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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Chapter 28(4) ...

  •   长廊里一片寂静,喜庆气氛似乎已一扫而空,肖飞扬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急促而不规律。
      “秦韵,这件事程阅谦知道吗?”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轻轻柔柔的,竟然带着劝告的语气。她同情她,却也憎恶她,她一时茫然,不知该用什么口吻同秦韵讲话。

      不顾里面的人焦灼的等待,她一定要把她的话说完:“这种事是瞒不住的,你不能这样。”
      “告诉我,程阅谦知道吗?”会场安静得有些蹊跷,人们已经忍不住开始议论纷纷,渐渐有些不可收拾。

      秦韵说完了那句话后似乎耗散了所有力气,她抬眼看肖飞扬,目光森森:“你会保密吧。”
      “秦韵,我……”
      “我和你不一样,我不像你有资本去爱去追求,请你不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我。”秦韵语气缓缓,终于挣开了她的手,深吸一口气,向前快步走着,纤弱的背影透着坚决。
      肖飞扬再不能多说什么,只是像被什么东西哽住,让她不吐不快,却又无法言说。

      “你们怎么那么慢?”
      低沉的声音透着不耐。
      程阅谦站在拐角处,面色疲惫,皱着眉质疑地看向肖飞扬。

      “你怎么来了?”肖飞扬瞪大眼睛看他,身旁的秦韵一言不发地垂下头。
      程阅谦笑了一下,半开玩笑地说:“我等不及了。”不过语气却是冰冷讥诮。他不对秦韵发火,将指责全抛向肖飞扬。

      他走上前去挽起秦韵的手,秦韵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鸟一样抬头急促地看了他一眼,眼睛湿漉漉的,随即她低下头,略有些羞涩地笑了。

      肖飞扬觉得眼前的秦韵像一个陌生人。

      那个秘密堵在她心里,耳畔有不同的声音在牵引着她,她该怎么做,程阅谦是他的朋友,而秦韵……她可以避开装作不知,也可以捅破这层窗户纸任他二人抉择,她该如何选择?

      路的尽头是礼乐和大红的喜光,他们三人手挽手走着,就像无数个在上海的日日夜夜,她、包子、程阅谦,在灯光昏黄的马路上,你说我笑。
      不过此刻他们是沉默的,因为秦韵不是包子,没有她的活泼阳光,也没有她的爽朗直率。

      肖飞扬深吸一口气,说:“秦韵,你说出来吧。”

      秦韵的身形僵了僵,却是程阅谦先开口,语气笃定:“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

      婚礼进行曲响起来了。

      肖飞扬被那灯光晃了一下眼睛,四周的宾客黑压压坐了一片,掌声和小孩的笑声一起聒噪着,她穿过人群只看见了包子的背影,她是会场唯一一个没有转身的人。

      上台阶的时候秦韵的身形突然一晃,险些被绊倒,程阅谦牵住了她,幽黑的眼中一抹难以分辨的光匆匆流过。

      肖飞扬听见司仪开着玩笑说:“新郎等不及了,自己去找新娘,我们伴娘的职责被架空了啊。”
      她笑了笑,目光依旧落在包金蓓的背影上,她有些艰难地侧着头,格格不入着。

      一时怔愣,以至于连司仪接下来的话都没听清楚。

      她侧过头,与唐非沉沉的目光相触,便像被电到般片刻无措。唐非局促地笑了笑,将目光移向别处。

      “程先生,你是否愿意娶秦小姐为你的妻子?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她,对她忠诚直到永远?”
      肖飞扬有些无奈地看着程阅谦,这是集酒店婚礼和教堂婚礼为一体的产物,亏他能想到。
      程阅谦嘴角有些僵硬地上扬着,许是肖飞扬看错了,她总感觉他的目光阴沉沉的,他毫不迟疑地说:“我愿意。”

      “秦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给程先生作为他的妻子?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他,对他忠诚直到永远?”
      秦韵几乎从没有抬头过,她声音有些颤抖地说:“我愿意。”

      而后到了交换戒指的环节,唐非将戒指递给新郎,目光直直地落在肖飞扬脸上。

      肖飞扬心中一痛,年少的愿望不过如此罢,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此刻两人离婚姻的见证那么近,却相隔着四年回不去的时光,生生将眷恋化作怀念,不是不难过,她眼眶已经红了,明知道伴娘落泪不算稀罕,她还是偏过脸去。

      她看着包金蓓,却发现她已经不再侧身躲避,她脸贴着手机,看着台上的新郎新娘,嘴角竟噙着笑意。
      “伴娘,伴娘。”
      她回过头,司仪在笑着催促她。

      忙将戒指递给秦韵,却看见她闭着眼,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下来。

      她迟迟不接过戒指,几乎是任性地僵立着。

      司仪没见过这样的情况,在第四次说“新娘请接过伴娘的戒指”后,他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地垂手站在一旁,等着新娘的反应。

      台下人叽叽喳喳地开始议论。

      秦韵在那不大不小的议论声中几不可闻地说了一句:“程阅谦,我不想害你。”

      她伸出手,将无名指上程阅谦刚刚替她戴上的戒指缓缓抽出。

      一片哗然。

      程家父母面色精彩地变化着,秦家人则站了起来,惊讶而痛惜地看着女儿的动作。

      “你干什么?”程阅谦按住她的手,声音低哑。

      “程阅谦,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你要听吗?”秦韵笑了,眼睛红通通的。她从来不是什么瓷人,只是善于把自己藏在厚厚的伪装下,说笑都要经过反复斟酌,却最是脆弱,打碎了就拼不起来了。

      程阅谦挽着她的手,在走上台阶时,在婚礼进行曲萦绕在会场上空时,在她耳畔轻轻地问:“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冰冷的语气让她脚下一顿。

      秦韵咬着下唇,眼泪哭花了妆容,她是今天最狼狈的新娘。

      她说:“我骗了你,对不起。”

      然后她笑了笑,说:“现在我要走了,接下来的事情你独自完成吧。”

      她擦擦眼泪,其实她不过28岁而已,明明仍站在青春的尾巴上,却经历了太多人生的起承转合,她甚至以为自己老了。
      就当作是,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任性一回。

      她在众人的唏嘘声中将戒指放在程阅谦手心里,转身离去。

      程阅谦呆住,随后如梦初醒,紧握住她的手腕,他深吸一口气,说:“秦韵,其实我早就知道。”

      秦韵僵立,回过头,泪水也定在眼眶中欲落不落,她难以置信:“你早知道?”
      程阅谦点头,说:“对,我早知道。”

      程阅谦笑了笑,目光中有脉脉深情:“回来吧,别闹了。”
      秦韵眨眨眼,突然就泣不成声。

      程阅谦握着她的手,将戒指重新为她戴上,然后他伸出手,像高中时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搭讪时露出一脸雅痞式的笑容,他看着她的泪容,说:“为我戴上吗?”

      戒指在肖飞扬的手心里灼热得烫手,她将戒指递给秦韵,她双手颤抖,几乎拿持不住。

      秦韵话不成句,只是抽噎着哭。

      她这一生都没有过如此动情地流泪过,此刻她像是被打开了水闸,瓷人在这一刻变得鲜活了,这就是戒指的魔法。

      她几度无力,最后终于将戒指为程阅谦戴上。

      这一出只是一个小插曲。

      司仪巧妙地打过圆场,台下又是掌声雷动,他们还以为是婚礼上临时添加的环节。

      肖飞扬望向台下,只有包金蓓一个人眼中是一片空茫,她坐在喧闹的人群中,看着台上携手恩爱的两人,立刻便失了魂魄。

      婚礼结束了。

      程阅谦抱着秦韵,她将忍了几年的泪水一朝倾出,年少无望的爱情,苍白失败的婚姻,婆婆的诅咒谩骂,前夫的退缩妥协,这些她都熬过了,即使被指责得万劫不复,依旧有着淡雅的仪容态度,施施然饮茶品香茗,连签离婚协议都是淡然潇洒的。

      只有今天,只在今天,她终于克制不住失态,太久的忍耐促成了心中的毒,她以为自己不可救药,却被男人轻描淡写的温柔化解。

      回来吧,别闹了。

      心重新变得柔软,指尖有了温度,泪水止不住。

      新婚夫妇无法敬酒,因为新娘情绪太激动。

      肖飞扬慢慢走到包金蓓眼前,她还握着手机,动作却僵硬了,眼睛像是凝成了一层茫茫的雾。

      包子睫毛动了动,她笑着说:“我说错了,今天我的确比新娘漂亮,她哭得太丑了。”

      肖飞扬摸了摸她的头,指尖触到她手中的手机,烫得灼人。

      包子恍然大悟似地将手机递给她,她说:“你听。”
      肖飞扬蹙着眉,拿起手机,温度高得出奇的屏幕贴着她的耳朵,她几乎能听到其间电流的声音。

      “嗨,小肥羊。”

      肖飞扬手一颤,手机险些掉落。

      他的声音沙哑而疲惫,同时又带着笑意。

      包子看着她的惊愕,弯起眼睛笑了,眼睛亮晶晶的。

      “你向前走,一直走,到岔口向左转,你能看见我,我在天台等你。”

      他顿了顿,又说:“天台……听上去怎么有些怪怪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Chapter 2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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