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者之灯（新）》岸尘沙

29、第二十四章

　　“安纳塔之颅、亡灵反咒、在天界疆域内使用黑魔法、使用速成禁法熬制炼金药剂……”
　　卡西尔殿下每说一个字，坐在床上的亚维娜头就越低下去。

　　以西结被赶去熬药。玛蒂眨着玫瑰色的眼睛，额上有一团可爱的蓝色旋转放射线花纹。她向后靠在椅背上，拖长的尾巴占据了小半个屋子。
　　［我们出去吧！］黑发垂耳的格雷挽起她说。
　　玛蒂点头，信赖地看了格雷一眼，用兽人语飞快回了句［好］。

　　卡西尔长长叹出一口气，“虽然我使用了符文剑中残留的净化魔法，加百列所施？黑暗气息深入体内，完全褪去，还需三日。三日之内，你不能回上层天去！”

　　亚维娜猛地抬头看了卡西尔一眼，垂头道，“我知道了，殿下。”

　　卡西尔心疼地看着她，“海蓝钻是你想要的，女兽人是你想救的，但你有时候也考虑考虑自己啊。上面的事情不用担心，梅丹佐已经托拉斐尔帮你请假。”

　　亚维娜微讶，“可是我明明已经请过假了啊！”好吧，确实没料到这么长，这都已经周三了啊。“总之，一切等我回去再说吧。”好坏也就那样了，卡夫其尔，查兰布……说起来她真是失败啊，自从调到神卫一团，就没有好好工作过一天，马上回去又不得不频繁跷班，现在又一副急于跳槽的模样，偏偏还不能辩解，她真是越想就越对不起泰瑞尔殿下。
　　算了，都已经到这一步，速战速决才是硬道理。

　　“瓦莱塔太逼仄了，对你的气息净化没好处，还有那半兽人，藏在城里也不方便。走，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第二天东界。
　　银白的上弦月挂在远处的亮得透明的高塔边。
　　草地和草地上绽放的紫罗兰花丛已看不太清，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忽明忽暗，忽暗忽明。夏日凉夜，青草的香味也十分浓郁。

　　以西结召唤出他的群兽警戒。玛蒂远远地在草丛里和他们玩儿，她似乎揪起一个小动物，长长的耳朵，有点儿像小兔子。格雷看过去只有她一半高，他走上去说着什么，玛蒂弯下腰，再靠近，再弯下腰，把抓着脖子的‘兔子’放在他手上。可怜的小动物扑腾了两下腿儿，玛蒂格格的笑声迎风传来。
　　转移了契约，服用了定魂药剂，刚救回来的玛蒂摩默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渡过应激期，会有包括健忘、心思单纯、情绪波动等等症状。而虽然灵魂主体保留着，罗滕还是尝试做过一些手脚。等她完全苏醒之后，或许会忘记一些过去的事情，天赋、喜好甚至性情都可能有所变化。

　　“也不知是对是错……”
　　定魂药剂将她的灵和体重新稳固地结合在一起，使她免于死亡和病痛，但是，却让她必须维持这个身体下去。
　　“拥有这样的身体，她既不是蛇魔族，也不是羊魔人。我知道魔界有不少混血个体的存在，但是玛蒂的身形，实在过于高大恐怖。而那类要走的路，往往比一般‘正常’的魔族更加血腥和漫长。”
　　“担心无用，亚维娜。我可以写信给兽人大祭司格里菲，请他求问祖灵观照一二。不要忘了，即使身体被改造得面目全非，她依然是一个羊魔人。强大的萨满可以沟通完全不同的存在，分享他们的天赋，复制出极其庞大的力量。区区一个变形术，只要她的本能和信念足够，勤加修炼，她终究可以化为普通人形，和那个小天使在一起也不会有任何障碍。”
　　“但愿吧……”因着这一份可能和期待，所以尽量在还有希望的时候不放弃。 “说起来，我打乱了殿下的节奏么？关于没有询问您，就去寻找海蓝钻的事。”

　　“完全没有！”卡西尔从草地上坐起来，他比了一个球状，“你看，它是这个样子的，而不是一个扁圆。也不知道别西卜从哪里搞来这种东西，派了随随便便的用场又拿出来送人。”
　　是的，亚维娜苦笑，确实是随随便便的用场。他们白天在晶球内部发现了轻微的光照魔法残留黑灰，所以这家伙，确实把它拿来做灯罩么。亚维娜简直无力吐槽。
　　“它被简单磨成了正球形，镂空的地方或许是因为瑕疵，或许是，对称。这是一个非常完美的形状，即使它和我们预期的不一样。无关珠宝，单就美术本身，殿下愿意听听我的想法么？”

　　这也是她坐在马车上百无聊赖考虑很久的。最外面的海蓝钻作为边界和保护，鸽血红宝石的核心依然做成花瓣状，但这次是立体的，如一朵燃烧的红莲，静立在海蓝钻的正中央。黑曜石的基石做成从红莲抽出的无数叶片和花蕊，分成八组，对应到蓝钻之前存在的圆孔位置。无须雕琢，它本身将会是透明的，但火焰的光芒会让它比无数切面的宝钻更加美丽。

　　一晃到周日，他们动身回耶路撒冷的时候，圣石的外观和符文设计已经全部完成了。卡西尔是珠宝大师，亚维娜精通符文，也是半个画师，虽然没接触过专业的珠宝，这次合作意外顺手。萨维亚一线曾和精灵有密切联系，即使各处岗哨也有不少残留的精灵风格装饰，给亚维娜很多灵感。途中他们还遇到一个精灵，衣着朴素，但卡西尔对他十分敬重，他又给了很多关于叶片和花蕊抽丝的建议。
　　以西结的宠物们也已经治疗妥当，他送玛蒂摩默和格雷到边境，预计他们会在玛蒂的部族附近停留很长的时间，直到她完全恢复健康。

　　回到耶路撒冷她才知道梅丹佐已经被跟她传成什么样。卡夫其尔还大肆宣称，说什么自从梅丹佐和米迦勒殿下确立关系，就再没有这么风流过。殊不知若非他还是个不能消失的人物，她简直按耐不住大声诅咒他了。

　　威格、奥洛芬和爱瑟瑞尔的态度没什么变化，耶流殿下找过她希望她加入秋赛的魔法训练，被她委婉拒绝了。不拒绝不行啊，她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圣石，还有两个必须一月、两月内提交的符文任务，花费大把时间做集阵训练她真是吃不消。翼里威格自告奋勇顶替她去了，列在团里二十位备选者之中。

　　九月中旬，圣石的单件符文已经完成，只待精雕和拼装。基石的引导符文也已经设计完，最后会雕刻到一块黑曜石雕版上。雕版设计会有一个凹陷和卡槽，把完全做好的圣石放在中间，只要用光魔法激活引导符文就能把基石符文对应雕刻到叶、蕊的位置。这样的符文设计已经是两重，相当于双重符文，不难只是稍有点儿复杂。晶石雕刻以魔法本身作为‘药水’，这也是它最特别的地方。需要的微尺度测绘技巧卡西尔是专家，当然这部分工作要留待最后。

　　梅丹佐清楚亚维娜以海蓝钻做赌注的事，自然也清楚她的那些奇葩交换条件。时间仓促无法研究那把奇怪的钥匙，守着金山不能用，为方便梅丹佐借了点儿钱给她，开玩笑说要两倍利息。

　　牺牲之手雕文通过女祭司联系原主送来一个备份，泰蒂娜的店铺也很是给力。特殊时间也不搜集草药了，一律花钱解决。新雕文和备份已经完成交回。减震转向器有点儿工程设计，塔米被他抓来顶包。

　　这一天下着大雨，中午也阴沉得像下午。塔米被召去圣殿会议，估计和秋赛有关。亚维娜已经连续熬了一夜，把核心晶板的最后一个词刻完。依兰罗姆兹维斯兰塔兹，几乎所有的动能核心最后都是这句——回首循环。

　　把刻好的晶板放进长方形的木盒里。亚维娜实在忍不住和衣往床上一躺。
　　嗯，等塔米回来，最后一遍漆一定要扔给他。这痛苦的日子，总算望到个头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