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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杂乱在心 ...


  •   “我累了,你回去吧。”
      萧宁瑞不自觉地用手遮住双眸,颓然向后倒在椅背上,整个人透尽难言失望和无奈的神色。
      此刻萧宁瑞头痛欲裂、身心俱疲。
      胸中烦杂和悲愤亦或者其它寞名的情绪,逼得自己犹如巨石压胸般闷痛窒息,如今他只想抛开所有一切,好好整理下自身心绪。
      可看到大哥此时恸愤伤心神情的萧宁泽,却并不理解他如今所想。
      萧宁泽乍一听大哥说完此话,心中大骇之际脸色越发惨白,顾不得周身锐痛,猛地膝行两步上前,“嘭”的一声将头重重磕在地上,敛起的长睫也难掩出内心无尽害怕惊惧。
      “大哥,您是打是罚泽儿都甘心受着,只求你不要赶泽儿走,泽儿知错。”萧宁泽使劲“嘭嘭嘭”叩首间是哽咽的悲鸣,因为心中惶恐让他的身体都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打你、罚你?有用的泽儿?”
      萧宁瑞闻言,凄凉苦笑数声,语声带着难言的落寞,“这些年你行差就错时我对你劝慰和教导还少吗?还是你真害怕我对你的责罚?”
      “萧宁泽——欺世人心皆易,欺自身心皆难!泽儿你别在骗自己了。你扪心自问你真的害怕家法责罚带给你的痛苦吗?”
      萧宁瑞慢慢走到萧宁泽身前,半蹲下身子着用双手慢慢扶起弟弟止不住颤抖的肩膀,抬起泽儿那若谪仙般惊世绝俗、雍容秀逸的俊脸,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双此时透着惶惶愧疚和害怕之色的黑眸,一字一句道,“你一次次认我打罚,不过是给你自己所做行事找个欺骗自己的借口罢了。”
      “大哥——泽儿没有,泽儿真的——”
      “别说了!”
      “不是,泽儿真的没有这样想过,泽儿从没有想过欺骗大哥,之所以隐瞒征天轩之事完全是——”
      “……”
      “我说了,别说了!我不想知道,你先走吧!”
      “求大哥不要,不要让泽儿走,泽儿真的是——”
      “萧宁泽!!!!”
      一声再也压抑不住的怒吼从萧宁瑞口中厉喝而出,让此刻草木皆惊的萧宁泽吓得连呼吸都险些瞬间停滞,可他眼角若泉涌出的眼泪却喷薄尽出。

      萧宁泽不想哭的,真的,他不想大哥本就失望厌烦自己时,再让大哥心中记上自己一笔讨巧卖乖的败象,可是,眼泪真似不受自己控制般汹涌扑出,打湿了地面,也好像打碎了自己的心。
      萧宁瑞将嘴唇张张合合,却终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事到如今说什么?又有什么可说!
      弟弟自六岁天劫谷一役后,除近那两个月的短暂相聚,便与自己就此天各一方。十年后,丰城再相会时弟弟已是翩翩少年郎,是自己缺失了守护年幼弟弟的成长岁月,又有何脸面去评判弟弟的对与错。
      萧宁瑞望着脚下惶恐害怕间无声哽咽的弟弟,心乱若麻、头痛如焚。
      而今萧宁瑞身心俱疲,他只想尽快逃离此地,给自己和弟弟各自一个喘息时间,便对弟弟黯然苦笑一声,“你起来吧!伤还没有全好不要再折腾了,你若不想离开,那我先出去。”
      萧宁瑞说罢,便转身向房门走去。
      可萧宁瑞还未向前走两步,就觉身侧白影瞬闪之间,弟弟已经飞掠过自己冲到房门口处。
      萧宁泽一边用后背死死抵住房门,一边再次双膝重重地磕在地上,他神情绝望悲恸间,连语声都带着无数哀怆,“大哥不要走,是泽儿的错!大哥不要不管泽儿,泽儿真的知错了。泽儿可以马上解散征天轩,可以给做任何事,只要大哥原谅泽儿,大哥——求您了——”
      萧宁泽眼中涌出的泪花已经让他看不清近前的大哥身形,可他还像定要捉住最后一叶浮萍般用身体死死锢住房门,俊脸染尽哀求卑诺。
      萧宁瑞望着如此低喃苦求自己的弟弟,心痛如怆间却更加难受,好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泽儿,你这是何苦?你这般逼我,又何尝不是在逼你自己!”

      望着大哥难掩心伤的神情,听到大哥悲寂失望的话语,萧宁泽此生第一次知道了何为哀恸大于心死。
      他曾无数次试想过大哥知道自己隐秘时的种种状况,可是今日大哥这般疾风骤雨间的伤心失望和难以置信,还是比自己之前所有推测恐怖甚多。
      是啊,自己这般逼迫大哥,又何尝不是再逼自己?
      萧宁泽感觉自己胸间一股血腥味瞬息涌上喉间,只能死咬着牙关将其抵在舌间,慢慢侧跪着身子打开房门之时,重新咽下了这股辣腥血味。
      看到大哥一时微愣的神情,萧宁泽再次叩首低道,“大哥——,一切皆是泽儿过错,是泽儿罪无可恕!”
      “泽儿知道,在大哥心中泽儿可能是行事乖张,狂放不羁了些,但还本性纯良。今日这般杀人越货、敛银嗜血是真正泽儿的所作所为,大哥一时万难接受这此行径。”
      “泽儿现在不求大哥原谅,也不再逼大哥如今正视我这个不孝不仁的弟弟,泽儿可以等大哥随时发落,这房间是大哥的,大哥您留下好好休息。”
      “何时大哥您愿意面对泽儿,泽儿就随时恭等大哥责罚,是打是骂,是剐是杀泽儿都心甘情愿。”萧宁泽说完此番话再次恭敬叩首,不待大哥言语便自顾膝行着退出房间,慢慢关上房门。
      从说话到外面关上房门那一刻,萧宁泽都不敢再看向大哥一眼,他此时真的害怕,害怕大哥若星明眸中那失望的眼神,这比任何酷刑剐割都要窒痛千百倍。
      所以当自己听到房内并没有再传出话语和任何响动后,萧宁泽方瘫软地跪坐在房门侧,微一侧头口中鲜血便喷了出来。
      迅速拔出自己身上六大要穴处的银针,萧宁泽整个周身都若断筋裂骨般的锐痛。
      若没有这些银针一直刺激着穴位,以自己这般残破的身体哪里能在大哥房中苦撑这些时候,哪里能承受大哥这般恼恨怒火。
      萧宁泽努力不让自己被身上锐痛折磨得神志模糊,闭目咬唇缓了好半晌,方才一点点抬起明眸向外面院落四周扫瞄几眼。
      这一次把大哥怕是气得狠了,怕是十天半月都很难原谅自己。为了不再惹大哥烦心,自己这待罪之身还是在院内的角落处跪着比较好。
      选定院内右墙角的碎石角落,萧宁泽想用左手掌撑住地面,试图借力让自己站起来走过去。
      哪想他手掌刚触到地面,就痛得瞬间锁眉咬唇,冷汗直流。看着自己被莽鞭倒勾刺得血肉淋淋的手掌,他方忆起自己苦撑着身子至今好像近一日一夜不但滴水未进,膝盖和周身上下也都开始传来阵阵剜心侧痛。
      原本就特殊的体质,外加前几日受了大哥一钝责罚,本就难愈的身体刚还面对大哥时神经紧崩不曾觉察,如今放松下来这让萧宁泽意识道,自己这破败身体已不能支撑多久了,便不觉苦笑自己终是没有熬过去此番大哥的雷霆之怒。
      厌嫌地瞄了眼自己手上的腥红血痕,萧宁泽暗自长叹一声,将手伸进自己雪白华服的内衫怀中,掏出一块用娟丝方巾包裹的圆形之物。
      在明艳的阳光映照下,透过轻薄的绢丝可以看到里面似有一个若两枚铜钱般大小的物体,在隐约缓慢蠕动着。
      萧宁泽瞅着手中之物,惨白若雪的俊脸上闪过几分无奈、几分难过亦有几分决绝。
      终将此物放在地上后,萧宁泽毫不犹豫地抖着手指要打开包裹着的娟帕。
      可还不等萧宁泽的手摸到方巾包裹,一道光影突然闪过,他就感觉右脸颊猛地被人狠狠甩了一耳光,身子也随之歪倒在地。
      萧宁泽还没缓过神来,一个惊慌恼恨的喝斥声就在耳边响起,“你个不知死活的畜生!这娟帕里的东西你从哪里得到的?又要用来做甚?”
      萧宁泽被打得又吐了一口鲜血,右脸颊已然开始痛得发麻,可见这来人手劲多狠。
      一听语声便知来人是谁的萧宁泽,却因听到来人的语声越发烦乱起来,不由冷声嘲讽,“我从哪里得来的东西干你何事?我为何要告诉你?”
      “你个孽障!”来人听到此话,飞脚就要向萧宁泽胸口窝踢去,眼看就离萧宁泽的胸口窝堪堪不到两寸的距离,忽然收了力道硬生生顿在那里。
      缓慢放下脚,来人望着萧宁泽惨不忍睹的双手,还有神色疲惫的抿唇忍痛神情,略微蹙眉冷问,“你受伤了?”
      “不用你管!”萧宁泽无比厌烦地破口低叫,想从地上站起身子,可周身上下没有半分气力,不由盯着来人手上原本属于自己的方巾包裹着的圆形之物。
      “萧疯子——把我的东西还给我!”萧宁泽望着来人黑如炭墨的脸,扬声高叫。
      再次被自己亲生儿子吼喝的萧峰,此时已无意理会萧宁泽对自己的忤逆称呼,只看着手中之物,神情焦燥生气地继续喝斥道,“孽障!我问你——这邪性阴毒之物你是从哪来得来的?若我未及时赶来,你要用它来干什么?”
      “与你无关!快还给我!”
      “你可知这东西是何魔物?你不要命了——”
      “我的命关你萧尚书何事?”
      “你个混帐!”萧峰瞅着地上扬头耿着脖子的萧宁泽,明明脸色惨白身形也摇摇欲坠,却还神情轻蔑地瞪着自己,自然是早气得七窍生烟。
      待萧峰再要问时,屋内房门刚巧被人推开。
      闻声出来的正是萧宁瑞,他刚推开房门,便看到父亲顶着一张恼恨至极的脸正与歪倒在地的弟弟高声争吵着什么。
      萧宁瑞直接无视萧宁泽乍见自己时,刹时惊喜无比的眼神,对着萧峰深深作揖道,“儿子拜见父——”
      还没等萧宁瑞的“亲”字说出口,就抬腿猛地跨前一步,动作远比他神志更快的扶住瞬间若抽了丝般,直接向后仰地倒去的萧宁泽。
      而萧宁泽此时,已经完全听不到大哥焦急无比的轻唤声…..

      梵音寺大雄宝殿——
      慕容青合负手而立,神情淡然地看着不远处佛祖神像脚下,被香炉焚烟雾绕,专心诵经敲木鱼的玄智大师,不急不慢的踱步过去。
      走到玄智大师身前五步内,慕容青合作揖浅笑,“在下与大师一别多年,近日一直在古刹寄居却少有时间拜会详谈,是在下失礼,望大师莫怪。”
      玄智大师闻声手中木鱼顿了一顿,站起身子双掌合十回礼道,“慕容国师何必如此客气,佛门大开来此皆是贵客,是老僧近日事多无法去看望国师大人,有怠慢之处还望见谅。”
      慕容青合闻言连忙摆手道,“大师切莫称在下为什么国师,此种虚名在大师面前,实在低如尘埃。”
      玄智大师笑了笑,“既然如此,老僧便还称您为慕容公子如何?”
      “大师这称呼真是深得在下心意。”慕容青合听罢脸上不自觉扬起几分笑意,“这倒让在下想起来当年在佛门古刹内笑谈江山,每每与大师、萧峰还有楚天阔一起煮茶下棋间,指点天下的畅快岁月。”
      “老僧早已是朽木之年,余生只愿于青灯古佛相伴。”
      “大师何必如此谦虚。”
      “当年老僧只是因仰慕容公子及其他两位英雄的学识才能,有缘常常跟随你们左右罢了。如今老僧入暮之年,而慕容公子还岁月正当华年、斗志凌云之际,老僧哪敢于慕容公子相比较!想必今日此来,是慕容公子想要与老僧辞行离去。”
      “大师所言正是。多日讨扰实在感激,在下今日此来正是要告辞下山离去。在此感谢大师能让在下在梵音寺小住多日,只是很遗憾此番前来,再没有当年与大师日日炳烛夜谈、共商天下大事的机会了。”
      “是老僧无才,已无法再有与慕容公子共布棋品茶的资格。”玄智大师含笑双掌合十。
      听到此话,慕容青合圆胖浅笑的脸上终显露几分怅然之色,“大师既知我此次离开,也许再无机会重登青云山梵音寺,又何必这般伤此你我旧友情谊,难道大师如今棋局茶艺只能与是萧峰共赏?”
      “慕容公子此言差矣。你我皆知如今中洲天下四国而今只余东燕、北华、西封三国,您来时便是带着目的利益而来,走是必会得偿所愿而去。”
      玄智大师连连苦笑道,“此番慕容公子离开我梵音寺,老僧猜测怕是不久后中洲天下必会烽烟再起、三国争雄混战开始。老僧虽无才能,却也身任华国国师和天下四大占星师之北方玄武占星师一职,各中立场怕是慕容公子也要避而远之。”
      慕容青合听罢并没有反驳玄智大师的话,而是若有所思地轻道,“身在其中自乱,身在其外逍遥。其实有时候在下倒是很艳羡大师的修佛悟禅生活,每日心静如水,不理天下纷争。只不过在下倒有一事,还望大师可以在此临别之际,给解惑一二。”
      “慕容公子请讲,老僧若能解疑自当全力帮忙。”
      “在下听闻江湖上传过大师圣言:“盖世功名,当不得一个‘谦’字;泼天罪过,抵不过一个‘悔’字。那在下心中一直有个疑惑,当年……”
      就在慕容青合说出此话时,原本是三月初春的明媚天气,突地“轰隆隆”的一阵震天裂地的惊雷声响彻天际,惊了青云山上梵音寺众人,也吓得玄智大师惯常挂笑的慈眉善目下,转瞬间吓得面无血色,眸含无尽惊恐。
      虽然大殿外那阵破天惊雷声,完全遮盖了慕容青合的说话之声,但玄智大师却从他张张合合的口型中看出了他问的是什么。
      这让玄智大师犹如被一桶寒冰水从头顶淋到脚底,连体内毛孔都跟着透出瘆人心魂的寒意。
      直勾勾盯着慕容青合似笑非笑的神情,而今玄智大师脑海里只回荡了两句话:
      “这件事慕容青合怎会知道?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杂乱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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