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正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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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香楼。
美人，媚。
醇酒，香。
雍南媚香楼，是北地第一名院，美女如云烈酒如炽。
酒是梨花白、樱桃红、杏眼妩，除了在媚香楼，再也喝不到。就连皇帝老儿，都要遣人专程来取。
美人就更多。
销魂蚀骨的美人。
媚香楼，不但是销金窟，也是温柔乡。媚香楼的姑娘和别的青楼妓子不一样，客人不必担心床头金尽白眼难当。
媚香楼的女子都有侠义心肠，贫者赠金病者延医，肯闭门为寒士添香，亦能迎客为陌路人筹银。
所以媚香楼是天下第一楼。
雍城地处中原，但邱三娘却是南人，她的园子也是南方造型，香软温润。
整个院子被围墙拱门和绿衣女婢分隔成了四块，东面一幢幢小楼掩映在绿树红花中，归红牌阿姑所有，正合粤风中一楼一凤之势；西边有一泓碧波，环池建廓、轩、亭、榭，是自命风流的嫖客狎玩姑娘之所在。
接客都在媚香楼。
迎着雍城最大的酒楼燕来东，这一幢三层高、走马转角的大型楼阁也是邱三娘的主营业场地。
阔大敞亮的大厅中摆放着黑得发亮的巨大圆桌，宫灯绣幛围屏摆饰无不精美华丽，娇滴滴的姑娘们莺声呖呖，凡进来之人十有七八（注1）立时就酥了半边身子去了。
沿着厅堂正中的台阶拾级而上，装饰华美精致，一间间屋子摆设绝不相同。
而培训班是开在后院的。那也是整个媚香院里最精致秀丽的地方，庭院奇巧古雅，植满了此时正开得簇簇团团的蔷薇花。
邱三娘子就住在后院。
蔚然在后院接受特训已经三个月。
老师这个词被搞传销的用滥后，蔚然逮谁管谁叫老师；现在倒好，改教习，不过还是很别扭就是了。
京都来的两个教习据说曾经在教坊工作过，虽然年纪大了，但还是能看出原先的风华。
琴棋诗书花鸟画，所教所学不过尔。
蔚然当然琴技不错，她的授业恩师北宫璃有个别称是“琴妖”。
不过媚香楼有个人弹琴也许比她好些。
凤凰楼边植梧桐，凤引清啸慕高朋。
窗外清风徐徐，吹动窗边美人衣袂。
香烟袅袅，红芍洗清了手，款款坐下。
她面前是一具金声玉质的古琴，上面铭文用金丝缠就。
纤手一拂，激越高昂的声音响起。
她一向最爱作金石之声，此时听者也是知音，抚着下颔陶醉其中。
红芍的知音和恩客，是雍城太守郑则。
郑则身高体胖，不似文人倒像富贾。他以文名著，却数次殿试皆名落孙山。无他，实因当今爱美才。也不知是考了第几次，才以一篇策论打动圣上爱才之心，赐了个翰林编修。也是他时运，没几年就赶上外放。
“芍药儿，你的琴是越弹越好了。”一曲罢，郑则笑容满面夸赞红芍。
红芍微微一笑，“大人过奖。”
“又弄这虚的。”郑则脸一板，道：“我既夸你，定是你又有长进！”
红芍挑挑眉，斜了个眼风过去，笑道：“既如此，那大人赏些什么给妾身？”
“嗯……”郑则搔搔后颈，沉吟道：“芍药儿你要的东西我最近可没有。这样吧，我知道有一个人要来雍城，到时候我把他绑了来，你要什么跟他说好了。”
红芍仍然在笑，眼神却有些飘忽不定。
她要什么呢？现在她还需要什么呢？
那个人，已经死了呵……
弦歌雅意阁，也燃着熏烟。
是淡淡的茉莉香。
邱三娘披着红色的纱衣，露出老大一块雪白的肌肤，懒懒倚在锦垫中，莹白如玉的手指拈起一粒碧绿的葡萄，耐心地剥去绿衣。
蔚然跪坐在下首，面前放着琴。
“听说你学得不错？”吃完那一粒葡萄，邱三娘漫不经心地问。
蔚然一向慔言如金，绝不肯说费话。“是。”
邱三娘身边一个少女皱起眉头：“话说生硬，可讨不了客人的好！”
“呵……”另一个少女笑起来：“可不一定呢，现下有些贵客，可就爱这调调儿。”
邱三娘回眸一笑，柔媚入骨，“皎易缺刚易折，经些事吃些苦她自会知晓。我们何必多操闲心？”染了蔻丹的纤指伸出，她娇笑道：“先弹一曲听听，是不是那块儿料还未可知呢。”
蔚然晒然一笑，手指放上了琴弦。
森森有古意。
一曲广陵散，知音天下绝。
邱三娘是识货的，脸色就有些变了。
这广陵散秩失已久，据说已随蔡邕入葬。北宫璃贼心不死，连掘了几座秦汉墓，竟让他找到了蔡邕之前的抄本。
不过此事天下人知之甚少，蔚然弹毕，一脸漠然对着邱三娘道：“这便是绝唱广陵散。三娘觉得如何？”
不等邱三娘答话，一个胖子闯了进来。
此人正是太守郑则。
他跑得满头大汗，揪住一个教习就问：“适才是谁奏那曲子？”
“是我。”蔚然盈盈一笑。
郑则爱琴，雍城人人皆知。但看蔚然清丽无双，胖腻的手便不再向先前那般抓住不放，而是斯斯文文一揖：“姑娘能弹此调，不知出自何人门下？”
也难为他强忍，蔚然见他额上青筋暴露，只是好笑。“此曲乃路人所传，我不过用十两银子一顿薄酒换来。”
身外之物蔚然向来不放在心上，那怕是天下绝响的广陵散。
她大大方方地把琴曲给了红芍，换来郑太守拍胸口的保证：有我郑某一日，怜菡姑娘必不受气。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正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