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金鹏王朝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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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祉旭拉着陆小凤的手，因为他们要追上先行一步的西门吹雪，若是单凭轻功，恐怕此行毫无意义。
脚下似乎踩着清风，又似乎踩在软绵绵的云朵上面。
陆小凤每次体会这种感觉，都觉得非常神奇，他虽然并不问缘由，心中却并非是不好奇的，他时常猜测这是什么原理，最终却难免想到神灵鬼怪那方面去，实在是因为这种手段，实在神乎其技。
没有花什么力气，陆小凤和李祉旭，已经到了珠光宝气阁的门口。
西门吹雪却已经在那儿了。
陆小凤松了口气，想问问此行的经过，却发现西门吹雪的目光，异样地从李祉旭的身上扫过。
这表情虽然并不甚明显，陆小凤还是感到很奇怪，而走近以后，西门吹雪突然问：“陆小凤，你和他，认识多久了？”
因为实在是没想到西门吹雪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陆小凤结结实实地愣住了，好半天他下意识道：“恐怕有20年了。”
西门吹雪又问：“他是你要好的朋友？无论如何，都会相信的朋友？”
这时若是还没有发现不对，陆小凤也就枉称陆小凤了，但是他并没有问什么，而是正色道：“无论如何，我会相信他。”
夜凉如水，夜风扫过青石板路，卷起落花与残叶，在明灭的星辰和漆黑的天幕之下，如利剑一般白衣飘飘的西门吹雪冷声道：“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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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夜风飒飒的冷夜里，小店里幽黄的灯光也是温暖的，何况在这小小的屋室里，还有少女甜美的娇声软语。
但是陆小凤的心情却很沉重，因为他已听出，这四人就是峨眉四秀——西门吹雪刚杀了她们的师傅，单是想到她们知道这一消息时候的境况，陆小凤就难免想要叹息了。
他情不自禁地望向李祉旭，希望在他的目光中看到同样的叹息和悲哀，或许这并不能有什么帮助，但是这样做，却仿佛能分摊他的沉重似的。
但是他所看见的，却是若有所思地望着西门吹雪的李祉旭。
他心中疑惑更胜，这时他却听到屋里的少女正道：“我喜欢西门吹雪，就算他只不过是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我还是一样喜欢他的。”①
这话几乎吹散了他的一切忧思，而是令他惊异地望向了西门吹雪。
但是西门吹雪的脸色却丝毫未变，而是直接推门进去了。
于是陆小凤心中的悲凉更胜，因为她们总归要知道，她们的师傅死在西门吹雪剑下的消息了。
他几乎战战兢兢地等待着这一幕，但是西门吹雪却什么都没有说。
他径直走到一边，坐在凳子上，点了几碟小炒，看上去只准备吃饭。
李祉旭也似乎并不感到奇怪，要了壶茶水，也极其镇定地坐下来了。
这个时候，陆小凤要是还没有想到什么，那简直就是笨蛋了。
他几乎是震惊的有了一个他可以确定的猜测——西门吹雪没有杀了独孤一鹤。
少女红着脸坐在一边，突然之间就消弭了声息——无论如何，在谈论心上人的时候被听到了，总归是叫人羞赧的。
但是李祉旭却突然说话了，他温声道：“你们知道，你们的师傅在哪么？”
四人相顾无言，一头雾水，好半天石秀雪才道：“师傅自然在珠光宝气阁，明日是要邀诸位……”
不等石秀雪把话说完，李祉旭就打断了她的话：“我们——准确来说，西门吹雪，已经见过你们的师傅了。”
四人先是莫名，随后却渐渐变了脸色。
李祉旭叹息道：“无论如何，你们的师傅既然是青衣楼的总镖把子，做了那么多危害江湖的事，有此一劫，在所难免。”
石秀雪惊声叫了出来：“你在说什么，师傅怎么可能是青衣楼的总镖把子，他老人家会来这儿，正是因为听说……”
话音未落，一道乌光从窗外射入，一时甚至没有人反应过来，李祉旭变了脸色。
他会变脸色，却是因为，他早已知道窗外有人——他误导峨眉四秀，让她们以为独孤一鹤已死，是为了迷惑霍休——他的计划到了现在，其实已经不需要他在多做什么，所有暗线也已经开始准备收回，所以他完全没有想明白——之前躲在窗外的上官飞燕，为什么要射入毒针。
石秀雪和孙秀青中了毒针，西门吹雪抱着孙秀青跑了出去，陆小凤和没中毒针的两人紧跟其后，这不过是几秒钟的事，石秀雪的脸上渐渐蒙上黑影，李祉旭会的事情不少，但是里面却不包括治病救人。
他光是看着石秀雪的脸色，就知道她没有多久可以活了。
上官飞燕还在屋外。
一时之间李祉旭的脑中掠过了很多念头，一些念头在他心中藏了很多年，但是他至今扔不知道是对是错。
他抱着石秀雪，用手撑着她的脑袋，她的肌肉似乎已经失去了活力，脸色也渐渐变得青灰，但眼神却仍执着地释放着某种光彩，她拉着李祉旭的袖摆，道：“师傅他不是……”这声音仿佛拼尽全力的发出，却仍只是浮动在嘴边的细语。
李祉旭点着头，道：“我相信，我相信你。”
石秀雪的目光失去的焦距，却缓缓显示出一种释然的微笑。李祉旭不禁感到后悔，为什么自己刚才要这样说呢？他明明知道独孤一鹤并非青衣楼楼主，他其实不应该为了自己的计划，去伤害这样一个率真纯洁的少女的。
直到她渐渐消弭了声息，眼看着一条生命消逝在自己面前，过去接受的尊重生命的教育已经深入人心的李祉旭难免感到悲凉。
但是他又能做什么呢？
他叹了口气，道：“飞燕，你进来。”
寂静弥漫在屋舍之中，李祉旭将石秀雪轻轻平放在地上，慢悠悠地站起来，他的眼中流动着幽蓝的闪光，一闪而逝，宛如幻影，下一秒桌上的酒杯碗碟，就都炸裂开来。
——如此一来，他觉得自己稍稍气顺了一些。
上官飞燕便从窗口探出了脑袋。
她的表情初时还有些发愣，几秒过后就变作了甜美的笑容，道：“原来你是二少爷——其实我也能认出来的，之前只是没转过弯来而已。”
她又道：“仔细想想，当时在水阁里，阎铁珊已经叫了大小姐，那你应该就是二少爷才对。”她活泼而自得地说着自己的推理，叽叽喳喳像一只鸟雀，完全没有刚刚杀了人的恐慌。
李祉旭没说话，他叹了口气，一条鲜活的美丽的生命刚刚在他手上消逝，他笑不出来。
上官飞燕便做出可怜兮兮的表情，道：“你是生气了么？”
李祉旭便道：“霍休那儿，我已经叫你们开始收手了吧？你难道没有收到命令？”
上官飞燕滴溜溜转着漂亮的眼睛，娇声道：“可是一直隐藏到最后一步，不是也很好么？”
李祉旭沉默半晌，问道：“霍休接下来让你做什么？”
上官飞燕道：“他说，陆小凤第一次从他的小楼出来之后，我就要去截断大金鹏王的腿。”
李祉旭皱了皱眉。
上官飞燕继续道：“而如果陆小凤发现了什么，我就只好杀了大金鹏王——并且抓住花满楼了。”
李祉旭一时之间，并没有明白霍休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是他了解霍休，或者说知晓像霍休这样一个枭雄，接下来会怎么做。
他轻叹着，看着上官飞燕美丽的、倔强的面孔，只说：“快收手吧，我劝你。”
上官飞燕并不知道李祉旭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她知道二少爷绝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她收了脸上的笑容，问：“为什么？”
“我恐怕，接下来，霍休就要对你下杀手了。”
上官飞燕变了脸色。
李祉旭道：“我念在你有功，这件事也说不得你有错，暂且放下这件事，接下来的事由我来，你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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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好石秀雪的遗体，李祉旭回客栈的时候，先看到了花满楼。
花满楼没有点灯，而是静静坐在昏暗的屋舍里，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祉旭第一次在花满楼脸上看见那么落寞的表情，就仿佛晴天之下蒙上了灰云，花满楼大概感觉到了李祉旭的存在，轻声道：“阿旭，我看见了上官飞燕。”
李祉旭一挑眉，反问道：“上官飞燕？”
“你们之前出去的时候，上官飞燕来找我了。”
“她说什么？”
“她过的不好。”
“她说她过得不好？”
“是的，她说她受人控制。”花满楼语调哀伤，眼中的愁绪，是能够将人溺死的，一汪泉水。
李祉旭一听，便明白上官飞燕为什么要这样说了。上官飞燕自做聪明，想要继续留在霍休身边，便想听霍休的话，把多管闲事的陆小凤给除去，或许还有其他的原因，李祉旭就不深思了。
漂亮而又聪明的女人固然惹人喜爱，但是自作聪明的女人，就不一定了，上官飞燕至此所做的很多事情，已经是在将自己，往绝路上推了。
李祉旭叹了口气，道：“我可能知道，上官飞燕在为谁做事——你不必太担心她，无论如何，我会保他一命。”
李祉旭话音刚落，便知道自己可能说了太多。果然花满楼已经露出了狐疑的神色，和聪明人说话，向来是忌讳多说的，但是，既然是朋友，李祉旭却也不希望花满楼为不必要的事，太过忧虑。
他叹了口气，道，“我言至此。”又说，“看着你，我便知道，一个人喜欢上另一个人，果然没有太多道理可言。”
花满楼却突然笑了，他说：“就像你喜欢上陆小凤，不是也没有什么道理可言吗？”
李祉旭笑了笑，说：“若硬要说出什么道理来，说不定也说得出来，但是归根结底，还是没有什么道理的。”
花满楼的眼里，已没有了太多的忧思，他整个人都轻快起来，因为李祉旭的话语，但是他又说：“你会跟我们说吗？你所隐瞒的那些事情。”
李祉旭说：“我或许隐瞒了很多事情，但是，我对朋友的关心，绝没有掺杂一丝杂质。”
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下，先拿了火折子把灯点起来了，幽黄渺小的灯光袅袅点亮，照亮了昏暗的屋室。
灯光亮起来的时候，他也说了下一句话：“但是，有些该说的话，我马上就要说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金鹏王朝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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