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段旧香》pumpinksoup

5、章五

　　那天并不是黄道上的吉日，依稀记得天宫玉宇琼楼在厚重的云雾中的瑰丽。百日，我在华耶君的宫殿下等了百日。南疆篝火的那个夜晚，分明的记得华耶将我从一个酷似他的男子怀中拉过。那瞬间的气息，如清晨露水之莲，黄昏暗香之月，华耶的气味。南疆有种酒，饮者可以看见极乐，因而命名为镜花酒，那日我兀自喝了许多。
　　情一字多少人的劫难，我一只出生不过百年的小兽亦落入凡网，不能自拔。
　　“华耶，华耶。”
　　滚烫的泪在眼帘里涌出。我轻吻上那个在火光下玫瑰色的唇瓣，那样小心，气息交织一瞬千年，那么蠢蠢欲动而深深的恐怕。果然，他没有接受，我被推开三步之外，等再抬眼哪里还有华耶,寂寞无边的袭来。

　　我醒来在一间禅房，小沙弥见我清醒也不打招呼就直直去报告师傅了。禅房的一面墙是诛魔阵的图印，雕刻的两尊小罗汉手中牵着铁链扣住我的双手及脚踝。环顾四周并不见小麒麟，我焦急。不过一刻，方丈来，是为鹤发童颜的老师傅。

　　“这位鬼施主可还好？还望且勿怪贫僧将你捆于阵中。”
　　我掂量他不知我道行而如此对我，便回道：“老僧人，你捆我尚不合理，还请将那小麒麟还我。”
　　那和尚听着面色不改，只继续和气的说：“那麒麟若非圣物便是极煞，施主你既然是缕魂魄又如何能耐说它是你的？还请交于本寺代管吧。”

　　“笑话！一处破庙又何等能耐，待它醒来，这小庙还不够它拆的。”

　　“狂妄鬼怪，如何敢这样和方丈说话。”一边的小师傅瞪大眼睛看我。

　　我被系着不好发作，但心下已经着急，麒麟是鬼道圣君怎可落入凡人之手，又是一群不讳世道的僧道，万一有什么，要我如何担待。

　　“施主不必着急，贫僧这庙虽小却也是兢兢修法业业普渡。”说罢，又来一众僧人将我捆入小笼中，铁笼刻着金刚经让我很是难受，如被一股力量压克于无形。

　　众人将我抬出禅房，见天时，我才看清这庙绝不是小庙，一处处的宝殿禅房由墨黑色大柱撑起，梁栋间青铜法器吊挂，严禁而压抑。到一处祭台众人将我放于中央，一众四十九个僧人开始唱念菩提经和轮回经，我听得如雷电击中身体，钝刀刮鳞般生疼。我大叫：“蠢僧，你们如此有何用！那千里开外的一众邪灵妖孽正朝这里来，你们不去对付它们反倒对付起我？”

　　随着低沉的音响，疼感在我实体愈发强烈，忽的，我实体崩坏，露出魂体，众僧继续，看来他们真要把我送入轮回才罢休。

　　“蠢人，你们信我说的，去高处看看便知。”我趴于地上，手伸出笼子却被经文上带着惊雷击中，疼的叫出声。

　　待到，半柱香，我魂灵渐渐变色，原本透明的手渐渐呈现白色，血红的指甲，从笼子铁条里我看见扭曲的自己，眼睛变为红色，以及唇瓣如刚饮鲜血，倾于背上的长发慢慢变成雪白。那没有专心念经而偷看我的小和尚颤栗一下，击于身上的痛感稍减，那方丈踱步到小师傅身后，双手合十，亦加入念诵中。顿时，我又开始尖叫。

　　漆黑，我该是晕厥了。

　　是记忆，某年月，上古留下的一颗烛龙蛋因地动而从幽冥间隙里滚落到后土界。绵绵的黄泉水是上善水源的源头，那里的一块福地立着枚龙蛋。龙纹于蛋壳上透出金光，竟亦是上古苍龙后羿。那颗烛龙蛋慢慢滚到龙蛋旁，就这样五百年，龙蛋里破处一尾银龙，后变成三岁大的孩童。后土娘娘，以及圣君皆来相迎，他却不走，与那幽冥之罅隙待了三百年，直到烛龙蛋里孵出一只通体白色五官红色的小烛龙才抱着小畜生由黄泉水到了上善水界的古龙水郡中。又过百年，水里魔兽被龙君所灭，三界便知这古龙水郡中出了位神君，道是星野君。星野龙君对小烛龙有养育之恩，奈何再怎教养，小烛龙悟性极差，百年都不长些许灵力，化形之日遥遥无期。龙君风流潇洒，仙界凡间后土界一众女性对之青睐有加，佳话不断，小烛龙便被弃到一边。直到，烛龙兽误撞了华耶仙君所化之龙，吃了它的阳原，灵力大增，幻化出形，修长四肢，落地的苍白长发，十几岁的少年模样，一身松垮的淡青色纱衣，确有几分绝色，不属凡品。那小烛龙跑到龙君面前，一冲歌姬仙子凡人艳鬼退开。

　　龙君一眼便知那是自己养的畜生所变，似是满意的道：“不错，不愧于我着八百年的教养。”小烛龙扑于龙君怀中，龙君于它逗玩。不久便有龙君好龙阳之绯闻于三界传开。

　　漫天诸神无心过问此等风流之事，只上天九天玄女算出一卦大凶之兆，急急到天帝处一说，便引出了小烛龙兽教养的问题。星野君乃上善之主，先不说他那些风流债，只说他那些龙王爷亲戚就够他糟心的了，如今小烛龙又是大祸之结放在他那里便有不妥。众神商议后，便希望能将小烛龙兽过继到天帝门下。彼时，星野君虽有心挽留小兽却无能无一众神者辩驳，只能把那小畜生送出。小兽到了天界，本于有玄女养着，奈何它自小由星野君带着，不喜女子，看众仙家，只有华耶君于星野相似，又都是龙君，便将小兽托付与他。

　　那口阳原本就使得小兽亲近华耶，如此它更待华耶如父。华耶却不同星野般潇洒不羁，管教严格。对小兽亦冷淡，却因他性子本就温柔便使得小兽亲爱于他。

　　时有百年，龙本性淫，加之小兽熟知星野君府上之宾皆为床伴之事，更加早熟，看瞧华耶英俊倜傥，风神郎君便起了贪欲。便引出许多恩怨情愁之事。

　　那不断的画面如梨花照水般浮现眼前。到后来，那日，我被混世魔王所侵犯，华耶君星野君为莲花君所大大出手，我又因触怒于魔王而被杀沉入上善海底之事皆记起于脑中。

　　原来我便是了那只烛龙兽。人却忘了这上古神兽重生不死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