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泽天下之盛世烟花》蓝晶燕鱼

112、曲径通幽

　　一夜秋风叶满地，晨露炊烟香溢堂。
　　京都邀月楼后院内海棠微蹙凤眉，缓步刚踏入一夜烛火未熄的房内，就看着书案前仍在仔细讨论的三人，柔声轻笑道，“泽少，你们三人已一夜未歇。如今已是卯时光景，外面奴家已备好早点，不如你们先吃些东西再议事也不迟。”
　　“阿姐来的正好——”崔少商闻言打着哈欠，满脸委屈地向海棠低怨，“还是阿姐心疼我们，昨晚打从主子一来就将我与唐玉压在这里议事，少商连阿姐给准备的糕点都来不及吃，真是快饿晕了。”
　　“海棠姐莫听他胡言，昨夜摆在这里的糕点也不知都进了谁肚皮里？还一口都不让我与泽少碰。”唐玉收拾着书案上谍报书笺，冷道。
　　“唐玉，本少还是比较喜欢与你初识时那少言寡语的性情。”崔少商下巴微扬，阴恻恻笑道。
　　“唐玉也赏识当初崔公子在轩中认真处理诸项事务亲力亲为的模样，而不是现在这般有手好闲、好吃懒做。”唐玉将手中两掌高的各类谍报，全扔到崔少商怀里平静温文道，“去前厅吃饭前，你将这些泽少让处理的事务再看一遍，我一会儿要出门去办泽少吩咐的其他差事，你来处理这些。”
　　“唐玉，你凭什么命令本公子？”
　　“凭你一直不肯接手轩中事务，我现在帮着泽少主事。”
　　眼看着这两人又斗起嘴来，萧宁泽隐去眸中疲惫的倦意，缓缓抬眸浅笑，“行了，你俩儿就少在海棠姐面前丢脸了，一会儿去前厅吃些早点，各自去将昨夜商讨的事情办好。给我盯紧柳芙蓉，稍后本少会亲自去找她。”
　　崔少商点头，“属下也会让人继续守在奉德郡外，仔细盘查燕、封两国的人出城动向。原在扶苏城和阜城的暗谍，也多派些面生的人过去。”
　　“封国皇太子楚暄已经带着六万大军向华封边境出发，目前已到函州，看他行军的方向也应该是雍州。”唐玉说罢，神色略显迟疑，“朝堂和京都内的动向属下也会认真留意，刘成儒府上会多加派些人手过去，只是萧尚书那边？”
　　“萧峰那边本少去处理，你们做好份内之事就好。”萧宁泽缓缓站起身形，用手轻揉几下略有酸痛的后脖颈，扫了眼窗外透入室内的清晨微光，随手拿起书案上茶水一饮而尽。
　　海棠一见惊呼，连忙走过来，“主子，这茶已凉多时，您若想喝奴家这就泡一壶新的碧罗春。”
　　“不用了，海棠姐你带他们去前厅用饭，我回萧府一趟，便不去了。”萧宁泽边说边走向房外，刚要踏出房门之时突然顿足，略一沉吟才道，“唐玉，你联系下丰城分堂，我与大哥在丰城时宣武大街最里巷子内曾住过何人？与我们前后脚来到京都所为何事？还有与我大哥——”
　　萧宁泽说到此处语声一顿，神色黯然道，“算了，你先派人查前两件事。”
　　还没等唐玉俯身领令，萧宁泽一道白影已经飘出庭院。
　　海棠望着早已不见萧宁泽身影的方向，轻叹一声，“近些时日泽少几乎忙得片刻不休，奴家已经好几年不曾见过他这般用心筹谋何事了？这如今又是一夜未眠，真怕主子他身体撑不住。”
　　崔少商走到海棠身旁，隐了眸中担忧之色故作轻松道，“阿姐何必忧心泽少，府里有凌儿在他身旁，定会料理好主子一切。何况昨晚泽少前脚刚放出征天轩穿云响箭，明英帝的人就进萧府宣萧峰即刻入皇城议事，想来明英帝也是有备而来。”
　　“更何况萧大公子还被萧尚书临出门前就罚入萧家祠堂跪省，至今不曾传来萧尚书回府的消息，想来又是跪了一宿，泽少能在此与在下和少商将所有事情都部署好再回去已是不易。”唐玉也插言。
　　“所以我们只需做好泽少吩咐之事，其他的就交给主子自己处理吧。”崔少商皱眉环胸道。
　　萧宁泽原打算回到萧府先大闹一场，或将大哥引出祠堂来收拾自己，或冲入祠堂去陪大哥一起罚跪时伺机装晕过去，让大哥忧心自己离开那里；总之，这天寒地冻的，在萧峰回来之前不能再让大哥独留在萧家祠堂受冷受苦了。
　　哪想他刚一进府就听凌儿说大哥正陪着蝶舞在侧厅吃早点，一会儿要陪着蝶舞在萧府四下游赏逛景，不由有些惊诧。
　　“萧峰回府了？”
　　“老爷未曾回来。是萧总管说蝶舞小姐昨儿刚入住府里，蝶舞小姐对老爷和公子们又都有救助之恩，今日一早老爷和两位公子便没有踪影实不是待客之道，如今老爷和主子都不在府中，便硬将大少爷给踢出了祠堂，让其先尽地主之谊陪好蝶舞小姐，稍后再等老爷发落。”
　　萧宁泽暗叹萧成果然好手段，转身就要拉着凌儿往自己自己院里走。
　　“主子不去后厅陪着大少爷和蝶舞小姐？”凌儿略显茫然。
　　“蝶舞有大哥陪着，我去凑什么热闹？大哥只要离开祠堂不受苦挨冻即可，何况如今有佳人在侧，若大哥那木头脑袋能对蝶舞姑娘升出些许情谊来，那最好不过了。”
　　萧宁泽心思微转间谪仙般秀逸的俊脸上扬起暖笑，脚下步子也轻快许多，“蝶舞是个心思通透的姑娘，有她陪着大哥自是最好。萧峰若是回府让无影即刻报给我，我先回房换身衣服，一盏茶后将萧成请到我房里来，就说本少有事问他。”

　　“没想到萧府后花院内竟然有这般盛景，刚才那座花房真是叹为观止，在这秋日渐冷时节还能看到如此百花齐放的艳美佳景，实让蝶舞甚感惊喜。”
　　蝶舞在萧宁瑞的陪同下，用过早点后便随意地参观着萧府四下的景色，实没想到在这典雅素静的萧府内，后花院内竟还有一座诺大的花室，房内四季各类百花齐放、无数珍草繁盛，似天人仙境般的世外桃源，让人流连忘返，不觉连连称赞。
　　萧宁瑞眸中含笑，“那座花房是父亲大人给家母准备的，平日都是父亲亲自打理培护，以往只有父亲和萧叔可以进去。今日若不是得了父亲诺许特请蝶舞姑娘过此观赏，在下也是不能入内的。”
　　“哦，没想到尚书大人竟如此宠爱夫人，这花房的建造和房内美景颇有意境，最主要是我发现那里的各类百花珍草，很多都是中洲各地奇山幽谷中难寻的佳品，世间少有人见，这里怎会有这般多？”
　　“家母自幼就很喜欢各色花草，听萧叔说当年母亲和父亲在江湖游历时，就很喜欢将喜爱的名花奇草种子带回家种起来，却总是因方法不当无法种活而懊恼。还是后来父亲因为母亲喜欢，专门向药王谷的叶伯父请教了花草种植方法，再加多年细心专研，还专门为母亲修建了这座花房亲自培育摘种，这些名花珍草才一点点存活繁盛起来，也成了母亲当年最喜欢邀友品酒赏景之地。”
　　萧宁瑞边说边回想着年幼时自己在花房中总被父亲搂在怀里，吃着父亲小心喂给自己的各类美食，和父亲一起听着母亲与她姐妹们那些欢声笑语，看母亲跟父亲的那些叔伯兄弟们吵闹拚酒划拳的场境，那时母亲永远是众人中最美最漂亮，笑的最开怀之人。
　　可是母亲离世后，那座花房就被父亲封闭了起来，不曾再让人踏入一步。
　　如果不是今日得了允许陪蝶舞姑娘进入花房，萧宁瑞向来不敢靠近花房半步。
　　萧宁瑞感觉花房内的奇花异草品种比当初还多出十几种类，物品摆放一如母亲在世之初，景色越发美若仙境。
　　可花房内所有的欢愉却不会再有，那些与父亲和母亲情谊深厚的叔伯姨母们也不愿踏入那片盛景，就若这整个萧府的快乐都随着母亲离去，被人们永远锁闭起来不忍去打扰。
　　如果娘亲还活着，府内将是笑语嫣然、处处欢声，父亲绝不会是现在这般沉默清冷的性情，也绝不会这般严厉的管教自己和泽儿。只怕是自己与泽儿成日闯祸，娘亲也会在身后拍手称赞又亲又赏的，父亲许会无奈摇头，刚想苛责几句就被娘亲杏眼立目间，吓得不敢再言了。
　　也许母亲若在世，自己可能会比如今的泽儿更闹腾许多吧！
　　萧宁瑞一时沉溺于自己心绪中忽喜忽悲，完全忘记身后的蝶舞还在，只一味向前信步而走，直到蝶舞一声急促的“小心”响起，自己才缓过神才发现已到了演武场外长长的台阶下，猛停下脚步才没有被台阶绊倒。
　　萧宁瑞回头望向落在自己身后七、八步开外努力隐笑的蝶舞，俊脸通红间深深作揖，语声尽是歉然道，“在下忏愧。在下本应带着姑娘观赏府内景色，却因一时失神冷落姑娘，是宁瑞罪过。”
　　“萧公子不必介怀，请问这是萧家的演武场吗？”蝶舞看着神情惭愧的萧宁瑞，知他出了花房就沉溺神思之中，若不是怕他绊倒也不会出声阻止，此时便故意岔开话语道。
　　“正是，姑娘可以进去观赏一下。此演武场并没有烟水涧您墨羽族中的演武场大，这里主要是供父亲及府内萧氏子弟习武所用。”
　　“蝶舞非萧氏子弟，进入此地怕是不好吧。”
　　“姑娘对在下有救命之恩，更多次出手救治过父亲和泽儿，在萧府自是上宾。且萧叔传父亲之令在萧府内姑娘可以在各处随意出入，不会有人异议。此时间内演武场已无人在此习武，姑娘可以随我进去看看。”
　　蝶舞也不在推托，便随着萧宁瑞一同进入演武场。
　　萧家的演武场占地很长，却给人幽静肃穆之感。
　　兵器架上的刀枪剑戟斧铖镰鞭弓弩叉矛等各类兵器整齐摆放，而且一看就是被人经常使用细心维护，在演武场东北角，还用一个阵法台，看来在萧家还有人专门修习阵法。
　　“你每日都来演武场修习？”蝶舞瞅着这应有尽有的演武场，眸中闪过几分羡慕之色，很有些心痒地想在这里活动活动筋骨，练几套功法。
　　同为习武之人，萧宁瑞自然能感觉到蝶舞对演武场的喜爱，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玉牌，递给蝶舞时弯唇轻言，“这是在下的玉牌请姑娘拿着，姑娘若喜欢这里可以随时过来。我院内还有几把用着比较顺手的刀剑，一会儿也送到姑娘房内让姑娘把玩。”
　　“萧公子不必如此，能让我来此练习武功就好，刀剑就不用送了。”
　　“姑娘不必客气，那几把刀剑只是样式比较特别而已，在下记得当年在烟水涧时，姑娘和华伯父就很喜欢讨论兵器淬炼技法和样式，中洲刀剑名器众多，送给姑娘也望其能对姑娘日后研习一二有些用处。”
　　蝶舞闻言眸中闪过几分雀跃，高兴答应间不由走向兵器架，很快被一把刀背有两处尖凸隆起，形似两座山峰样式，有柿蒂形格的刀所吸引。
　　蝶舞仔细赏玩发现，在其刀柄上还刻了一朵绚烂盛开的红莲。
　　“这是红莲双峰刀？这可是封国制刀名家陈冼功八十年前锻造的江湖绝刀，你们家就把它放在这儿？”蝶舞认真看清后，不觉惊叫一声。
　　萧宁瑞暖笑轻道，“姑娘眼光锐利，让在下佩服，这把确是红莲双峰刀。”
　　“当世之人之知这把红莲双峰刀，其实陈冼功大师此生共锻造三把红莲双峰刀。一把是这单手双峰刀，另两把实是双手双峰刀。而另两把双手红莲双峰刀是传说其在百余岁时，得仙人点化将进昆仑墟入天人仙境前最后锻造的名器，也正是在下一会儿要送给蝶舞的兵器之一。”
　　蝶舞用手指轻弹红莲双峰刀的刀身，一声若神龙出九霄的铮鸣之声立时激荡开来，引发其它无数兵器的微颤共鸣，不由心下暗想，“这华国百年萧氏真是家大业丰啊，这江湖中人梦寐以求千金难买的兵器名品，在萧家就只是随意的放在演武场里，让所用人使用修习，果然是中洲望族、江湖世家。”
　　不过一想想也是，此世间，有谁会敢入萧峰府邸偷盗萧家的兵器呢？
　　蝶舞素来喜欢兵刃名器，心念一转间就对萧宁瑞笑眯眯道，“萧公子，我来京都后一直都听人说，你是如今华国少年将领中最用兵如神、武功高绝之人，且惜菱公主更夸你当年在皇城比武选风云骑统帅时，她父皇都赞你比萧尚书年少之时还青出于蓝，不知现在可愿与我比试一场？”
　　“蝶舞姑娘谬赞，在下武功实在平庸，难与姑娘——”
　　“萧公子，令弟当初在梵音寺与我面前，可将你的武功说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公子是怕一不心伤了我，还是觉得本姑娘没有跟公子比试的能力？”蝶舞趣笑间揶揄着明显神色越加无措的萧宁瑞。
　　这萧宁瑞实在是忠厚老实、有趣的紧，跟他弟萧宁泽性情差异不太。
　　“在下绝无此意，姑娘，姑娘——”萧宁瑞少有跟女孩子相处的情形，被蝶舞这般一说实在不知如何回话，连连摆手间满脸憋红更显憨直，惹得蝶舞放声大笑起来。
　　“唉，自己真是嘴笨舌拙，要是有泽儿在场便不会这般尴尬。”萧宁瑞暗自苦笑，看出如今蝶舞心情欢悦也不想让其扫兴，转身走到演武场中抽出自己的游龙剑，素衣身形临风而立间，衔笑扬声，“蝶舞姑娘，在下恭敬不如从命，望姑娘点到即止，手下留情。”
　　蝶舞眸中兴趣大盛，一声“好！”字出口，一人一刀已经若腾空展翅而飞的凤凰，扑向眸中含笑的萧宁瑞——

原本上周可以更新的，可是因为工作有点多，回家就不爱码字了。
争取有时间近期给大家再码一章，加快结文一步步前进的速度，谢谢大家喜欢。