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江湖事起八 ...
-
司南钟穿着浅绿绸衫，腰间还是那柄漂亮的长剑，看上去着实青春逼人。
她见她一进来，众人都抬头看她，便疑惑地眨眨眼道：“怎么了。”
于小天愣了一下，半晌，笑道：“厉害啊兄弟，天眼啊。”
李祉旭便笑笑不说话。
司南钟抿嘴笑着，满眼都是兴奋和期待，她说：“我已打听过了，这宁州城里，最好的去处便是河岸酒肆，湖中画舫，还有临玄武湖而建的一座茶坊——叫做覃萋阁，据说每天都有慕名而去的人。”
“噗——”这回一口把茶水喷出来的，却是于小天，于小天看着司南钟，表情从震惊到疑惑再到恍然大悟，然后他咽了咽口水，说，“你……谁告诉你这是好去处的？”
司南钟拧着眉头撅着嘴，有些不开心的模样：“我为什么不能自己知道，我是宁州长大的好么。”
于小天便只摇头道：“你说的对，你说的对，都是好去处，赫赫有名，名声远扬啊。”
话说到如此，在场的男士也大多心领神会，陆小凤便低下头去玩茶杯，宫九继续用筷子扒粥，李祉旭扫了这两人一眼，淡淡道：“这宁州本就是烟花繁华之地，多少才子佳人诗词曲赋诞生在这儿，既然来了宁州，感受一下本土风俗，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尤靖瑶显然也明白了，她翻了个白眼，道：“那就走啊，我倒也很想见识一下呢。”
于是这一回他们订定好了客栈，然后集体前往覃萋阁。
覃萋阁绝不愧于它的享誉盛名，虽然基本上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个高级妓/院，但是游人途径此地，看着松木搭建的层层阁楼，廊檐屋角精巧的雕饰，厅堂内挂着的名家字画，听着不知从哪里传来的飘渺琴声，恐怕都会经不住感叹一句——这真是个风雅之地。
尤靖瑶一来到门口，就冷笑道：“果然越是肮脏的地方，越会金碧辉煌，粉饰齐整。”
宫九便翻了个白眼道：“就为了你想进这个肮脏的地方，还得付双倍的价格呢。”
大抵这些勾栏青楼，再怎么高级，也是不会允许女人作为客人进去的，但是既然作为商店开张，也总不能拒绝客户，所以向来的潜规则便是，女客要付双倍的价钱。
尤靖瑶便瞟了宫九一眼：“你还真了解。”
宫九便正色道：“是陆……陆那谁告诉我的。”
被诬陷又被忘记了杜撰的假名的陆小凤只能躺着中枪。
进了门，却也并没有看到众人想象的场景，多事书生富贾模样的人，虽叫了歌伎舞伎，却也不动手动脚，大多只是在远处紧紧观赏，有些近身的，也不过只是聚在一起研究诗词字画罢了。
别人没什么，尤靖瑶却看上去很是失望，她的脸上几乎挂出了一种凄楚可怜的表情：“搞……搞什么啊，说了半天前面的铺垫只是噱头啊，根本没有什么。”
众男皆是无语，半晌只有李祉旭说了句：“……阿妹，女孩子矜持一点。”
司南钟似乎已经若有所悟，以至于待近到覃萋阁，便一直呈呆滞状，手脚都僵硬起来，但是在见了楼里的状况后，却松了口气道：“原来只是个有歌姬舞姬的茶馆啊。”
有了这么个认知，她便似乎放开了，坐到了临窗的位置，众人便叫了些菜色茶点，越过窗扉边欣赏湖中景致，边谈天说地起来。
在一片其乐融融之中，突然传来了清越的钟声。
那钟声直击人心，清灵如空山鸟鸣，宛如天籁，一时之间，李志旭一行人皆是发怔失语。
然后下一秒，丝竹之乐层层渐进地奏响了。
先是笛声，然后是琵琶，接着是古筝，直至后来，已经难以分辨其中有什么，只知道这万千天籁合在一起，便是一曲只因天上有的仙音。
李祉旭往乐声来处望去，却看到高高的舞台之上，有一个女子，宛如鲜花绽开一般，突然伸展了肢体。
长袖如红云般随着她的动作浮动，乌发如檀墨染成，动作舒展收拢之间，看见因裙裾衣衫飞扬而露出来的蜜色肌肤——然而更惹人注目的，是那充满力量又不失柔软，翩然欲飞的舞姿。
李祉旭甚至看呆了片刻，半晌反应过来，击掌道：“好舞。”
先前他们因丝竹动容，最后却发现，这些曲乐也不过为了衬托这位舞者罢了。
陆小凤也感慨道：“市井之中，果然是能人异士频出啊。”
于小天眯着眼睛，摇头晃脑道：“这位沙曼姑娘，可是覃萋阁的头牌，这舞是她自编的，据说灵感来自于古时的留仙舞。”
司南钟原本只是面露羡慕敬佩，听完于小天的话后却皱眉道：“她……她是……她是那种人？”她问的藏藏掖掖，问完后自顾自红了脸。
陆小凤向来觉得，妓/女小偷，三教九流，同世家豪门，也没甚区别，不过他也不会非要司南钟这样一看就是大小姐的人接受他的观点，于是只说：“舞蹈上可以看出，她是个大家。”
司南钟虽不谙世事，却也隐隐明白自己的话有些冒犯，便低下头不说话，只是心里还是鄙弃。
这方面尤靖瑶比司南钟障碍少多了，她吃着花生米说：“她长得很特别——肤色五官什么的，好像有外族血统。”
李祉旭便说：“外族来我中土成家立业，不是少数。”
说到这儿，他便想起，宫九的母妃便是外族，便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却看见宫九一动不动地看着沙曼，面无表情，却显而易见的专注。
李祉旭并不认为这是宫九对这个叫沙曼的姑娘一见钟情了，却不免觉得奇怪，于是叫了宫九一声：“阿九，你怎么了。”
于小天眯着眼贱贱地笑了：“宫少侠是看上沙曼姑娘了？为沙曼姑娘一掷千金的可不少，想一亲芳泽的，恐怕整个楼里的男人都是。”
宫九却很嫌弃地瞥了于小天一眼，一脸鄙弃道：“谁像你那么下/流，我只是觉得这个人，很适合练武罢了。”
“练舞？”于小天反问，“她就是练舞的啊。”
宫九斜视着于小天道：“我是说武功，她的骨骼肢体，看得出来是很有练武天赋的。”
尤靖瑶冷笑了一下：“大家都是男人，遮遮掩掩干什么——看上了就是看上了呗，还真不知道你变成武痴了。”
李祉旭按了按额头：“阿妹，你不是男人。”
尤靖瑶没理会自己的口误，继续道：“我知道你好这一口，四肢灵活的，有肌肉的，强壮的，爆发力强的——”
“……这是男人吧。”于小天下意识地接了话。
尤靖瑶难得地噎了一下，对此，她的反应是赞赏地看了一下于小天，然后继续道：“总之这姑娘是宫九的口味——顺便说一下，为了不引起误会，比如我很在意宫九之类的，我还可以说，这姑娘也是陆……陆……陆……明明的口味。”
躺着中枪的陆小凤“啊？”了一声。
尤靖瑶道：“我研究过你——哼不过会调查只是因为你也勉强很有代表性而已——总之，从你接触的人，交往的朋友，暧昧过的姑娘，多说过几句话的姑娘可以看出来——你也喜欢这种类型的，怎么说，小野猫型？”
于小天拍着手兴奋道：“精准！”
尤靖瑶得意地摆摆手，示意“安静”，继续说：“然后我也知道，我哥喜欢的类型是——”
说到这儿的时候尤靖瑶停下来喝了杯茶，但是整个桌面的气氛突然剑拔弩张起来，宫九和陆小凤瞪着眼对视，空气中简直好像要冒出火花。
尤靖瑶放下茶杯，说：“我哥是个软骨头，没的说，他就喜欢——我不告诉你们。”
陆小凤/宫九：“……”
李祉旭含笑看着尤靖瑶，道：“我喜欢瑶瑶你这样的，你不知道么？”
很显然李祉旭这句马屁拍在了马屁股上，尤靖瑶一点不见开心地冷笑道：“那我跟受虐狂没话说。”
李祉旭：“……”
他们插科打诨之时，那位跳舞的沙曼姑娘也结束了这场舞，全场寂静片刻后，便是如浪潮般的评论声。
“不愧是沙曼姑娘。”
“见君一舞，今生已无悔矣。”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
在这片评论声之中，沙曼却穿着舞衣，身姿轻盈地跃下舞台，然后做着舞蹈动作从众人中穿行而过，像是一条斑斓矫健的毒蛇，打着旋儿来到了李祉旭这一桌。
纱衣广袖飞舞，手臂落下的时候，带着浓郁香气的长袖，就落在了陆小凤的脸上。
李祉旭愣了一下。
尤靖瑶反应却很快，她马上就问陆小凤：“你认识她？”
陆小凤顿时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因为他刚想解释，沙曼就已经像条游鱼一般灵活的坐在了他的身上，并执起酒杯，放在了他的嘴边。
最难消受美人恩，陆小凤再一次体会到了，这句话的真谛。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江湖事起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