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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波澜再起(上) ...


  •   将头埋入枕中低低喘息,萧宁泽混然不觉冷汗早将软枕打湿一片,只集中全部神志努力望着大哥坐着的方向,想听清大哥即将要问的内容。
      “泽儿?”萧宁瑞看着弟弟明显逐渐茫然的瞳眸,越发痛苦的表情,觉察到异常后瞬间移到床前,抚着萧宁泽的墨发急问,“你可是疼得狠了?”
      萧宁泽微扬起头,努力给大哥一个安心暖笑,“小弟不疼,大哥想问什么,小弟定不敢欺瞒,欺瞒半句——”
      萧宁瑞俊脸上难掩焦虑,按道理此时玉露液已然渗透入肌肤,弟弟应该不会这么痛,难道是哪儿出了纰漏?
      瞅着双眉紧皱的弟弟,萧宁瑞语声都略有些惶急,“泽儿,是大哥罚你罚得重了,都怪大哥。”
      “哥,泽儿没事。”萧宁泽眨了眨若扇长睫,明眸中略带讨饶的乖巧,“泽儿知道大哥已经手下留情,若是前几年泽儿这般张狂,怕是早让大哥打断了腿。”
      “都这时候你还有心说笑?要是真疼得狠了,不如让哥帮你揉揉。”
      “别——,千万别。”萧宁泽急得抬起上身,躲闪着大哥伸向身后的大手,哪想身形刚动都忍不住痛呼出声再次摔回榻上,连连哀叫,“大哥,您饶了小弟!千万不用揉,是小弟该罚。小弟宁愿多痛一会儿长长记性。”
      “真的?”萧宁瑞望着弟弟窘迫至极的赤红俊脸,唇角的笑意越放越大。
      想不到这臭小子而今脸皮这般薄如青纱,当下心念一转间伸出去的手并不收回,反向弟弟青紫肿胀的伤处作势要拍。
      就在萧宁泽俊脸羞得赤红都染到了耳尖,以为大哥还要再打时,才霍然发现大哥只是将旁边的薄被轻轻搭在自己身后,再看到大哥满脸揶揄打趣的笑意,方恍然自己又被大哥戏弄了一回。
      “哥≈”
      萧宁泽终于忍不住懊恼低叫一声,撅起嘴来将头使劲扎入枕头内,决定再也不理会变得越来越会“刁难”的大哥。

      看着被自己“欺负”的暗自咬牙又不敢炸毛的弟弟,萧宁瑞轻笑数声,“泽儿若是痛得难忍就先休息一会儿,等你状态好些大哥再问。”
      本是打定主意再不理大哥的萧宁泽,耳边刚传来大哥特有让人暖心语声,生气还不过瞬间便缴械投降,不由自主地闷闷道,“反正泽儿也痛得睡不着,大哥还是问吧,免得泽儿总悬着一颗心,怕又着惹大哥生气。”
      弟弟的身形自幼就显得比常人单薄纤瘦,又是个对衣食住行万般挑剔之人,尤其是对吃的东西更是挑嘴到不行。如今俯卧在床榻上明明是成年男子的身形,看上去反倒比原来府中那些奴婢丫头的背影还瘦弱许多。
      最让萧宁瑞有些扎眼的却是弟弟那雪白锦纱内衫下,布满整个背部若隐若现状无数密密麻麻的恐怖旧痕,虽不是第一次看到弟弟这些狰狞伤痕,可每次望着这些无法消除的创伤,萧宁瑞总有种被刀刮过心口窝的窒息酷痛感觉。
      萧宁瑞将视线转向别处,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声问道,“华国大理寺参事,也就是当朝宰相刘成儒的义子阴言植,他全家三十一口究意怎么回事?”
      萧宁泽略迟疑了半晌,低语,“大约五年前,泽儿还在丰城陪老夫人的时候,也就是大哥那年专程回丰城给老夫人过寿之时,阴言植曾派杀手到萧府我云馨居,假扮婢女彩月下毒杀我。”
      “因为泽儿也善于用毒,所以那叫彩月的丫头并没有成功,倒是让泽儿顺着她这条线让雪千寻,也就是现在的封国皇太子楚暄帮忙继续追查。后来在楚暄细细详查下,发现阴言植竟然是襄国柳白芸多年前就暗插在我华国的襄国谍者。柳白芸那毒妇这么多年一直用各种方法派人刺杀我,此次她竟动用身在我华国朝堂品阶达上三品的官员来组织暗杀于我,倒是多少让我有些意外。”
      萧宁瑞听到此处也是暗自心惊,再听弟弟继续冷道,“我查到了阴言植的底细后,其实没有想那么快对他动手,哪想阴言植竟在我跟大哥去了京都后,在京都萧府又找人下毒来害我,哪想这次却意外让我身边凌儿中了巨毒,所以我一怒之下就叫人直接杀了他阴言植一家三十一口,灭了他满门。”
      萧宁泽说到这里沉默了一下,“泽儿向来是个性情乖张、心狠手辣之人。他两次下毒害我,最后竟让凌儿为我中毒,我自然让他死无全尸,要他全家人陪命。”
      “泽儿知道大哥不喜欢我这般性情,可是杀了他全家泽儿并不后悔。如果不是泽儿善于用毒,那次的凌儿怕真会毒发身亡,再也救不回来。”
      萧宁泽缓缓回头看向大哥,明眸带着三分怯惧、七分坚意之色,“大哥若是生气泽儿下手狠辣,大哥只管罚泽儿便是,可泽儿若回到当初,我还是会杀了他全家给凌儿报仇。”

      萧宁泽言罢再次将头埋进枕中,静等着刚刚被罚得若油灼锐痛的身后再次迎来新一轮责罚,他实在做不到重新掀开薄被向大哥请罚这种事,纵然是面对大哥他也拉不下脸面,虽然他做的事绝不后悔,可他不想伤了大哥的心。
      世人性命与我何干?我只在乎我敬重守护之人的周全,只在乎我珍惜恭谨之人的想法。
      萧宁泽紧崩着神经听着身后动静,他想努力放松身体,可怎么也放松不下来,他害怕自己如今这般情形,还能不能经受得住大哥可能到来的雷霆怒火。
      就在萧宁泽惶怕得心惊肉跳之时,一只温柔颀长大手突然抚上自己的脑后,轻拍了下自己的后脑勺且把自己头发弄得乱七八遭,大哥略带感伤的语声才响起,“这么害怕大哥生气还做这种随意取人性命的事?在你心中总是如此,凌儿的命是命,阴言植满门三十一口怕都是草芥吧?”
      “凌儿的命是命,阴言植家人在自己里怕是草芥都不如!这世间除了大哥你,还有无影、少商等寥寥几人,任何人性命都被我视为尘沙无物。”萧宁泽心中暗想,却打死不敢将这话说出口。
      小心翼翼地往大哥身边又靠近几分,萧宁泽将头侧向榻里不敢回答萧宁瑞这个问题。
      “礼部侍郎王文昊和御史台参事刘弘轩,又为何会在三日内突然暴病身亡?”
      听到大哥再次提出的问题,萧宁泽只觉自己嘴角发苦,悬着的心双狂跳了几下,终是闭着眼颤音道,“大哥知道天下四国向来不太平,除了边境纷争不断,四国各自朝堂也都有他国的暗谍眼线插入,王文昊和刘弘轩虽不是同年入我朝为官,却实实在在是东方燕国慕容青合安插在我朝中的眼线。所以有一次泽儿在燕国和慕容氏交易时遇到些麻烦,就一气之下和楚暄做局直接除了慕容青合在我朝的这两个眼线。”
      “你和慕容氏家也做过交易?”
      “呃,泽儿这么多年——,私下里与江湖上各大氏族门派,或多或少都做过一些儿不太见得了光的小生意。”
      “那究竟是怎样不能见光的小生意?”
      “就是一些,大哥不会喜欢的小生意。”萧宁泽越说声越小,越说就感觉后背凉意四起,外面分明是临近初夏的天气,自己却犹如身处寒冬腊月雪山,从心里往外透着寒冰冷意。
      如果说自己创办的征天轩平日里一直做着杀人放火、敛财劫命、设赌坊收银子、开妓院卖消息、建票号放高利贷等种种生意,自己会不会让正气浩然、光明磊落的大哥直接给打死?萧宁泽是真不敢去想,更不敢说出口。
      “大哥还可以问泽儿如太医院李太医、工部侍郎陈友谅的身死之事,要不泽儿也可以说说内阁侍读学士公孙子骞的事?”
      萧宁泽很突兀的想插开这个话题,他是真的怕大哥再揪着自己是做何种生意这件事追问下去,他张不了口告诉大哥实情,又不敢再欺瞒大哥。
      这种害怕惊恐都几乎能听到心跳引起耳膜鼓动的感觉,让萧宁泽深深体会到内心惶惶不安的惧意。
      而此时坐在他身边的萧宁瑞表情却闪过几分失落怅然之色,他以为今日弟弟会跟自己坦白某些事,可最终弟弟还是想回避搪塞过去,那自己这般循循善诱的引导,终还是不能让弟弟完全信任自己。
      难道在弟弟眼中,自己这个哥哥还是不能与他开诚布公的交心吗?
      萧宁瑞感觉自己胸口突然闷得难受,就好像被人塞了棉花堵了满身满心,让自己瞬间喘不过气来。
      如今他再也无心去听萧宁泽说什么,他只想离开房间出去透透气,便缓声叹然道,“你先好好休息,余下事明儿再谈,父亲那里我自去回禀,你就不要管了,有什么事大哥会处理好,我先走了。”
      不等萧宁泽再说什么,萧宁瑞转身离开房间,只余下弟弟神情困惑地惊诧当场。
      大哥这是怎么了?这完全不像大哥平日里的行事作风?剩下那些人的死因大哥竟然不问了?难道是自己哪句话惹大哥暗自生气了?
      痛得七晕八素直冒冷汗的萧宁泽,明显平日里玲珑心思如今完全痛得只余懵愣呆萌,再想张口叫住大哥时,萧宁瑞的身影早就消失在门外!

      北方华国京都,皇城内——
      清晨的白露还不曾在花草上完成凝结,天边的鱼白肚在夜幕中才微有些冒尖之势,明英帝的寝殿景福宫外,大内主管太监柳公公就焦急地伸长脖子,使劲向偏门外张望着。
      当看到一顶桥子刚出现在偏门外,柳公公就顾不形象地疾步向轿子跑过去,口中急道:“老奴参见庄亲王,王爷千岁千千岁!”
      而轿子里的人也似等不急轿子落稳般,伸手掀开轿帘就飞身下了轿,来人正是当今太后的侄子庄亲王——秦柳风。
      秦柳风紧拧双眉一把拉住柳公公胳膊,边向景福宫快步走去,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语声慌张急问,“柳公公,倒底皇上发生何事?太后这般火烧火燎地秘密叫我进宫来?”
      柳公公谨慎地四下扫了一眼,方忧心忡忡地对秦柳风耳语,“不瞒王爷,昨晚皇上和俪贵妃突然中毒,到现在还没有查出是何人所为!”
      “什么?”
      眼看着秦柳风要跳脚尖叫出声,柳公公一把捂住秦柳风嘴巴,急声阻止,“王爷莫要惊慌!皇上虽然突然中毒,但经太医院详细诊治,目前性命无忧,可就是不知因何缘由,皇上一直不曾醒过来。”
      秦柳风挥手打掉柳公公捂在自己嘴上的手,怒目低吼,“皇上至今不曾醒转,还要莫惊慌?你脑子进水了不成?”
      “王爷息怒,是老奴罪该万死,所以才让太后才宣王爷您立即进宫处理此事。”柳公公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他打小在皇上身边侍候多年,对于庄亲王的脾气也是摸得通透,便壮着胆子再问,“王爷,那现在应该如何处理此事?”
      “怎么处理?我如今连事情都没问仔细,如何处理?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昨晚入暮之前一直在文轩阁批奏章,正好有批域外十六部族的族长,新进贡给我朝的域外精美绸缎和乐师曲谱送入宫中,皇上一时高兴就宣了能歌善舞的俪贵妃过来共同赏玩。俪贵妃向来会讨皇上欢心,便让皇上直接留下昨晚侍寝,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哪想等老奴今早准备侍奉皇上沐浴上早朝的时候,才发现出了这天大的事。”
      秦柳风大眼珠子一翻,恨道,“皇上中毒之事都有谁知晓?”
      “事情发现后老奴立即回禀了太后老祖宗,老祖宗就下旨让老奴请王爷马上进宫全全处理此事。如今除了太后祖宗,老奴及当夜服侍侍寝的六个太监宫女,还有太医院的吴太医和王太医,再无他人知道。”
      柳公公想了一下又道,“那六位太监宫女已让老奴锁了起来,只等王爷吩咐定夺。至于吴太医和王太医自从夜里被秘密召进宫来,就一直在皇上身边诊治观察,半步都不曾离开过景福宫,没有与其他任何人接触过。”
      “他们用的药箱?”
      “王爷放心,老奴知道规矩。两位太医初初诊治后,就直接用的宫中药膳阁暗楼里的东西,老奴并没有让他们调用太医院的药膳,太医院那边没有他人知晓。”
      “俪贵妃也中了毒?是怡景宫的那位俪贵妃?”
      “正是俪妃娘娘!”
      “她可曾醒过来?”
      “回王爷,俪妃娘娘也和皇上一样,到现在不曾醒过来。”
      “让吴太医和王太医尽快诊断出皇上和俪妃娘娘倒底是中了何毒,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老奴明白。”
      秦柳风沉吟半晌,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约二寸余长,上面雕有精美龙纹的银色令牌,神色凝重道:“你把这令牌交给禁卫军统领李远,让他看到此令牌后立即调三十个蟒卫将景福宫暗中包围起来,所有人没我命令谁也不准靠近景福宫半步,否则格杀勿论。”
      “老奴领命!”
      “再即刻去雍和殿告诉前来早朝的文武官员,就说皇上因昨夜偶感风寒引起肺内隐疾又犯,今日罢朝一日,所有官员有何要事皆交由刘丞相和陈尚书暂代处理。”
      “老奴领命!”
      “让吴太医和王太医开些治疗风寒和肺疾的药方送回太医院,以防有心人有意窥探,再对后宫诸人说俪贵妃被皇上留在身边服侍,堵住后宫那些妇人的嘴。”
      “老奴领命!”
      “……”
      秦柳风脑海飞速运转着,口出说出一道道命令,柳公公只躬身领命称是。
      直到秦柳风把事情都交待差不多了,才准备推开景福宫的大门去探看昏迷不醒的明英帝。
      他之所以不急着看明英帝也是心里清楚,他一个行武出身的王爷,对于中毒救人这种事真比不上里面的太医院首席吴、王两位太医,若他们都束手无策自己进去半点帮不上忙,莫不如先把其他的事安排清楚,再看皇上不迟。
      就在秦柳风的手刚将大门推开一条缝时,他的手忽地停下,表情愤愤地对着身后柳公公恨道:“你再让李远用暗笺传书给青云山梵音寺的萧峰,让他马上给本王滚回京都来。”
      柳公公正低头跟着秦柳风准备进门,突听到秦柳风猛然提起萧尚书,一愣之下才缓过神来,刚要再次作揖称是,就听到秦柳风似喃喃自语般恼道,“这萧疯子一跑出去就几个月不回来,他倒为两个儿子的事躲了清静,害得我这个闲人日日在朝里忙得焦头烂额。”
      “如今这本应该是他萧峰处理的事,现反倒让太后吩咐到我这里,绝对不能让他再在梵音寺躲清闲。”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波澜再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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