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背上的储备粮》喵的神奇

20、背叛（四）

　　希尔斯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不过真的到了这一步，他内心的惶恐和不安反倒平息了下来。

　　从他下定决心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这种时候若还顾念旧情犹豫不决，那么等待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希尔斯一边放下龙蛋，一边用塞拉斯从未听过的冷漠声音说：“我做了什么，这不是很明显吗？”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是来偷龙蛋的间谍。”即使面对着血淋淋的现实，塞拉斯都还是感到难以置信，“你一直都在欺骗我、利用我？”

　　希尔斯面露苦色，嘴里却发出了一声冷笑：“你又何尝不是在欺骗我呢？”

　　塞拉斯怒声质问：“我骗你什么了！”

　　希尔斯悲凉地说：“你和萨兰纳尔早就成了一对，都睡到一起去了，可你跟我提过一个字吗？”

　　塞拉斯根本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发现，又是怎么发现的，骤然被戳破这一点让他又窘又气：“这、这只是我的私事，而你所做的是背叛誓言，是间谍行为，能拿来相提并论吗！”

　　“呵……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希尔斯笑得十分苦涩，“算了，我了解你的性格，就算劝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也不会听的。既然说什么都没有用，就让我们速战速决吧。”

　　他拔`出了腰间的双剑。

　　塞拉斯也知道两人之间除了你死我活的战斗，已经没有其它的可能，可是他只带了一把配剑，对于两个同样擅长双持武器作战的龙骑士来说，少一把剑就意味着巨大的劣势。

　　而两人本身的实力相差无几，甚至在平日的训练、切磋中，希尔斯的表现还要更强一些，但塞拉斯不打算退缩，拔`出仅有的一把佩剑就迎了上去。

　　就在双方的距离缩短，武器即将交锋的刹那，塞拉斯空着的左手一扬，一把细密的沙土就向着希尔斯的眼睛撒去。

　　这是他在爬下悬崖的时候顺手抓的，既然已经料到要靠武力制服希尔斯了，当然是能多做点准备就多做一点。

　　由于光线昏暗，希尔斯根本没看到他的左手还抓着东西，猝不及防之下被撒了个正着，他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脚下蹬蹬蹬连退了好几步，险险地躲过了塞拉斯紧随而来的斩击。

　　塞拉斯也知道这种时候不能留手，而且内心里对他的背叛和欺骗充满了愤恨，一剑一剑接连不停地砍向希尔斯。

　　剧痛让希尔斯几乎睁不开眼睛，只能一边步步退后，一边用两把剑勉力招架，要不是他对这个昔日好友的进攻路数和作战习惯了然于胸，只怕连十秒钟都撑不住。

　　塞拉斯也很快发现希尔斯在利用两人的默契和对他的了解来预测他的下一步动作，于是进攻不再遵循任何以往的套路，而是抓住对方的一切破绽猛攻。

　　希尔斯的肩膀和胳膊立刻就挂了两处彩，伤口不算深，还不足以让他失去战斗力，他一边抵挡一边使劲地眨着眼睛，大量的泪水将沙土冲掉了一些，让他勉强能够看见一点东西了。

　　“住手！我还有话要说！”希尔斯希望通过对话来分散塞拉斯的注意力。

　　塞拉斯继续进攻，不为所动，他很清楚如果让希尔斯的视线恢复过来，他的优势就将荡然无存。

　　“你清醒一点！龙不可能对一个人类付出真心的，萨兰纳尔对你不过是玩玩而已，我才是真心喜欢你的那一个！”

　　“用欺骗和背叛的方式来喜欢我吗！”塞拉斯恨得咬牙切齿。

　　希尔斯也意识到这种情况下打感情牌是不会有用的，于是换了个策略：“你有什么好愤怒的，难道你自己就没有责任吗？如果不是你轻信于人，我怎么可能骗得了你。”

　　“无耻！”塞拉斯气得要命，攻击更加快速和猛烈，却失去了章法。

　　这正是希尔斯想要的结果，他进一步地刺激塞拉斯：“你以为你就很无辜吗？龙蛋的线索是你透露给我的，龙通过徽记来追踪龙骑士这件事也是你告诉我的。我是叛徒不假，但你这个泄密者就能逃脱龙族的追究了吗？”

　　这番话确实让塞拉斯的内心产生了触动，是啊，这些机密都是他泄露出去的，等到东窗事发，萨兰纳尔又会怎么看待他这个泄密者呢？

　　在这种生死相搏的战斗中，他的内心稍有动摇，希尔斯感受到的压力就顿时骤减，他又看到了希望，继续试图说服塞拉斯：“你现在再怎么拼命也是没用的，萨兰纳尔不会原谅你，龙族也绝对不会饶恕你的泄密行为。不如放下一切跟我走吧，只要把龙蛋带回去，我就能得到应有的地位，到时候我一定能保护你的安全，还会给你富足安稳的生活！”

　　他的话语令塞拉斯再度怒火中烧：“住口！我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像你一样成为可耻的背叛者！”

　　然而失去冷静的后果是惨痛的，塞拉斯进攻得太急，加上光线昏暗，他没能看清脚下，结果不幸踩在一块松动的石头上，脚下一滑就摔倒了。

　　希尔斯哪会错过这个机会，立刻欺身上前，但倒地的塞拉斯没有放弃挣扎，飞起一脚正踢在他的脚踝上。

　　猝不及防的希尔斯也失去了平衡，横向摔倒在地，剑都脱手了一把，塞拉斯反而一个翻滚先爬起来，上前一步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就像希尔斯知道他认定了一件事就不会放弃一样，他也知道希尔斯不到彻底失去反抗能力之前都不会停手，这已经不是顾念旧情的时候了。

　　可就在这时，他的手腕突然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

　　“萨兰纳尔！”塞拉斯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萨兰纳尔，人形的黑龙那双金色的眼睛即使在月光下也清晰可见，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嘴里却说着令他无法理解的话语：“够了，让他走吧。”

　　“可是他想偷走龙蛋！”塞拉斯以为萨兰纳尔还不了解情况，但是后者不由分说地拿走了他手里的剑，依然语气平静地对着地上不敢妄动的希尔斯说，“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带上那几个蛋赶紧走。”

　　希尔斯爬起来，比塞拉斯还要错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龙族首领，犹豫了一下才迟疑地向着地上的龙蛋一步步地走了过去。

　　“为什么？！那可是龙蛋啊，其中说不定还有你的亲弟弟啊！”塞拉斯简直想掰着萨兰纳尔的肩膀使劲地摇一摇，看看这头龙的脑子里是不是能晃出半升水来。

　　要知道他为了保护这几颗蛋，可是连命都豁出去了，又是爬悬崖又是跟昔日的好友拼死决斗，可是萨兰纳尔却满不在乎地说不要就不要了？！

　　“你们人类有一句俗话，不能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萨兰纳尔语气平静地说，“龙蛋也是一样的道理。赶紧走吧小子，把它们带到你的国家去好好照料，要是它们有了任何的闪失，你还有你背后的那群人，一个都别想活！”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黑龙的语气和气势陡然变得极为恐怖。

　　希尔斯这下才确定黑龙是认真的，刚才萨兰纳尔出现的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没想到这会儿还能绝处逢生。强大的心理素质令他迅速冷静下来，不再犹豫，捡起地上的麻布袋子重新捆到身上，好像生怕对方反悔一般地趁着夜色飞快离去。

　　***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塞拉斯张着嘴半天都没有合上。

　　他最好的朋友居然是间谍，利用他的信任骗取消息偷走了龙蛋，这么大的事情最后竟然会以这样一种荒谬的方式收场，要不是塞拉斯爬悬崖时磨破的手掌、摔倒时磕伤的膝盖都在隐隐作痛，他简直要怀疑这一切只是一场荒诞的梦。

　　“到我背上来，我带你飞回去吧。”萨兰纳尔像没事发生一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向旁边走开几步，在空旷一点的地方恢复了他的原形。

　　可塞拉斯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完全没有要往他身上爬的意思。

　　萨兰纳尔便低下了头看着塞拉斯，语气温和地问：“怎么了，我的骑士？”

　　“你不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塞拉斯简直要被他这种若无其事的态度气死了。

　　“这件事情说来可就话长了，这里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等回去以后我再慢慢给你解释好吗？”

　　塞拉斯也觉得他们不能就这么在这里杵着，只好无奈地爬上了龙背。

　　没有鞍具，他只能紧紧地抱住萨兰纳尔脖子上的鳞片，好在黑龙飞得十分平稳，巨大的黑色身影划过夜幕，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自己的洞穴，甚至没有惊起巢穴区守卫打盹的美梦。

　　“现在你可以说了吗？”回到巢穴的塞拉斯固执地看着重新变成人形的黑龙，他今天非要得到一个答案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