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江湖事起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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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祉旭不大开心。
虽然他心里知道这不是陆小凤的问题，感情上却接受不了，难免失了笑容，以他向来的气色，整个人若失了笑容，便好像没了生气，苍白透明的像一张宣纸了。
李祉旭神色有异，陆小凤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他向来不会和女子动武，何况还是如此热情又身世凄苦的烟花女子，于是就只能苦笑道：“沙曼姑娘，在下能否问一句，如何就得到你的垂青了么？”
沙曼舞姿妖娆魅惑，神态却很冷，猫一般的眸子上缀着墨绿色的眼珠，愈发显得清冷而神秘，她开口，声音慵懒而沙哑：“我喜欢你，便这么做，能有什么道理。”
这回饭桌上的其他人竟都没有说话，尤靖瑶往嘴巴里扔花生米，宫九拨着糕点上的面粉末，于小天看天看地看人群，就是不看陆小凤和沙曼。
倒是司南钟看不惯眼前的状况，见众人都不说话，干脆就自己开口道：“姑娘，大庭广众之下，请你自重一些。”
沙曼便笑了，她笑的花枝乱颤，整个人就在陆小凤的身上抖动，饱满的胸脯就贴在陆小凤的胸膛，修长柔韧的双臂环着他的脖子，气息吐露在他的耳侧。
陆小凤浑身僵硬，看着李祉旭冰冷的目光，竟有种莫名其妙的心虚感。
沙曼刚才还在笑，说话的时候，语调却只剩下了冰冷，她说：“小姑娘，你若是守本分，又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这话一出，司南钟的脸色便是一片红又一片白，显然是羞愤欲绝，她“啪”地把剑拍在桌子上站起来，可是发现周围并没有人有帮她说话的意愿，又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了。
沙曼柔声道：“怎么，你要对我这么一个没有武功的人动手？”声音里带着冷嘲。
面对两个吵架的女人的时候，聪明的男人都知道，是不应该插手的，所以虽然沙曼与司南钟争锋相对，却仍旧没人说话。
司南钟骑虎难下，一时之间，眼中都闪起泪花。
尤靖瑶就说话了：“你和陆贱人如胶似漆我不管，欺负人家小女孩算什么道理——你自己不要脸，还不许别人说你不要脸了？”
沙曼猫儿一般的眸子直勾勾看着陆小凤，说：“你也觉得我做的不好？”
难得被人无视的尤靖瑶，一时之间瞠目结舌，竟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见沙曼还在那儿和陆小凤你侬我侬，尤靖瑶才拉着李祉旭的袖子说：“我要晕倒了，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人至贱则无敌。”
李祉旭看见尤靖瑶的反应，倒笑了，他说：“沙曼姑娘是真性情，恐怕也不在乎什么世俗礼仪。”
然后他转头看着陆小凤，道：“想必陆大侠，也是不在乎的——何况美人在怀，又怎么能割舍呢？”
李祉旭话音刚落，陆小凤突然像条蛇似的从沙曼的怀里钻了出去，沙曼猛然失去支撑，差点跌倒在地上，陆小凤却在脱身后一抬椅子，把她托住了。
尤靖瑶赞赏地“唔哦”了一声。
沙曼显然没想到，她抬眼看着陆小凤，冰冷的目光中都带出了些震惊。
陆小凤苦笑道：“姑娘很美，我却恐怕，不是你的良人呢。”
沙曼却突然垂了眼，她冰冷的却不失妖媚的表情突然变得寡然无味起来，像是世间的一切都不放在眼里了似的，她淡淡说：“哈，良人。”
那种嗤之以鼻的语气，和刚才贴在陆小凤身上不下来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只喝了杯酒，便又婷婷地站起来，摇曳着长袖，走远了。
尤靖瑶皱着眉头，一副“这个人真不可理喻”的表情，她说：“她来干什么啊？”
于小天“唔”了一声，不咸不淡地说：“大概是以为遇上了阔气的恩客吧，没想到是个断袖。”
陆小凤嘴角一抽：“我不是断袖。”
于小天暧昧地笑笑，道：“我懂。”
陆小凤便不想和他说话了。
宫九却突然站了起来，他没什么表情，看上去气势很迫人，英俊的面孔上带着生人勿进的冷意，他冷冷地说了一句：“我先走了。”言罢，就大步迈出了阁门。
众人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过了好一会儿，尤靖瑶才在李祉旭耳边轻声道：“你知道么病鬼，我一直以为，变态是喜欢你的。”
李祉旭微笑地看着尤靖瑶。
尤靖瑶却带着世界观颠覆的表情，继续道：“但是我现在发现，这世上的男人，果然还是直的比较多。”
李祉旭回答：“阿妹，我一直没有发现，你的世界观原来出问题了。”
尤靖瑶：“……”
李祉旭沉痛地说：“是哥哥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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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四野无声，只有夜风呼啸，蝉鸣聒噪。
弦月挂在树梢，漆黑的夜幕中缀着明灭不定的星子，在昏暗寂静的黑夜里，有道黑影踩着树梢，飞掠而去。
不多时，又是一道人影，踩着街边屋檐的阴影，在黑夜中隐没了踪影。
李祉旭坐在屋顶上，神色不明地说：“前面一个是于小天，后面一个是宫九。”
陆小凤迎风站着，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说：“看样子，他们俩也不是约好的。”
李祉旭突然笑：“我们俩也不是约好的。”
陆小凤便不自觉又开始尴尬，不说话了。
李祉旭便说：“你追于小天，我追宫九。”
下一秒他突然拉住陆小凤的手凌空跃起，乘着夜风飘向了夜空。
于小天和宫九的目的地，居然全都是覃萋阁，两人虽先后离开，但居然也一直没发现对方，显然是心中有记挂的东西。
李祉旭带着陆小凤如一阵清风般从阁楼窗户掠入，然后稳稳停在了屋子的房梁上。
不同于白天幽静雅致的覃萋阁，夜晚的覃萋阁在黑暗的笼罩下暴露了它的真实面目，大堂里架设了白天更多的桌椅，山水书法被收了进去，取而代之的是美轮美奂，给人以暧昧暗示的人物肖像画，穿着纱衣巧笑嫣然的女子在人群中穿梭不定，幽暗的灯光浮动着粉色的幻影，嫖/客们有的在赌博有的在喝酒，空气中弥漫着胭脂水粉的浓香和弥漫不散的酒气。
李祉旭皱了皱眉。
陆小凤便问：“你身体可受得了？”
李祉旭不说话，他的目光扫过人群，看见了和鸨母谈话的于小天，却没有看见宫九。
于是他扩大了精神力，在不远处拐弯的走廊里，看见了宫九的存在，但仅仅是这样一秒的精神力扩展，他已经觉得脑袋刺痛，不自觉失去平衡，差点跌下横梁。
陆小凤连忙把他抱住了。
他揽着李祉旭的腰，轻声在他耳边担心地问：“你怎么了？”
李祉旭觉得脑袋更晕了，他下意识抓住陆小凤的手，陆小凤指尖颤抖，终究没有松手。
缓过来以后，李祉旭说：“你在这儿看着于小天，我去看看宫九。”
陆小凤犹豫了片刻，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他只是看着李祉旭，并不希望他离开——或许是并不希望他为了宫九离开。
这种心态实在令他觉得自己恶心透顶，于是他连忙松了手，点头道：“好。”
然而在李祉旭突然离开后，他又不禁觉得怅然若失，他想起昨天的梦，想到自己曾经的震惊和因觉得被欺骗而感到的愤怒，突然发现自己还是没有多少长进，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豁达，但面对李祉旭，他还是那个遮遮掩掩，矛矛盾盾的人。
于是他摇了摇头，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将视线集中在于小天身上。
于小天这人出现的时机很凑巧，又来历不明，连名字听起来都是假名，但是观他言谈举止，衣食住行，明显不是什么江湖莽汉，山野乡民，而更像是某个世家公子，而他的武功也并不差，在同龄人之中，绝对是佼佼者。
陆小凤出于习惯和谨慎，一直在关注于小天，何况今天晚上于小天的房间就在他的隔壁，于是于小天一有异动，陆小凤就发现了。
他没想到的是，他刚想追上去，就被李祉旭拦了下来，然后目睹了于小天和宫九的先后离开。
他想，或许李祉旭早有察觉，只是不知道他察觉的，是宫九还是于小天。
流连花丛的于小天只是喝酒，他看上去对身边争奇斗艳的众多女子兴趣寥寥，手里拿着酒杯，和鸨母说了不少的话，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些银子，塞给了鸨母。
鸨母顿时笑逐颜开，甩着帕子引于小天进了更里面的房间。
陆小凤跟了上去。
出了大堂，便是个小小的庭院，穿过鹅卵石铺就的小路，鸨母带着于小天又进了个大厅堂，这厅堂却与外面不同，丝竹悠然，轻歌曼舞，空气中浮动着檀木的香味，客人压低了声音说话，整个空间弥漫着奢靡并惹人沉沦的暧昧惬意。
更令人吃惊的是，这儿招待客人的，不仅有温柔小意的女子，还有娇媚婉转，神情柔顺的男子。
陆小凤见于小天又进了以雅间，很快鸨母便带着几个伶俐的小男孩进了屋子，便也小心翼翼跟了上去，待侍者拿酒水进去时，一转身，如鬼魅般跃到了雅间的房梁上。
他向下望去，发现这昏暗的屋子里，不禁有于小天，还有一富家公子面貌的青年男子，搂着一个柔顺的美人，喝着美人手里的酒。陆小凤看着那美人的体态骨骼，就知道这又是个男子。
于小天进门便敬酒，敬完酒后，也楼了一个小男孩，笑着说：“白日里也来了，我恐怕同行的那些人，都不知道这里的快活呢。”
那公子便笑道：“真是龌/龊，你带人家司马家的千金小姐，来这种腌臜的地方，也不怕她那怕老婆的哥哥，剥了你的皮。”
陆小凤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司马家的千金小姐，说的应该就是司南钟。
——原来，司南钟是司马复的妹妹，就是先前掌柜提到过了，司马家开始挑姑爷的小姐。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江湖事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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