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始到现在（下）》季夏薇安

18、生日祝福

　　期末考试成绩下发的时候，我的心情稍微好转了那么一点点，然而还是挡不住地失落。因为成绩单上的数据显示，我刚刚成功回归到班级的前十名里，却再也无缘所有的塔尖。唯一让我感到庆幸的，是我的语文成绩，还能够进入班级前三名。

　　我已经努力了，然而还是追不上那些位于塔尖之上同学的步伐。没办法，是我自己掉队太多，只好下次再来弥补；又或者，我会习惯现在的名次层级，并安于现状不再难过。

　　可是不管怎样，暑假总算是到来了。不知不觉间，又一个学期已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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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进果然在七月初的时候回了一趟家，假期却只有三天。三天之后，他返回L市。在此期间，我俩只见了两次面，就是他回来的第一个晚上以及第二个白天；我的思念还来不及细说倾诉，又开始了新的纪录。而这一次，我们甚至没有更多单独相处的安静时间。因为，他只能回来三天；因为这三天里，他还要陪伴他的家人；因为这三天里，他还有他的兄弟需要联系。所以，就连见面我们都是在抢时间——抢在他每两个时间安排的衔接缝隙里。

　　“对不起，难得回家一趟，还没办法好好地陪你一会儿。”河堤上，萧进面露愧色地对我说道。

　　“呃，没关系，我知道你的时间紧迫，需要见面的人又太多。”我坦然。

　　“等下次，我回家之前就推到跟其他人的预约，专心来陪你。”

　　“呵呵，好啊。”

　　然后，萧进走了，我又恢复了一个人的时间。其实这三天并没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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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暑假里，有时，我去找徐萌萌，然后两个人一起呆在她家顶楼的小花棚里，聊天，八卦，看漫画，听音乐，日子过得还算比较消遣。然而除此之外，我都是那只高度发光的电灯泡，混在她和杜飞身边——那时的她已经和杜飞正式确定了男女朋友的关系。有时，我也会去找李欣，然后一起到林智杰家新开的网吧里上网，以此消磨时间。只不过，他们俩对于我的存在都已经习惯，所以在这边我的电灯泡瓦数并不算很高，这也是我更喜欢找李欣呆在一起的原因之一。

　　更多的时候，我是四处乱逛没有目的地瞎玩：比如厚着脸皮跟在龙辰、张谦、陆成君和他们的朋友后面；比如偶尔找找班上的阿T、林琬和卫珍珍她们玩一下。比如，没有比如。

　　余下来独处的时间里，我则默默地呆在家里看电视、听音乐、看报纸、写作业，日子无聊到爆，然而为什么我们家的电话座机还是不曾响起？我已经又有半个多月没有收到过萧进的消息了。

　　无所谓了吧，反正马上就要到我16岁的生日了。再怎样，萧进总要有所表示不是？

　　——

　　果然，在我生日的这天中午，萧进给我打来了电话。这是我当天接听到的第一个祝福电话，心情自然愉悦了起来。听着电话那头他熟悉却陌生的声音，我有很多话想说，比如我这段时间过得并不算好，比如一个人呆在家里真的很无聊，比如问他可不可以给我多打几次电话，然而话到了嘴边，我却开不了口。这些都是些无聊琐碎的小事情，他那么忙，又那么累，怎么还会有心情来听我的絮叨呢？可是如果不说起这些，我真的已经不知道再对他说些什么了。

　　没想到，反而是萧进，在犹豫了片刻之后，吞吞吐吐地问我道：“你最近是不是还经常在外面玩啊？”

　　我：“嗯？没有吧，我最近已经较少往外面跑了。”

　　萧进：“是吗？其实我不喜欢太过于开放的女生。”

　　我：“……，我知道了。”

　　萧进：“那，我挂了？”

　　我：“嗯，挂吧。”

　　萧进：“再次祝你生日快乐，再见。”

　　我：“谢谢，再见。”

　　电话里，我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不悦，虽然我对于萧进的那句话，不爽到爆。什么叫做“我不喜欢太过开放的女生”，怎样的行为叫做“太过开放”？所以，在他的眼中，我现在就是那个“太过开放的女生”了么？

　　曾经，他告诉过我，越客气，越陌生。不知道刚才在电话里的他，是否也是跟我一样的感觉。

　　直到晚上，我又陆续地接到各种不同类型的电话祝福，那些郁闷低落的心情才开始慢慢缓解。至少在这个时候，李欣和徐萌萌会陪着我身边；还有龙辰、张谦、陆成君、林琬、卫珍珍他们；还有我爸我妈，他们虽然没有给我买蛋糕，但是那天的晚饭却异常丰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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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了两天，我去林智杰家的网吧上网，才登陆□□，那些离线消息的头像就迫不及待地在栏下跳跃着，我一一点开，发现了荆齐的留言：“羽婕，生日快乐！”，日期正是我生日的那天。

　　“谢谢。”我迅速地回了过去。没想到，荆齐的头像居然亮了起来，同时给我回了另一条消息：“还有你的生日礼物，打算什么时候来拿？”

　　我：“嗯？还有生日礼物？你也太客气了吧？”

　　荆齐：“呵呵，16岁是很重要的一个生日啊，当然需要准备礼物啦。是你之前一直追着我要的，怎么，你忘记了？”

　　我：“……，那时你不是没答应么，所以我以为你都忘了。”

　　荆齐：“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可是看你好像不是很期待的样子。”

　　我：“有礼物收，肯定是高兴的啊，呵呵，是什么？”

　　荆齐：“那晚上我来找你？我到你家楼下给你电话，到时你直接下来拿就好。”

　　我：“呃，好吧，谢谢。”

　　荆齐：“不谢。”

　　——

　　晚上的时候，电话铃响，我接听之后走下楼去，荆齐果然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他的手里拿着一个长方形的画框，大约有40厘米长，30厘米宽，却并不算很重的样子。我问荆齐：“这是什么？”

　　“拼图。”荆齐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疑惑地问道：“我的礼物？”

　　荆齐说：“嗯，是我自己拼的，不过图片数量不是很多，300块而已。”

　　“呵呵，拼了很久了吧？”

　　“呃，也不算，一个星期吧。”

　　我接过，再次向他道谢：“谢谢你，记得我的生日，还送我生日礼物。”

　　“都说了，不需要那么客气，我们是好兄弟嘛。好兄弟，讲义气。这句话是你说的，可不要忘了。”荆齐摆了摆手，并不接受我的道谢。

　　“呵呵，不会忘的。那个，要上去坐坐么？”

　　“呃，不用了。礼物已经送出，那我就先走了。”

　　“好吧，谢谢你的拼图，再见。”我还是向他说了谢谢。

　　“再见。”荆齐朝我挥挥手，转回身，走了。

　　我目送着荆齐从我们家的巷子渐渐走远，等到他消失在拐角处时，我才捧着画框上了楼。回到房间，我将套在画框上的塑料袋扯开一看，才发现荆齐拼凑的是一幅景色秀丽的风景图。在那幅图画里，有着淡蓝色的天空，红色的枫叶，深绿的湖水，岸边五颜六色的鲜花，黄色的芦苇，还有位于画面正中心那座漂亮的小木屋。小木屋屋顶的烟囱升起袅袅白烟，让人一看就觉得温暖且温馨。

　　对着这幅拼图，我发了很久的呆，然后只能轻轻地说出一句“谢谢”。而这声“谢谢”，就是我想要对荆齐说的全部。谢谢他的祝福，谢谢他的礼物，谢谢他曾给过的陪伴，还有谢谢他引用了我的那句“好兄弟，讲义气”。

　　我知道，我们终于退回到原来的程度，迎来了一个皆大欢喜的大结局。

　　——

　　之后的日子，我又恢复到之前的作息，日子过得就像一杯白开水，平静却又理所当然。

　　在开学前夕，我终于从□□上收到了萧进的最新消息——他听从了他妈妈的建议，准备回家过生日，农历，对应的日期是9月6日。

　　于是我开始掰着手指数数，计算着自己从收到消息到见到萧进本人究竟需要多久的时间。直到开学过完，直到9月6日那天中午，我才终于接到了萧进从他家打来的电话。没想到会有半个月之久，他需要将时间扣得那么准么？

　　——

　　下了晚自习，我在李欣的陪伴下，一起去了萧进家。萧进在他家门口迎接我们，见我俩到来，他先跟李欣打了声招呼，然后微笑地看我。他定定地看了我好几秒钟，直到我也回应了他一个完美的微笑为止。

　　至此，我们俩已经两个月没有见面了。

　　下到一楼，整个客厅早已经高朋满座，我粗略地扫了一眼，发现他所有的朋友里，我只认识龙晶姐一个人。而此时，龙晶姐显然也认出了我，微笑着朝我点了点头，于是我礼貌地回叫了她一声“龙晶姐”。

　　这个现场里，萧进所有的亲朋好友都在，整个场面热闹异常，大家都在开心地说笑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始终觉得这些热闹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整个客厅里，唯一跟我有关系的人，就是李欣。她一定不知道，此刻的我，是多么感激她陪着我一起来到了这个其实并不适合我出现的场合。每个人都在谈笑，但是没有一个人是在跟我说话——他的家人我自然不熟，即使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阿姨，其实现在也未必还认识我；而他的朋友，我从来就不曾接触过。

　　我难捱地呆在客厅里，度秒如年，终于等来了点蜡烛切蛋糕的那一刻。蛋糕吃完，我把前几天精心挑选的生日礼物递了过去。

　　“这一次是什么？不会是一只大一点的水晶乌龟了吧？”萧进接过的时候无声地笑了。

　　“呵呵，有一只就可以保你长命百岁了啊，你要那么多乌龟干嘛？”我也笑了。

　　“那这次你送的是什么？”

　　“一条银白色的手链。”

　　“男生戴手链？”他的表情明显地诧异。

　　“嗯，但是很阳光，不是你想的很秀气的那种。”我略加解释。

　　“……，谢谢。”

　　“……，不客气。”

　　这一次，他没有说出那句“你送的我都喜欢”。不过，其实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