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见你就笑》李书尤

68、Chapter 28（2）

　　秦韵这时睁开了眼睛，她说：“肖飞扬，你这个人很没意思。”
　　肖飞扬不理她，继续化妆。
　　“你说你不喜欢唐非改喜欢上别人了，那么你刚刚在做什么，这就是你喜欢一个人的方式？”秦韵继续着她的说教。
　　话里明明带着刺，却依旧心平气和，肖飞扬受够了秦韵说话的语气，她说：“没你有意思，让你喜欢的人做伴郎。”

　　秦韵温和地笑了笑，她看肖飞扬的眼神就像在逗弄一只不懂事的小猫。她顿了顿，正待说话，程阅谦却在这时走了进来。
　　他本就身材高大，上好的西装更衬得他身形修长，一丝不苟的发型让他看上去很庄重。他脸上本没什么表情，看到秦韵时连忙微笑，目光温柔如水。而后看向肖飞扬，笑意立刻褪去，连表情都懒得对她摆，眼神恢复空洞，冰冰冷冷的，他说：“飞扬，你跟我出来一下。”

　　肖飞扬有些忐忑地提起裙摆随着他走出化妆间，程阅谦终于停下脚步，却依旧背对着她，窗外渗进的光在他身后投下了长长的阴影。肖飞扬有些紧张地退了退，她不想踩在他影子上。她没想到他会突然在化妆间出现，刚才她对秦韵说的那些话会不会被他听见了？

　　她有些紧张地开始在心底默数数字，数到十时程阅谦终于转身，他的脸色像是结了一层霜，隐隐透出急切，他轻咳了一声，说：“她来了吗？”
　　肖飞扬松了口气，看来他没有听见她同秦韵的谈话，她说：“现在还没有，但是她会来的。”

　　程阅谦轻皱了眉：“我现在还没看见她，按理说该到了，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
　　肖飞扬想了想，说：“今天车不太好打，可能是因为这个。”
　　程阅谦沉默了，眉头锁紧，目光低垂，有些艰难地开口说：“这样。我忘记了，应该找个人去接她的。”

　　“程阅谦，你不能这样！”
　　程阅谦抬头，眼中一丝光芒闪过，他看到肖飞扬气恼的样子有些茫然无措，他说：“什么？”

　　“朋友和爱人是两回事，你放过包子吧。”
　　程阅谦向前踏了一步，随即有些局促地收回脚步，他尴尬地笑了笑，说：“你的意思是我和她连朋友都不能做了？”
　　肖飞扬叹了口气，说：“对，你离包子……远一些，给她一段时间忘了你。”她提起裙摆的手有些酸痛，她索性松了手，任裙子后摆拖在地上。

　　听了她的话程阅谦脸色变得更差，他神情有些恍惚地看着肖飞扬。肖飞扬知道，尽管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心中计较的人却不是她。他沉默着站了一会，深深地望进肖飞扬的眼睛，点了点头，转身就欲离去。

　　肖飞扬追着他说：“而且你竟然找唐非当伴郎，你怎么能不告诉我？”
　　程阅谦驻足，说：“对不起，原来的伴郎出了些问题。”
　　肖飞扬忍不住问：“唐非在哪？”
　　程阅谦回过头，扬起眉，淡淡光晕下他的脸有些模糊不清：“你要见他？”
　　“不，不”，肖飞扬连忙摇头。

　　两个人站在化妆间拐角的楼梯口，这里不同酒店中的任何地方，安静得似乎说句话都能听到回音。
　　肖飞扬微弯着腰，细眉轻蹙，表情有些痛苦。
　　程阅谦有些担忧地走上前，却见肖飞扬忽然抬起头，锐利的目光从黑而密的长睫间渗出，一双眼分外明亮，他不知为何就顿住了脚步。
　　肖飞扬的神色很快缓和，她望着程阅谦，望着今天的新郎，缓缓绽出一个微笑。
　　她的声音难得温柔，每一字都是她真心的祝福，她说：“程子，新婚快乐。”
　　程阅谦将她拥在怀里，他说：“谢谢。”然后他笑了笑，说：“你有五年没叫我程子了。”
　　肖飞扬将头搭在他的肩膀上，丝毫没感到尴尬，她拍了拍程阅谦的肩膀，轻轻挣开了他的怀抱。程阅谦拍了拍她的头，说：“你也要快乐。”
　　肖飞扬笑着点点头，说：“我要走了。”

　　逆着光肖飞扬连程阅谦的眼神都看不分明了，也不知他能不能看清她的表情，她最后有些费力地做了一个鬼脸，不再去看他的神色，她提起裙子，转身跑了回去。

　　到化妆间门口，她身形不自主地一顿，出乎她自己意料的是，她很平静，所有杂乱的思绪都在刹那间消去，她望着眼前的人，一颗心起起伏伏。
　　唐非站在那里，气宇轩昂，一如既往的英俊，秦韵则坐在他身旁，安静得像个摆设。
　　肖飞扬的目光在唐非脸上转了转，又在秦韵脸上转了转，她说：“唐非……”她不知同他说什么好。

　　最终是唐非打破了沉默，他说：“在乌克兰还顺利吗？”
　　“很顺利。”

　　唐非皱了皱眉，看着肖飞扬紧张的神情，眉宇又舒展了些，他笑了笑，说：“你贴假睫毛了。”
　　肖飞扬点头，说：“对，漂亮吗？”
　　唐非说：“贴不贴都漂亮。”

　　“砰”的一声，秦韵打翻了一盒粉底，粉白色的烟爬了一地，淡淡的香气飘散开来。
　　唐非微微收敛了神情，弯下身想要帮秦韵捡起那盒粉底。秦韵也弯下了腰，两人同时握住了那个盒子，秦韵的手莹白细润，握在黑色的盒子视觉反差强烈，唐非收回了手，对她笑了笑。肖飞扬看见秦韵的脸上淡淡飘开一片红晕，她容貌气质皆像是古代仕女图中人，平时眉眼宛转却不苟言笑，似乎只在此刻她才从画中走出，染上了鲜活的气息。
　　秦韵轻轻抚了抚粉底上的灰，把它放在一旁，转过身，将背影对着他二人，又是一言不发。

　　唐非丝毫没留意她的异常，说：“上次你去我家……”
　　肖飞扬明白他话中所指，她连忙摆手，说：“没关系。”
　　唐非却很认真地要同她讲清楚，他说：“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我家门一直都会为你敞开。”
　　肖飞扬点头，她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她怕眨眼之后泪珠就会滚落下来。

　　唐非的手伸至半空，他想要像以前安慰她时总做的那样，轻轻揉揉她的头，可看到她那繁复的头饰他终于忍住，他有些僵硬地收回手。那只手蜷缩成了一个拳头，他握了握拳，转身欲离去，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他停下脚步，对秦韵说：“秦韵，祝福你。”
　　秦韵不回头，她说：“谢谢。”声音有气无力。

　　肖飞扬打量着她，她脸上的红晕只是一闪而过，如今的她又变成了冰冷生硬缺少气息的瓷人，只是目光仍流连在粉底盒上不肯移开。
　　肖飞扬在心底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握住了她的手，秦韵一愕，抬起头看她，眼中果然是水光盈盈。

　　唐非走出门的那一刻，她突然死死抓住肖飞扬的手，指甲都嵌进了她的肉里。肖飞扬疼得一皱眉，说：“轻点。”
　　秦韵看了一眼她的神情，松开了手。

　　这时她说：“刚才有人一直给你打电话。”语气平静。
　　她拿起桌上的手机，一共四个未接来电，顾昕越两个，包金蓓两个，她在心底盘算一下，认为包子的电话更重要些。

　　她拨出电话，还没等她开口，包子的声音又急又乱地传了进来，她气急败坏地说：“怎么不接电话啊，你快出来接我一下，我忘记带钱了。”
　　肖飞扬二话没说，挂了电话提着裙子就奔出了酒店。

　　她向出租车里探头一看，只见包金蓓和司机的脸色都很差，像两尊碉堡一样一前一后地坐着，她将钱递给司机，还不忘说声谢谢。然后将包子馋了出来，肖飞扬看着她脚上10cm的高跟鞋，倒吸一口凉气，有些眩晕的感觉，再仰头看了看包金蓓，她现在鞋与人合起来的身高已经突破180cm了。
　　秦韵因为较高，所以选择了鞋跟较低的鞋，肖飞扬明白了，包子这是要从身高上俯视她。

　　包金蓓呼出一口气，看着眼前富丽堂皇的酒店门楣，她昂首一笑，然后雄赳赳气昂昂地踏了进去。

　　走进婚礼会场的那一瞬，全场静了几秒，几乎所有宾客都望向她们，一个作新娘装扮，一个作伴娘装扮，乐队先是有些迟疑，随即奏起了婚礼进行曲，司仪抬头一望，有些迟疑地拿起手中的册子看了看新娘的照片，反应过来以后连忙示意奏乐暂停。

　　上百人的目光聚焦在包金蓓脸上，她环顾四周，自信一笑。
　　她望向程阅谦在的方向。

　　程阅谦正站在一旁同一个中年人交谈，笑容得体，举止从容，听到婚礼进行曲响起时他皱了一下眉，有些不满地看向了台前，司仪对他使了个眼色，随即他注意到众人的目光都望向同一个方向，他回过头，也是一顿。他有些近视，刚刚把眼镜摘掉了，那光源所在的大门口站立着的人影有些模糊，他眯起了眼睛，随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作者有话说

　　包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