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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肆 暗中护花无关风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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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楼里的花天酒地纸醉金迷,与后院的萧瑟凄清有着天壤之别。
小鸢没命地疯跑了一宿,见没有追兵,才气喘吁吁地坐在了池塘边的石头上,他让自己浸润到黑暗中,抱着肩头好半天才缓过气。身心疲惫地回到小屋,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菊仙少爷?”
“怎么现在才回来?人家都快等到睡着了。” 菊仙风情万种地伸了个懒腰,勾人的狭长眼眸盈满笑意,“还不从实招来,为什么要偷看人家洗澡。莫不是你暗恋人家?”
“菊仙少爷,求您原谅小的吧,小的实在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的。”小鸢冷汗俱下,脚一软,跪在地上径自磕起头来。突然,一双大手挡在了小鸢的额前。
菊仙抬起小鸢被眼泪浸湿的微红的脸,用修长的指尖抚摩着他额角的伤口,满是怜惜的说:“老是这样的话,你额头的伤口永远好不了。”小鸢隐约听到他轻微的叹息,“你要记住,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天地与父母。”说这句话时,菊仙的表情格外凝重,毫无戏噱。
“恩。”
见小鸢起身了,菊仙又挂上了痞痞的笑,“还以为又多了个倾慕者呢,害人家刚才那么倾力地表演。”
“什么?”
“呵呵,我说,如果你今晚陪我喝酒,我就原谅你。”菊仙说着变戏法似地拿出一瓶花雕和一套琥珀杯盏,斟满,“来,咱们不醉无归,干!”菊仙喝一杯,小鸢啜一口。
酒过三巡。
小鸢见菊仙支额嗤笑,知道他快醉了。要想从他口中套出秘密,机不可失。
“菊仙少爷,咱们来玩个游戏吧。”
“什么游戏?”他挑了挑眉,兴趣十足。
“猜铜板,猜它在哪只手里,猜错了就得回答对方一个问题,怎么样?”
“好啊。”
这种比眼力的游戏,菊仙自然只有认输的份儿。
“在左手还是右手?”
“右手,一定是右手,我看得很清楚。”菊仙双手抱胸,信心满满道。
“很遗憾,您又猜错了。”小鸢眼珠一转,从之前那些诸如“菊仙楼有几间厢房,养了几只猫”的傻问题里跳出,进入正题,“可以告诉我,少爷你为何一反常规,沐浴时点那么多蜡烛?”
“呵呵,这几天你老是盯着人家瞧,还特意来看人家洗澡。太暗了,怕你看不清啊。”他没有错过小鸢窘迫的表情,笑得更开心了。
“可你不是讨厌被别人看到身体么?”
“这又是一个问题咯。”菊仙抓过铜钱,一番折腾后,神秘兮兮地问,“你猜?”像保护糖果的孩子。
“左手。”小鸢不假思索道。
菊仙仰首饮了一杯,舌头已经有些打结了,“那是雪妖想出的招揽客人的办法,说是增加神秘感。”真是异于常人的思维啊。
……
“那菊仙少爷身上可有何特殊的印记,比如菊花?”
他吃吃笑出来,“难道我叫菊仙,就得文菊花?不过,”他说着抬起手掌在空中来回翻了好几下,“如果你出得起这个价,我可以让你在我身上,随便文,想文哪里文哪里……”他越说越近,最后习惯性地朝小鸢的耳朵吹了一口气,小鸢差点就当场崩溃。
“告诉你个秘密,你长得很像我弟弟,以后当我弟弟,好不好?”他佝着身子,下巴搭在小鸢肩膀上,缓缓地说,“如果他还在这个世上,应该和你一般大了吧……”他在哽咽。美人垂泪,任谁也拒绝不了。
“只要菊仙少爷不嫌弃。啊!”在得到满意的答复后,菊仙彻底地醉倒在小鸢身上,以极其尴尬的姿势。
菊仙带着酒香的炽热的鼻息喷在小鸢红似滴血脸颊上。别看菊仙妩媚得和女人似的,可他毕竟还是七尺男儿,这一压差点令本来身子骨就弱的小鸢去了西方极乐。菊仙身上没有赘肉,小鸢也很瘦,这一亲密接触,就像俩排骨摞一块儿,稍稍一动,还能听到骨头摩擦的咯咯声咧。(夸张了点,呵呵)
小鸢吓坏了。要是被其他人看到,自己清白名誉不值几个钱,可菊仙一夜的身价就算把他卖了也不够啊。想到这儿,小鸢气运丹田,使出浑身解数外加吃奶的狠劲,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菊仙这座大山,重新当家作主。菊仙怀里落个空,蹙眉,一把拽过被褥填补了怀里的虚空。
“菊仙少爷,您该回房了。”小鸢才轻轻推了他一下,就被他火光电石地将手指擒了去。在小鸢惊叹他的功夫时,他做了令小鸢大为瞠木的事——含住了小鸢的食指,还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靥……
这一笑,除了他特有的颠倒众生的媚意,还有一抹纯粹的无邪。让小鸢一时忘了将手收回。
原来他还有酒窝耶!小鸢好奇地戳了戳,一股银丝从他形状极好的唇角滑了下来。仿佛收到了指令,菊仙有一下没一下咬起来。他脸上的幸福表情与小鸢的欲哭无泪对比鲜明。为了不想年纪轻轻就没了食指,小鸢心一横,将食指生拉活扯才脱离了虎口。果然,上面已经印上了好几个森然的牙齿印了。哀悼手指之余,小鸢这才听清菊仙的呓语。
“麦芽糖……”
小鸢彻底无言了。
这时,有人破门而入。
“雪……雪妖大人?”
“真扫兴,让你们独处那么久,竟然一点看头都没有。”雪妖说着来到菊仙身边,狠狠往他脸上揪了几下,笑道,“不过,能让他醉成这种猪样,还真有你的。”她说着,随便朝菊仙身上一揽,便毫不费力地将他提了起来,像抓鸡崽似的。不愧为练武之人啊。
“看你折腾了那么久,我都替你喊累了。实话告诉你,这家伙身上没你想看的那种东西。哦,对了,你小子不错啊,有那么高明的护花使者。让他有空和我切磋切磋。”
“护花使者?!”等小鸢反应过来,已人去楼空,只剩下形单影只的他和一室馥郁撩人的酒香。
皓月当空,酣睡之时。
没有人注意到风月阁青色的琉璃顶那抹翩跹的白影。
白衣男子临风而立,对着木屋的方向扬了扬手中竹筒,仰首痛饮。上好的竹叶青一路蜿蜒,流过长着胡茬线条刚毅的下巴,滑过滚动的喉头,沾湿了他白色的布衫。
在带着寒意的夜风里,白衣男子叹息般地吟咏着: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无关风与月,无关风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