂了！”那边两个宫人已经扶着赵灵儿与戴着一朵大红花的李逍遥站在了大厅门口。
“啊……来了来了！”见新人已经准备好要入厅堂，林月如与红葵赶忙停止了嬉闹，走到大厅门口开始往他们的身上撒谷豆。（注2）
“呵呵呵……你看看他们俩！”坐在正中央的李婶婶与姜姥姥满面红光，看着遥灵二人在月如的带领下缓缓的走入正堂。
李逍遥也是满脸地喜悦。虽然他到目前为止还是糊里糊涂的，事件的全程他都没有插嘴的份儿——李婶婶大包大揽了全部事宜，他稍想开口就会被自己婶婶的眼刀子招呼，向来畏惧孙岚的他又怎么敢开口说半个字？是以他只得把所有的疑问都憋在心里，想着有空了再请教那位林大姐。婶婶他不敢去问，至于身旁即将成为他妻子的赵灵儿，李逍遥更是心中尴尬。如果真的像林月如所说的那样，自己已经跟她拜了堂之后又忘得一干二净，那岂不是一个大大的负心汉？男儿应顶天立地，问心无愧，自己还什么都没有感觉就已经愧对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如果还要自己开口再去问他忘掉的那些事情……李逍遥不傻，揭人疮疤这种事情他可不会去做。
所以说，能够让他得到答案的也只有林月如。虽然先前李逍遥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听得很清楚，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更多的细节，甚至他还有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好奇，这林大姐是怎样知道这些事情的？！
不过无论疑问多少，现在都不是想无用事情的时候。《神通诗·四喜篇》曰：“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现在胸前扎了一朵大红花的他与与赵灵儿共同牵巾（注3）站定在婶婶与姜氏的身前，林月如与红葵也一左一右的在稍微靠前一些的地方各自站好，拜堂礼就要开始了。
要说这李婶婶真心是将大哥李三思的事情放到了心尖尖上。逍遥与灵儿参拜完她与姜氏之后，李婶婶居然又从包袱里掏出了一些东西。
“亲家。”礼尚未成，但先前李婶婶就早已经将这称呼叫的那样顺当，也因此就没有改过口。“你不会介意吧？”她摆在案台上的，赫然是“孙岚亡夫李三省”；“大哥李三思”以及“李三思之妻”三人的牌位！
姜氏摇了摇头，眼中竟充满了点点泪光：“我怎么会介意呢。还是你想的周全。灵儿与逍遥成亲的那次，我居然忘了让她们去叩拜阿玟……”
新婚日须先拜家庙，后行合卺礼。只是这姜氏出身苗疆，苗人对于规矩一事不似中原人来的繁琐，赵灵儿与李逍遥的第一次成亲也就是胡乱的走了个形式作数就入了洞房，哪里像是这次，虽然事事从简，可这纳采、纳吉、纳征和亲迎的婚礼步骤居然也是囫囵了个周全，让姜氏大开眼界之余也倍感欣慰。李大娘将礼数做的越好，越说明她看重赵灵儿，这样自己走了之后灵儿才能够在婆家站得住脚，不会受欺负。
月如与红葵在一旁也啧啧称奇，她们二位也都未曾见过正经的婚礼，这次也是长了见识。
“那这样，新人先叩拜李家祖宗，随后咱们再去外面拜灵儿的娘家人。”月如的提议得到了众人的赞同，因此新人拜完了李三思三人的牌位之后，又走到灵月宫主的坟冢旁边认认真真的上了一柱香，随后才入了新房。
遥灵二人在早已准备好的蒲团上交拜之后便一左一右地端坐在喜床上。林月如与红葵再次的开工，将诸如桂圆红枣莲子之类的物事撒到二人的身上，口中亦是吉祥话语不断。“撒帐礼”结束之后，林月如用剪刀剪下了赵灵儿与李逍遥的一缕头发，交给李大娘编成了两个同心结，放入她早已准备好的两只小荷包内分别交付于二人——这婚礼的最后一步“合髻”之仪也最终大功告成，点燃了龙凤红烛之后，所有的人都退出了新房，房门掩上了内室的一片旖旎。
另一边，却还没有结束。
“月如姑娘。”水月宫内室，林月如刚刚进门，就只见姜氏‘噗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冲着月如行上了大礼。
“姜姥姥！”林月如被吓了一跳，她赶忙冲上去扶起姜氏：“您何须如此。”
姜氏说道：“月如姑娘，老身实在是不知道……要怎样感谢你。”聪明的姜氏心知如果没有林月如点破了忘忧蛊一事，这事情当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加上先前的回光丹将她的生命撑到了现在，又让她亲眼见到了亲家李婶婶，让赵灵儿正经地再次成亲，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位林姑娘在一边推波助澜，如果没有她，自己就那样的含恨而去，之后的灵儿会怎样……她实在无法可想。
林月如摇了摇头：“不必谢我。姜姥姥，我先前已经说过了，我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我自己。”言下之意已经十分明显，如果不是对她有好处，她是不会做的。
姜姥姥点了点头：“老身明白。可不管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这最终得了善果的还是灵儿。既然结果如此，那些个理由有有什么所谓呢？”她继续说道：“这‘回光丹’的效力已经不剩几个时辰啦！老身明儿个一早就要去见阎王爷，只是还有些事情没有交代，老身放心不下啊！”
“呸呸呸……大吉大利！亲家你乌鸦嘴，好好的日子说什么死不死的。”一旁的李婶婶皱眉道。
姜氏摇了摇头，随后大略说了一下先前水月宫被屠杀的事情。随后她又说：“所以我才叫你跟我一同等着月如姑娘。她的事情，如果她愿意，随后她自然会同你讲。可如果林姑娘不想说，你也不必多问。只消知道她是向着灵儿跟逍遥的，也就够了。只是灵儿的事情……唉，也不知会不会拖累你们家。但我去了之后，灵儿势必要去苗疆寻她的娘亲跟族人的。”
李婶婶叹道：“这么说来，还是我跟逍遥拖累了你啊……”
姜氏笑笑说：“这都是命，躲不过啊……灵儿她天生就与常人不同，能够多得十年清净，已经是老天恩赐。”
“什么老天恩赐，都是放屁。”林月如优雅地说了一句粗话之后，双眸炯炯地盯着姜姥姥与孙岚：“如果说灵儿的娘亲与祖先为了这苍天生灵奉献出一切，代价是不得善终且被世人误解的话，我倒是宁可与一干邪魔为伍，至少活的痛快。”
“好！”李婶婶拍掌道：“林姑娘好气魄！不愧是我大哥师门出来的人物。”
“唉……”红葵无奈地摇头自语：“小如儿果然被小楼儿给带坏了……”
“李大娘，咱们的事情，迟些再从长计议。现在您还是听姜姥姥说一说灵儿的事情吧。”
“亲家……灵儿她并非常人……”姜氏迟疑道。
如果自己将赵灵儿的事情全盘托出，李氏会怎么看她？会不会……
“不必多说了。”李婶婶摆了摆手打断了姜氏的话：“老娘混迹江湖这么些年，什么事儿没见过？！更不要提我家那个死鬼跟大哥大嫂！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了！我们李家人从来不做那些个背信弃义的事情，不是常人怎么了？！就算灵儿是个什么妖魔鬼怪，我家逍遥娶都娶了，婚书也签了，难道还会休妻不成？！他敢！”孙岚拍桌道：“我们李家人顶天立地，不管这灵儿是九天上的天女儿还是地府里的恶鬼，娶了就是娶了。老娘的眼光从来不会错，哪怕灵儿真的是那臭名昭著的妖物，那也是个心底纯良的，绝对错不了！”
啪啪啪……李婶婶的一番慷慨激昂让林月如与红葵在旁边激动地拼命鼓掌。而姜氏也是一脸感动。
“亲家，没有那么夸张……”姜姥姥挑着紧要的与孙岚说了赵灵儿的身世。
听罢，孙岚点了点头说道：“这样就明白了。那看来，苗疆是少不了要跑一趟了。这对逍遥来说也是一件好事，那小子是该学着长大了。我年纪大了，这把老骨头可是不行咯……更何况家里的客栈，还有亲家你这水月宫，你走了以后也少不得得有个人看着。你要是不介意，我就留在渔村，闲时也可以来看看你这地方有什么需要的，帮个小忙。”
“那可真是再感谢不过了。”姜姥姥说道：“这宫里剩下的女孩子，都是当年阿玟在外时收留的一些天资不错的孤女，从小在这仙灵岛上长大。阿玟跟我在的时候，她们除了修炼炼丹之外其余的事情都是我在打理。如果明儿个我走了，真不知道她们以后的生活该怎么办。”
孙岚豪气干云地拍拍胸脯：“放心好了，有我在，都不是问题！”
“是啊是啊，您老最厉害了！”红葵在一旁打趣道。
林月如插嘴道：“如此一来，这些个小事情都已经说好了。姜姥姥，您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么？”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异，众人聚在一起讨论另一人死了之后的事情，居然还这么地平静。
姜氏却答非所问：“月如姑娘，你定是会与灵儿她们同行的吧？”
林月如点了点头。事已至此，她想脱身也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只是她自己也不明白，怎么就稀里糊涂地成了李逍遥跟赵灵儿的媒人，原本应该是凄凄惨惨戚戚的水月宫现在居然是一片祥和，即将故去的姜姥姥看起来似乎对于明早的大限到来颇为平静，好似心愿已了死而无憾一般。
只听她继续说道：“老身年轻时最放心不下巫后娘娘；后来娘娘去了，她唯一的希望就是灵儿能够平安长大，不要重蹈自己的覆辙。老身势单力孤，现又命不久矣，自然是有心无力。而姑娘你想要的，虽说跟灵儿没有太大关系，却不得不跟灵儿捆在一起。有你在，灵儿的苗疆之行定会一路顺顺当当，我又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呢？！”
林月如苦笑道：“您也太高看我了。”
她自己的事情都还没有解决，怎么看这姜姥姥的口气，似乎是打算将她当做赵灵儿的万能保姆了呢？！这老狐狸！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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